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的幸福生活全集已完结》第432/624页
楚质未必明白范仲淹的好意,不过他说这件事情并不是要弹劾别人,而是为了说明其他事情。
“下官认为,被浊官污吏如此敲诈逼迫,百姓深受其害,治湖钱粮怕是不能再向他们收取。”楚质说道:“而为赈灾济民,官衙银库钱粮也所剩无几,如此说来……”
“治湖钱粮,只能求助于朝廷。”范仲淹额眉微皱:“恰逢岁末,正是用钱的时候,三司不仅要度支公卿王侯及天下官员炭薪俸禄,且西北边塞将士还等着朝廷拨下的饷银,而岁币之期将至,各项冗杂费用加起来,朝廷怕是再无力拨付治湖钱粮。”
曾经作为主持朝政的宰相,范仲淹对于大宋王朝国库情况一清二楚,如果不是认识到其外强中干的虚假浮华景象,他怎么会选择变革,只希望能缓解王朝的衰落。
北宋自建国之日起,太祖、太宗实施的国策,就已经注定了宋朝会出现重文抑武、冗兵、冗官的情况,正是由于冗兵、冗官的存在,才赞成了第三大弊端冗费的出现。
刚开始的时候,三个问题并不严重,或者皇帝大臣根本没有意识到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而当国策实施几十年之后,各种问题终于不断爆发,有识之士自然看得出来,也明白其根源在哪里,可是经过数十年的实施,造成这些现象的国策已经深深的在王朝烙下印痕。
就算某些人有心,但对此不是说改就能改变的,或者根本不敢言改,直到范仲淹的出现,在一帮正直大臣的支持下,终于勇于站出来收拾几个皇帝留下的烂摊子,可问题在于积病已深,要动大手术,痛的可不只一个两个人而已。
其结果如何,楚质当然清楚,闻言喃声道:“不想国库空虚至此。”
范仲淹轻叹,如果不是国库空虚,他何至于得罪天下权贵实施新政,不是他不明白自己的举措会得罪人,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效忠的王朝,滑落深渊之内而见死不救吧。
其实在楚质看来,范仲淹的新政以吏治为中心,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冗兵和冗官是导致冗费的根源,只能削减其中之一,而曾率兵抵御西夏的范仲淹,无论是从公心还是从私情来说,都不会打兵将的主意。
毕竟面对西北两大强国,在缺少精兵的情况下,只有以多取胜,若是整顿军队的话,那岂不是自取灭亡,看似二选一,其实并没有别的选择,范仲淹也只能拿官吏开刀,以至于在朋友同僚的善意规劝下,道出了心中所想,一家哭总比一路哭好。
可见在他心中,官员为朝廷牺牲是应该的,然而其他人却未必这样想,最后只能产生悲剧,楚质暗暗感叹着,目光闪烁了下,希望自己的主意能见效,挽回伤悲结局。
不用怀疑,楚质当然知道再过二三十年,有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会出来治理西湖,还会留下不少动人传说,然而为了给范仲淹找些事情做,分散其注意力,免得他总是忧国忧民,心中郁积难解。
楚质始终认为,范仲淹身体不好,不仅是因为年老体弱,最重要的是心病难医,将心比心,他觉得在前途暗淡,施展不了心中抱负的时候,心胸再怎么开阔,也难免有些疙瘩,君不见,自古有多少名人都是因不得志而郁郁寡欢,最后积郁成疾,一命呜呼。
范仲淹是圣贤没错,但他总还是人吧,也摆脱得了这个规律,知道历史,楚质自然不能无动于衷,才决定将治理西湖的议程提前几十年摆出来,至于有没有效果,他也不敢肯定,只是知天命,尽人事而已。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不知道楚质正在为他惋哀,范仲淹说道:“若是没有钱粮,治湖不过是个笑话,对此你可有办法?”
