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全集.com》第159/192页


他悲伤的歌声回荡在敖包里,女奴和畏兀儿医官们都落下了眼泪,曲出的手越来越冷,嘴里喃喃念着“狐狸、狐狸......”终于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张柔听见屏风后塔思的歌声停了下来,慌忙赶了进来。看见榻上的情形,心中暗自叫了一声苦。
塔思站起身来,对从人们厉声说道:“帐幕里的事情绝对不许透露半个字出去,不然你们全都活不了命!各自下去休息吧,等处理完了大王的事情,我会有黄金??黄金赏赐给你们。”
仆人和医官们又是窃喜,又是害怕,纷纷低头退出了帐幕,他们刚一出敖包,就被亲卫的怯薛军押着,转到了另外一处穹庐中。
帐幕中只剩下塔思和张柔二人的时候,塔思方才背着双手沉声说道:“刚才帐幕里的人,一个也不能留下。”
张柔果断的应了一声是。
“还有摆渡大王过江的汉人船夫,给大王诊治的畏兀儿大夫,服侍大王的蔑儿乞女奴,都在你的掌握中吗?”
“全都派兵把他们看管起来了。”张柔简短的回答道。
“这些人也都要处理掉,万万不能让思南思人知道曲出死掉的消息。”塔思叹了一口气,说道:“将帐外的几个人都叫进来吧,是到了该做决定的时候了。”
帐幕外的几名高级将领走进帐内,看见了软榻上冰冷的曲出的尸体,帐幕内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几个人心中各有盘算,谁也不肯贸然开口。
最后开口的只有塔思,他低声说道:“如今总帅已经病亡,思南思人的襄阳城又是久攻不下,野外抄掠的粮食很快就会吃光,南边不能再呆下去,明日拔营北归如何?”
张柔站上前去开口道:“今日曲出大王病死,襄阳又不得,又没有丰富的虏获,不要说底下的士卒抱怨连连,到和林之后如何面对大汗?不如激励士卒,再奋战十日,将襄阳打破,带着襄阳的财物和郑云鸣一起面见大汗,或许可以受到大汗的宽恕。”
塔思环视了一下众人,忽都虎和抄思都面露不满之色,刘嶷和史天泽却是跃跃欲试,夹谷留启和严实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显然个人都做了自己的打算。
他转头问道:“杨惟中,你说当如何?”
军前行中书省事杨惟中是蒙古第一次南征时掳掠到的幼童,从小在窝阔台帐下为奴,颇得窝阔台信任,一路简拔为御前大员,派他出征,其实就是代表着窝阔台监察整个军队的动向。可以说杨惟中的意见,实则代表了和林的蒙古贵族们的立场。
杨惟中摇头说道:“大国的作风不是一定要马上攻下襄阳这样的重镇,先成吉思汗攻取中都用了五年,木华黎国王为了攻取凤翔用了十年,襄阳今年打不下来,明年还可以再来,最紧要的事情是护送曲出大王的尸身回到草原去,让他的身躯重回地母的怀抱,每放在南边一天,这该死的天气都会让他的尸身变得朽坏。这是对蒙古人的最大的侮辱。”
张柔不为人注意的微微哼了一声,眼前这个三十余岁的年轻人,原本是好好的关内的汉人,自从做了蒙古人的奴隶,反而得了主子的宠爱,年纪轻轻的就已经身居自己等为蒙古帝国征战十年的宿将之上。他也明白这是蒙古部族素来的传统,他们尚未发达文明,一切具有原始部落的粗俗特征。所谓军前行中书省之类的官职,他们并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在蒙古人看来,杨惟中就是作为合罕贴身的奴仆出来位居高位掌管军队的。
张柔并非是嘲笑他官职比自己高,他笑的是明明是一个汉人,现在行事作风和思考的方式已经完全蒙古化了,虽然关内也胡风大盛,但类似杨惟中这样从内到外已经完全蒙古化的汉人,还是禁不住让人暗中耻笑。
