《命案目睹记》第9/39页


“这所房子呢?”
“给路德・克瑞肯索普的长子或者他的儿子。”
“爱德蒙・克瑞肯索普结婚没有?”
“没有。”
“那么,这个产业就要传给--?”
“他的次子--塞缀克。”
“路德・克瑞肯索普先生本人无权处理吗?”
“是的。”
“他的父亲不喜欢他,”克瑞达克督察精明地说,“我想,这是很不寻常的事,你说是不是?”
“你想得一点不错,”温邦先生说,“老约西亚因为他的长子对他们家的买卖不感兴趣--也可以说对任何买卖都不感兴趣--所以很失望。路德把他的时间都消耗在旅行和搜集艺术品上。老约西亚对那一类的事很不同情,所以,他就把他的钱托付保管,留给下一代的子孙。”
“但是,同时,底下一代的几个人除了本身赚的,以及他们父亲按时给他们的钱以外,没有收入。并且,他们的父亲有相当多的资本,但是无权处理。”
“一点不错,但是,这与一个不知名的外国女人的命案有何关系,我实在想象不出!”
“这似乎和那个命案没什么关系,”克瑞达克督察立刻表示同意。“我只是想证实一切事实。”
温邦先生机警地瞧瞧他,然后,似乎对他仔细观察的结果表示满意,便站起身来。
“我现在想回伦敦了,”他说,“除非你还有其他的事要我告诉你。”
他望望克瑞达克,又望望培根。
“没有了,先生,谢谢你。”
大厅外面忽然传来很响亮的锣声,那是开饭的信号。
“啊,”温邦先生说,“我想,那一定是那两个孩子当中的一个在表演他的敲锣本领。”
克瑞达克督察说话的时候,特别提高嗓门儿,压倒那一阵锣声。
“我们走吧,让这一家人安安静静的吃午餐吧。但是午餐过后,我和培根督察还要来--大约两点二十五分--和这一家每一个人简单地谈谈。”
“你以为这个是必要的吗?”
“这个--”克瑞达克耸耸肩膀说,“这只是碰碰运气,可能有人会记得一件事,会给我们一点线索,或许会认出死尸是谁。不过可能性很小。”
“我看不会,督察,我看实在不会。但是,我希望你有很好的运气。我刚才已经说过,希望这件令人厌恶的事早点澄清。这样对谁都会比较好些。”
他摇摇头,慢慢走出去。
露西由侦讯会上回来以后,直接回到厨房忙着准备午餐,这时候,布莱恩・伊斯特利探进头来。
“我可以帮忙吗?”他问。“我对于做家事很灵光呢。”
露西迅速地、稍微用心地瞧瞧他。布莱恩是乘着他那辆小车子直接去参加侦讯的,所以,她还没多少时间估量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所看到的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人物。伊斯特利是一个三十出头,样子很和蔼可亲的年轻人,棕黄色的头发,稍稍忧郁的蓝眼睛,还有,嘴唇上蓄有一撮很大的金黄色的胡子。
“孩子们还没回来,”他说,同时走进来,坐在厨房桌子的一头。“他们骑脚踏车,大约要再过二十分钟才能到家。”露西笑笑。
“他们一定什么事都不肯错过。”
“这不能怪他们。我是说--他们年纪轻轻的,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侦讯会,而且就是在这一家发生的事。”
“伊斯特利先生,请你下来,不要坐在桌上好吗?我要把烤盘放在那里。”
布莱恩听她的话,跳了下来。
“啊,那油脂熬得滚热的,你要放什么进去?”
“约克郡式的牛肉布丁。”
“味美的约克郡布丁。老式英格兰的烤牛肉。今天的菜单就是这个吗?”
“对啦。”
“其实,就是丧礼时吃的烤肉。闻起来很香。”他很欣赏地闻闻。“我这样碎嘴子,你不介意吧?”
“你要是来帮忙的,那么,我想你还是帮忙好。”她由烤箱里拉出另外一个烤盘。
“这里--把里面所有的马铃薯都翻个面,务必使另一面变成金黄色。”
布莱恩马上照办。
“我们在参加侦讯的时候,这些东西都在烤箱里烤着吗?假若烤焦了怎么办?”
“不大可能。烤箱上有节制度数。”
“是一种电脑,对不对?”
露西迅速地瞧了他一眼。
“对啦。现在把烤盘放进烤箱。这里,拿这块布垫着,放在第二层--上面那层我要留着烤约克郡布丁。”
布莱恩照办,但是,不觉尖叫一声。
“烫着了吗?”
“一点点,没关系。烹饪这玩艺儿多危险!”
“我想你从来不会自己烧东西吃吧?”
“其实,我会的--而且常常烧。但是,烧的并不是这一类的东西。如果我没忘记看表,我会煮蛋。我会做咸肉煎蛋。我会把牛排放在烤架下面,或者开一罐汤。我的公寓里也有这么一个电动的什么玩艺儿。”
“你住在伦敦吗?”
“你如果称为住,对了。”
他的语调是消沉的。他望着露西把调合好的约克郡布丁原料放进烤盘里。
“这是很有趣的,”他说,然后叹口气。
她目前的急务办了之后,便比较注意地瞧瞧他。
“什么--这个厨房吗?”
“是的--看到这个厨房就想起我们家的厨房--我小的时候那个厨房。”
露西突然觉得布莱恩・伊斯特利很奇怪,有些可怜兮兮的样子。再仔细看看他,她就发现到他比她起初想的要年纪大些。他必定快四十了。似乎很难想到他会是亚历山大的父亲。看到他,使她想起在战时她看到过无数的年轻驾驶。那时候她才十四岁,正是最容易受影响的年纪。以后,她逐渐长大,一直到战后。但是,她感觉到布莱恩仿佛没有长大,似乎随着时光的进展,他反而让别人超过了。他底下所说的话就可以证实这个。
现在,他又坐到厨房那张桌子上。
“这是一种很难处的世界,”他说,“你说是不是?我是说,一个人很难确定自己的方向。你知道,我们并没有受过这种训练。”
露西回想到她由爱玛那里听到的话。
“你当过战斗机驾驶员,是不是?”她说,“你得过飞行殊勋十字奖章。”
“那就是那种把你摆错位置的东西。你得了勋章,因此,大家就设法让你过得舒服些。他们给你一个工作,等等。他们实在很大方。但是,他们给你的工作都是白领阶级的工作,坐办公室终日和数目字纠缠不清。对于这种事,我们往往不能胜任愉快。你知道吗,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我也有过一两个计划。但是,找不到人支持,找不到能加入、替我出钱的人。我要是有资本--”
他默想片刻。
“你以前不认识伊迪丝,是不是?我是说我的太太。是的,你当然不认识。她生前不象这里所有的人。譬如,她比较年轻。她曾经在空军服务,她总是说她的父亲是一个司刻鲁吉〔Scro-oge--英国小说家狄更斯名著“圣诞颂歌”(A Christmas Carol)中的吝啬鬼--译者注〕一类的人物。你知道吗?他的确是那样的人,对金钱方面小气得很。
事实上,他的财产他也带不走,要等他死后分给他的子女。伊迪丝的那一份自然是给亚历山大。不过,他必须到二十一岁才能动那笔钱。”
“对不起,请你下来。我要把烤箱里的东西拿出来装盘,还要做肉汁。”
就在这个时候,亚历山大和斯妥达・威斯特,面孔红红的,上气不接下气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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