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的幸福生活全集已完结》第429/624页


再者说了,就算你要送礼,也要机灵些,别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抬着礼物而来,要知道众目睽睽,可能太守满意你送来的礼物,有心收下,但考虑到影响,也只有违心拒绝,说不定还得借题发挥,怒斥一顿,以示撇清呢。

当然,有这种想法的衙役其心可知,围观的百姓还是比较质朴的,没有那么多别样心思,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多看了两眼,猜测着那些抬着的是什么物事,可能就算得知这是送给范仲淹的,他们怕是也没什么意见。

过了片刻,或许是听说门外的动静不小,出来迎接楚质的却是通判顾可知,像他这种级别的官员心思敏锐,想得透彻,当然不会以为楚质真是来给范仲淹送礼的,走出衙门,目光稍微打量,便笑道:“楚知县,太守有请。”

楚质拱手行礼,侧身挥手示意了下,立即随着顾可知走进州衙,走了几步,却听顾可知微笑道:“听闻这几日,楚知县不仅没有听太守的吩咐,留在衙休养,反而在外面奔波忙碌,还以为传言有虚,可是今日见了这般动静,本官确信无假……”

“奔波忙碌可不敢,只是绕杭州城转了几圈游山玩水,不比顾通判,范太守身体不适,州衙公务只得劳您一力承担了。”楚质说道,心中叹气。

小半个月过去了,经过杭州名医大夫的轮翻诊治,可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范仲淹的身体还是没有全愈,令人忧心。

第三百二十五章 指点江山

随着顾可知走了片刻。楚质发现所行方向既不是州衙议厅押房,也不是范仲淹宅院书房,而是前往衙堂的后院,不由试问道:“顾大人,莫是太守不在衙中?”

顾可知解释说道:“听闻太守身体不适,永明禅院、净慈寺等各个仙山名寺的高僧大德都纷纷前来探视,如今正在后院与太守探讨佛法经义。”

楚质轻轻点头,也不觉得奇怪,虽然说范仲淹其一生行止,像治国方略、为官、治边、兴学等,都是以儒家思想为指导,可谓行求无愧于圣贤,学求有济于天下,后人多认为他是历史上仅有的几个能做到知行合一,不尚空谈而在行动中体现儒家精神的大儒。

然而在北宋时候,儒学是主流文化没错,但是佛老之说自魏晋以来,经过数百年的宣传、侵染,特别是得到某些帝王的倡导,已经深入人心,况且北宋建国之后。一反后周灭佛的政策,反而给予适当的保护,禅学逐渐盛行于世,得到士大夫们的认同。

当时风气就是如此,而范母也是个佛教徒,长斋奉佛达二十年之久,且身边的朋友、知交也是信佛之人,范仲淹自然受到影响,一生中与多位知名高僧有所往来,两任杭州,自然与杭州名寺的高僧们交情菲浅,这也是当初他能说动那些高僧大德在荒景年间大兴土木的原因之一。

虽然如此,但范仲淹并不崇佛,更不佞佛,在现实中,他是以理性和实用的立场来看待佛教的,基于国计民生,就事论事,也曾经多次上书要求限制佛教的发展,从不被私人情感所影响。

步入后院,楚质就发现几个或肥头大耳,或骨瘦嶙峋的和尚,正围绕一身常服打扮的范仲淹旁边而坐,静默少语,形态各异,却各有一股莫名的气质,席位上摆放着几杯清茶。清烟袅袅,给楚质一种宁静淡泊的印象,下意识的放缓脚步,唯恐破坏这种意境。

“俗事缠身,总是清闲不下来。”目光瞥见楚质的身影,正在静静聆听一个高僧讲禅的范仲淹并没有开口,等待那个和尚说完一段禅理,这才歉意说道:“老夫暂且失陪片刻,诸位不必理会,自便就是。”

当范仲淹起身时候,几个和尚根本没动,只是微微颔首表示了解,继续倾听那个高僧讲经,仿佛范仲淹只是一个陪衬过客,有他没他都无所谓。

“太守。”楚质迎上前行礼,声音有些轻微。

“去老夫书房吧。”范仲淹说道,没有见怪的意思。

在一帮官吏的簇拥下,范仲淹从后院穿越垂帘门,拐了弯,再走几步过了条走廊,就来到书房之中。坐下之后,也没有多余废话,直接问道:“有何事情?”