史天泽急道:“话不是这等说,往年纵使攻不下城池,也能斩获不少生口、牛马和粮食、财宝。今年除了几座少数城池之外,攻大城不下,扫荡乡野几无所获,攻打宋人的山寨又不下。可怕的不只是这点而已,往年征伐敌人,每一年大战之后敌人都会削弱,其实力渐渐无法与我军抗衡。今日之宋人却不同,依照他们去年的表现,和金人所描述以及我军固有的经验所认识并无不同。他们的战力顶多能蜷缩在城池里,即便出城迎战,也只敢背靠城墙,战战兢兢的以步兵结成阵势,打的是一旦不利就马上逃回城去的主意。而今宋人的城头火器比去年增加了数倍,步军仰仗火器之力,胆气也变的雄壮起来,居然敢于派出援兵试图解州郡之围。郑云鸣之治军的确令人感到畏惧!今日我们仓促收兵归去,明年再来的时候,郑云鸣会变成什么样强大的怪物,谁也无法预知。既然如此,哪怕今日多付出一些伤亡,好过让他成为十年二十年的祸患。”
塔思摆了摆手:“这话说的不是男子的话,思南思人有火器怎样?在草原上的时候,大汗的军队除了弓箭和刀枪什么也没有,后来入了中原,还不是一样样的学了起来,旗鼓、砲车、云梯、火器,现在我军什么项目不精通?郑云鸣壮大又如何?我蒙古军只会比他更加壮大,我们不但要组建在威力和数量上都比他大的多的火器兵队,还要建设强大的水军,在每个方面都压制住思南思人,然后以雄鹰扑击的气势,来粉碎郑云鸣的军马!”
他自这么说,众人不敢反驳,的确火器并非是宋朝独有的利器,金国镇守关隘城池也多借助火器之力,南下的蒙古军也携带有不少火器。但这种粗陋的火器顶多用来放火施烟,聊壮声势。怎么及得郑云鸣所部施放火枪大炮,声如雷霆弹发如霹雳,当者立毙。至于怎么才能拥有郑云鸣部下的火铳和将军炮之类的神兵利器,即便蒙古拥有七十二万从金国掳获的工匠,也无一人能解其中奥秘。
塔思又问道:“粘合重山,你认为如何?”
粘合重山嘴边的八字胡抖了抖,以一种平淡的口吻说道:“张德刚急于立功的心情可以理解,但实不相瞒,现在军中存粮不过二十日。各位可以仔细思量,二十日内有没有能力攻下襄阳城?若是有这个把握,就倾尽全力猛攻,若是没这个把握,大家总不能吃草过日子吧。”
他自是管理粮秣民夫的负责人,钱粮的数目对他最清楚不过,他说只有二十日的粮,决计不会有人怀疑。事实上,这还是因为北方的粮草及时送到以及在京湖抄掠得到一部分粮食之后,粮草较为充裕的时候,蒙古人打仗极少携带足够的粮草,蒙古本部兵马自己携带一部分牛羊,其余汉兵顶多携带十日干粮,其余不足的部分,都是依赖抢劫。若不是这一回吸取了汉官建议,从北方筹措了部分粮食运往前线。那依照这次抄掠得到很少的粮食,就算没有曲出病亡这件大事,蒙古军的攻势也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

第六十七回 人将碧草新晴去(3)
第六十七回人将碧草新晴去(3)
张柔和史天泽却知道,粘合重山的目的不在于此,他们听说粘合重山已经在暗中联络一些金国的降将和女真将领,这自然不是为了造反,身经灭国至痛的女真部族,已经丧失了复国的勇气和实力。但蒙古是一个讲究实权的社会,谁不希望自己能够掌握的兵力多一些呢?今日南征的将兵中,夹谷留启率领的女真部众不过是负责外围的任务,其骨干不是蒙古本部,就是北地的汉人,攻下襄阳府,对于粘合重山除了例行的赏赐之外,没有任何益处,反而壮大了汉地八万户的权力。这一点,他粘合重山,夹谷留启和随阔端西征的女真万户夹谷扎龙都了解的足够清楚,趁无功的时候北归,对于粘合重山来说是一个利益最大化的抉择。
史天泽一甩征袍,朗声喝道:“可以从河南征集粮草,运到这里来,我去亲自督办,一定在二十天内搜集一批粮食送过来!”