隐约察觉,范仲淹总是把问题丢给自己解决,似乎是对自己的一种历经,瞬息之间,楚质也没有细想,胸有成竹说道:“下官觉得,不妨向朝廷乞度牒以治西湖。”
度牒,是和尚的凭证,在古代,出家为僧是需要朝廷批准许可的,无非是因为寺院有免役特权,百姓不堪苛捐杂税的重负,纷纷相继出家,躲避调役,而度牒就是朝廷限制出家僧人人数,控制佛教规模的一种手段。
度牒作为朝廷发给僧人的证明文件,具有权威性,若是没有这份许可证的和尚,是没有资格受戒的,而且也不能在各个寺院持单修行,因为度牒上面详细登载着僧人的本籍,俗名,年龄,师名等资料,有了这份证明才受到官衙的承认,得到免除赋税徭役的优待。
度牒获取的途径有三种:一是通过朝廷试经通过,二是在皇恩吉庆时额外恩准,三是纳钱换取,也许是持有度牒可以享受优惠政策,也许是与钱沾了边,反正到了后来度牒的性质就发生了变化。
宋代照章奏行,按比例度僧,有一百僧人的地方可以度一人,苦于苛捐杂税,百姓纷纷涌向寺院,私度很多,空白的度牒更成了有价证券而流通于市面,度牒在市面上值二三十贯钱一道,简直要官员的俸禄还要多,为了解决捉襟见肘的财政困难,朝廷也开始出卖度牒,以弥补财政亏空,同时,将度牒用来赈灾,充作军饷的情况也屡见不鲜。
“很好。”范仲淹轻轻点头,好像也有这个打算,微笑说道:“既然此事你已有定见,那上奏朝廷的折子就由你代笔,到时老夫署名即可。”
“啊!”楚质无语。
……
这周断了两天,不过既然已经偷懒过了,那周末只能勤奋一些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朝争
第三百二十七章 朝争
入秋的东京汴梁也有几分凉意。但繁华之象不减,反而更加的热闹起来,因为无论是富贵之家还是平民百姓,都开始筹备准备过冬的米粮货物,毕竟居家过日还是要懂得未雨绸缪的道理。
转运全国之物力以供东京,汴梁城的大部分百姓的生活自然过得很太平,不虞出现缺衣少食的现象,然而相对底层平民来说,朝堂之上,有些大臣却少了几分安详如意,多了几分烦恼愁闷。
前些时候,宋仁宗赵祯宠幸张贵妃,为取得她的欢心,一次授予她的伯父兼养父三司使张尧佐宣徽使、淮康节度使、景灵宫使、同群牧制置使四项要职,朝野上下无不震惊,司谏官员纷纷上章谏阻,弹劾张尧佐无功食禄,窃居高位,不知羞耻。
在廷议时,包拯音吐激愤,唾溅帝面。张尧佐见势不妙,回家寻思几日,突然主动辞去宣徽使、景灵宫使之职,其困境得以解除,也给人留下自愿退让的好印象,台谏官员感到抗争取得了重大胜利,心情自然喜悦,而皇帝赵祯也落个从谏如流的美名。
你好我好大家好,一时之间,一场风波顿时风平浪静,就当文武百官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天下太平时,突然御史唐介给赵祯递了张折子,把矛头指宰相文彦博与宋庠,弹劾两人的不作为,在皇帝擢升张尧佐时居然不开口劝阻,分明是有意纵容。
特别针对宰执文彦博,说他当益州太守时,把用金丝间织的灯笼锦献给张贵妃,才得以成为宰相,而平定贝州动乱,生擒贼酋王则,是占了前线将领的功劳等等,其他倒也没有什么,只是说文彦博因贵妃而得执政的话,等于宣告赵祯爱听枕头风,做牝鸡司晨之举,这是事实。百官心里清楚,可也不能当众明说出来啊,这岂不是在打皇帝的脸吗。
果然,赵祯龙颜震怒,折子一扔,当即把唐介架了下去,打入天牢,准备将其择日逐出朝廷,贬往英州,而在了解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后,文武百官就知道朝堂之上风波又起,事实也是如此,没过多久,宫里就传来消息,说是准备罢去文彦博的相位。
身为知谏院同知的包拯闻迅,第一时间赶到天牢探视唐介,拐弯抹角的询问几句,大意无非是在各位御史言官同仁们的齐心合力下,我们已经摘取了胜利果实,把反动派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朝廷又恢复了朗朗乾坤。为何忽然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