就要说话,楚质抬起头来,看向范仲淹,仔细打量,发现他气色的确有些不好,脸面呈现出一丝青乌,而且目光比以前更加苍浑,声音固然还算响亮,却少了几分中气,特别是他刚才走路的时候,速度缓慢,步履蹒跚,使得楚质非常想上前搀扶。

“为什么不说话,看老夫何用。”范仲淹说道,气息上涌,忍不住轻咳了下,引得旁人一阵紧张。

“大夫……”

也不知道是谁在叫唤,却让范仲淹开口摆手制止,抚顺胸口,淡淡说道:“老夫无碍,不必大惊小怪的。”

“太守,天气转凉,要注意多添置几件衣裳,免得染上……”楚质轻声道,还未说到风寒几字,却见范仲淹严肃正容训了起来。

“你到州衙,就是为了这些旁枝末节的小事而来。若是如此,你就可以走了。”范仲淹语气有些不善:“老夫生平,最恨不务正事,只为溜须拍马之徒。”

话都这份上了,楚质也不好再多说别的,想起自己的来意,暂时放下担忧的念头,肃容拱手说道:“太守,西湖危矣。”

旁边的官吏仆役闻言,顿时一阵惊诧愕然,暗暗揣测着楚质是不是在大惊小怪以喧哗取宠,要知道在他们的认知中,如果说钱塘江潮湍急冲垮大坝他们还有些相信,可是三十余里宽畅,平日风平浪静的西湖根本不可能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不过范仲淹显然很是沉得住气,淡声问道:“何出此言?”

“几日前,下官偶在城外出巡,突然发现某渔村井水有异,便仔细查探了番,发现其因乃是引水暗渠不通所至……”楚质并不是在危言耸听,当然是有证据的,不过在此之前,当然要交待下前因后果。

当他说到自己害怕六井也是如此。特意到钱塘门附近水域疏浚时,范仲淹暗暗点头,却不动声色问道:“既然城中六井无事,那你为何不尽快招集民役疏浚城外渔村水井,也不在县衙办公,反而在外游山涉水,突然又跑来这里口出危言。”

从几句话里可以知道,范仲淹很器重楚质,对其一举一动都比较关注了解,毕竟杭州知县可不止楚质一个,但是除了楚质之外。也没见他对哪个表示关心留意。

一时之间,楚质可没有想那么多,况且就算想到了,也没有时间得意,听闻范仲淹的质问,连忙侧身向后挥手示意,自有随从快步走来奉上准备妥当的资料。

“在钱塘门时,下官发现,六井引水口虽未被堵,然而引水口所在水域的情况却不容乐观,淤泥厚积,水草密茂,回衙之后,下官特意查了下史料,却发现西湖水面日减,长此以往,再过几十载,世间恐怕再无西湖之名。”楚质说着,递上他近几日来收集的西湖资料给范仲淹。

楚质是故意夸大其词以引起范仲淹的重视吗,是有一点,但西湖消失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他这段时间可不是在做白功,将从秦汉时期记载有西湖的史料、书籍、地图都翻找了出来,再列出一个时间年表,只要稍微对照,就能得出这个结论。

要知道西湖其实是一个海湾,只是长年被海水冲刷,泥沙积累成堆变成陆地,这就是杭州,海湾被陆地堵住,经过长年的演化,自然慢慢的变成了湖泊,然而对对于湖泊来说,因为地质循环和生物循环的过程,必然会发生泥沙淤淀、葑草蔓生而使湖底不断变浅的现象,而最终由湖泊而沼泽,由沼泽而平陆。这就是湖泊的沼泽化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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