他此言一出,算是正面和粘合重山起了冲突,一边的夹谷留启冷笑道:“不知道以史将军的部队,能用多少天拿下襄阳?如果一年都攻不下来,你多搜集三五十日的粮食又有何用?”
史天泽大怒,正要发作,却看见塔思面沉似水,眼睛锋利的如两支铁锥枪一样,让他突然胆寒起来。塔思沉声问道:“严实,你怎么说?”
严实眯缝着眼睛,双手抱在肚子前,淡然的看着众人争论不休,突然听见国王喝问自己,赶紧站了出来,不紧不慢的说道:“襄阳非一日能攻下,如今之计,晚退不如早退,徒留在此无所建树,有什么意思?可是张德刚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必然被郑云鸣耻笑,也没有什么便宜,为今之计,不如试着诈一炸郑云鸣这头小狐狸,让他吐出几块肥肉来,如何?”
塔思眼珠子飞快的转了一下,转怒为喜,说道:“正是这个道理,蒙古人的战果,可不一定全凭着弓箭和战马取得。去给我叫太脱因不花和月里忽麻来!”
帐外的箭筒士听见塔思的号令,立即飞奔去唤了太脱因不花和月里忽麻前来。
喜眉善目的突厥官员月里忽麻,没有康里突厥人通常的那种凶悍和豪勇,反而有几分像是汉地来的儒生,或者狡猾如畏兀儿的商人。月里忽麻对蒙古国最大的功劳不是攻城略地,也不是掳获了多少百姓牛马,而是当蒙古军攻打剌夷城不下时,作为前花剌子模的前官员前往劝降,让守城的五万花剌子模官兵放下武器开城向窝阔台投降。自然,最后全城百姓和投降的官兵无一例外的遭到了背信弃义的蒙古军的屠杀,但月里忽麻作为说客的能力自此得到了窝阔台的承认。第六十七回人将碧草新晴去(3)
“你二人进城去,对那郑云鸣陈说利害,就说不讲和的话,我已经准备了五十万大军,一直要将襄阳城攻下才会罢休,那时候襄阳城里鸡犬不留,无人可以幸免。但若是讲和,只要思南思人愿意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我愿意收兵回去。”
他在帐内背着手走了几步,将讲和的条件一桩桩的说了清楚明白,吩咐道:“不要迟疑,准备一下马上去襄阳叫城!”
当月里忽麻和太脱因不花二人来到襄阳北门叫城的时候,郑云鸣正安坐在制置使府衙的后花园中和赵葵对弈,他们所用的既非黑白子,也不是象棋,而是当时非常流行的一种双陆棋。赵葵以长者之尊执黑先行,他须得将本方一面十五个黑子全部杀入郑云鸣一侧的六线中方的获胜。而棋子行动的步数则全凭二人掷骰子的点数所决定。
赵葵虽是长者,却是素来忙于带兵治政,对于双陆这种文人士子喜好的把戏并非精通。郑云鸣的双陆棋艺在临安的时候并不高明,有一次甚至连续输给了六名同学十五局。但这点粗陋的棋艺用于应对赵制置却是绰绰有余,眼看他的棋子全面压上,就要将赵葵的黑子全部赶下棋盘了。突然看见赵葵将手一抖,手中的骰子掷出了一个九点。落在最后的一枚黑子直冲郑云鸣底线,形势陡然逆转,反而将郑云鸣逼入了绝境。
郑云鸣呆呆的盯着骰子看了半晌,说道:“好兆头!说不定鞑子来讲和的使者就在这几日了。”
赵葵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名僮仆匆匆赶来禀报道:“有鞑子使者在城北叫门,声称要和谈。”二人相视一笑,赵葵站起身来对郑云鸣说道:“做戏之前可得准备停当,你打算让谁去迎接蒙古的使者?”郑云鸣也站起身来,自信的说道:“此事非吴潜去不可。”
月里忽麻和太脱因不花在城外等待了半晌,才听得城头高声回应道:“尔等且听了,制置使大人已经同意接见二位,现请制置使司参议吴潜先生前来迎接!”
城门吊桥缓缓的放下,城门大开,数百身披铁甲、手执长枪的士兵簇拥着一名白白胖胖的青年文官开出了城门,在城外列成了整齐的队伍。那青年文官带着通译笑嘻嘻的走上前来。
“二位原来辛苦,我只道蒙古人只会派兵,不想到还会派人来谈和,也罢,兵马来了我们用大炮接待,使者来了我们也以礼相待。”他说着往城门做了个请的姿势:“二位请吧,制置使和郑副都统正在府衙等待着你们。”
太脱因不花哼了一声,打马朝着城门走去。月里忽麻确实满面春风的跟吴潜打起了招呼。第六十七回人将碧草新晴去(3)
“今日的和议,只会对你们思南思人有好处,绝不会有坏处的,相信我,我原本是花剌子模的一介小吏,只是因为凭着口舌灵活,救下的官民百姓,比那些王子王孙们多了几十倍。”
月里忽麻得意洋洋的说道:“接受蒙古人的条件,总不会吃亏。我们家乡有一句谚语,宁可和聪明人做十年买卖,不和傻子交易一个馕。城里的叶护老爷和各位大人都是聪明人,这个道理想必都是懂的。”
吴潜笑道:“正是如此,我想城外的曲出大王和各位也一定是聪明人,不然怎么会强攻不下,派阁下来敲竹杠呢?”
敲竹杠本是江南俗语,原先指的是轿子的轿夫先以低价招揽客人,等客人上轿之后行到半途,轿夫就放下轿子,敲着轿子的杠子说道:“老爷,腿又软,腰又酸,帮帮忙加点钱吧,不然走不动啦。”那时走到半途上,客人向前也不是,返回也不是,只得给加钱。若是心地尚好的轿夫,加一次价也就顺利送客人到目的地,偏偏有那无良的轿夫,一趟路总要敲竹杠个五六次,江南之地人人说起敲竹杠来,不无咬牙切齿。
月里忽麻当然是听不懂这话,他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凡是顺从蒙古大汗的,无不兴旺发达,子孙繁盛,凡是抵抗的人必定粉身碎骨,六十国的命运都证明了,谁也不可以违逆。”
吴潜只是微笑着倾听,花剌子模和西辽的故事,距离大宋太过遥远,也许这些不知道圣人礼法的胡人把生命看的比尊严还重要,但在圣人的门徒看来则未必。
太脱因不花的脸色却并不好看,进到城门之后,高大的城门楼上衣甲鲜明的将士一起以齐刷刷的目光注视着石道上的蒙古使者,厚重的城门背后原来是一座四方形的小城,小城内侧又有一道城门,这样的结构太脱因不花并不陌生,他知道这是汉地的城池惯用的结构,在北方金国的主要城池也一样有这种城门结构,太脱因不花还知道这种结构叫做瓮城,进入瓮城的攻方士兵好似被装入了一个大瓮中,弓箭和石头四面八方的投下来,这是一个绝无生路的死局。太脱因不花还能猜得到,瓮城中还应该藏有暗道机关和藏兵洞,即便有三四千人攻入瓮城,也只是落得全灭的结局。
瓮城内门这时已经开启,两侧站满了整整齐齐的披甲士卒,江南的男子个头矮小,身形枯瘦,但这回站在大道两边的士卒都是高大威武,比太脱因不花足足高出半个头,身上甲叶闪闪,兜鍪簇新,手中长矛枪尖在冬日的日光下闪耀,身上的锦袍颜色鲜亮,显然是新从仓库中取出来临时分发的。弓箭手手中的角弓结实,弓弦紧第六十七回人将碧草新晴去(3)
绷,刀斧手怀中的钢刀皮鞘一尘不染。显然这是故意做给这位蒙古使者看的。
吴潜一边走着一边注意着太脱因不花的脸色,这一点太脱因不花也清楚。他冷冷的说道:“这些战士很是威武,大概五个能当我蒙古勇士一人。”
他又问吴潜道:“这些人里面怎么没有火器手?光凭这些人,思南思人还不是我蒙古军的对手,可以把那些用火器的勇士请出来让我见识一下。”
吴潜胖胖的脸上胡须动了动,狡黠的说道:“火铳和火炮,那是国之重器,正如阁下所言,大宋在野外暂时还不足与北人争锋,正因为这样,我军更不可能随便以此等利器示人。”

第六十七回 人将碧草新晴去(4)
太脱因不花又是哼了一声:“在蒙古人的面前没有任何宝物可以永恒持有,火器北边也有,总有一天也会胜过江南。”
吴潜并不答话,多余的口舌之争在他看来毫无必要,他并不会被太脱因不花的一句故意激将就真的将火器手展列出来,不过另一个东西却一定要太脱因不花看到。
走过南朱雀巷的时候,太脱因不花和月里忽麻看见巷子里一队队的夫役往来奔忙,肩挑背背的是大包小包的稻草包,有的稻草包破了边角,洁白的新米从袋子中撒了出来,掉的路上都是一粒粒的米粒。
吴潜冲着太脱因不花惊异的目光看了过去,赶忙笑道:“哎哟,仓库里的粮食存放的太久了,总需要拿出来翻晒一下,不然放在仓库深处烂掉,岂不是可惜了?”他对着押队的军官叫道:“叫挑夫们仔细些,不要讲米洒在路上,要知道城外的蒙古兵还没得白米吃呢!”
那押队军官略带坏笑的应了一句:“得令!”转身对夫役们喊道:“你们这些泼才,都听到参议官的话了么?城外的蒙古老爷们饭都要吃不起了,咱们可不能浪费粮食哪!”
夫役们哄笑道:“正是!不如将我们府库里快要发霉的粮食送给老爷们一批,也好免得老爷们在城外饿死!”
太脱因不花面露不快之色,他以大国使者之尊,所到之处只有小心逢迎和奢华接待,城池守将只敢尽心竭力的侍奉,那里见过这等嘲讽。他也明白这正是郑云鸣计策,故意要让他知道南朝兵精粮足,有和蒙古人谈和的坚强资本。现在不过是双方在示威和试探性的互相展示姿态而已,现在就发作起来,未免太过草率了。
他板着一张脸孔,随着吴潜一直来到制置使司的正门前,大街上一百全身铁甲的衙署亲兵站作两排,威风凛凛的迎候着使者。
这些世上第一的重甲武士,太脱因不花从未近距离观察过,只有今日面对面的看见了这些铁甲战士的装备,他才明白了为什么以往攻打城池所向皆捷的双层牛皮扎甲的八都鲁军。为什么会像是阳光下的冰雪一样疾速消融。这些全身铁甲铿锵的思南思武士,果然从头到脚都用铁甲包裹了起来,即便是太脱因不花自己,也很难想出杀死这样一名全副武装的敌人的方法。
但他一点也不担心,蒙古军的战力并不止于八都鲁军,就以南征大军来说,怯薛卫士除了在战前吃过一个大亏之外,基本没有投入过战斗。且听说合罕在西海地方征召了三千名精壮的阿速人,充作怯薛重步兵的人选。这些阿速人不但精通马术,步战也是一流的好手。对于重甲步兵对决,蒙古人极有底气。他们最为忌惮的始终还是三件??三件事情,第一是长江和其附近复杂的水路,第二是宋人日渐精湛的筑城技术,第三是越来越猛烈的火器。
前二者太脱因不花都料得塔思主人能想办法化解,唯独火器一途,到今日也看不到什么解决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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