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遇到贼》第30/35页


  他于是无奈地轻笑,“我就知道,就算说了你也不会相信。那时候的我也不相信。第一次情不自禁地亲了你,就象在我心里投下了炸弹。”
  我想起那个酸甜的寿司之吻。
  他猛地吸一口,缓缓吐出,继续道,“如果真的是那样,该多好。你真的很可爱,又乖巧……”
  “又好耍又好骗……”我忍不住插嘴。
  他又是低头笑,“真的是很可爱。但是,终究差了一点。没有安可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是爱你的。可一看见安可,就心猿意马……我这才发现,真正喜欢的人,始终是她。”
  我不由地点头。心里晃晃想起我的他,自己何尝不是那样的?明明已经有了亲密的人,在重逢啊峰后却还是魂不守社。非得到爱的人离开我,才发现自己对啊峰的那一点点心悸,只是我的心有不甘。
  多可笑。到了今天,才明白我的那一连串反常,全是因为我卑微的自尊心。不容许曾经倾心的人比自己先忘记对方。不容许曾经为之流泪的男人,视自己,只是一段荒凉的回忆。
  “然后,”他继续说着,“眼看着就要毕业了。我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我向安可表白了。”
  啊峰说着,沉醉地闭眼,仿佛眼前正出现安可妩媚的脸。
  “她答应我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而更让我吃惊的是,她对我的意图,一早就知道了。美丽的女人,对爱慕的目光总是天生地敏感。看来,是真的。”
  “我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心态答应我的。或许,真的如传言,花花公主对男人的追求总不会拒绝。但是,她要我保密。尤其不能告诉你。”
  “她很在乎你,林然。她答应我时,那轻佻的嘴角,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很颓废。却,只在乎你一个人。”
  我听着,心里打翻了五味瓶。
  “是我太贪心。以为已经得到她,便肆无忌惮。半个月后,我不顾对她的许诺,和你分手了。再后来,安可知道了,大发雷霆。不再和我来往。”
  “我苦苦求她,甚至愿意和她做地下情人。不,甚至做牛做马。她苦于怕我告诉你真相,一直拖延着。但我从她冷淡甚至憎恨的眼神里知道,我希望渺茫。”
  “你办同学会,是为了见安可?”我问他。
  “真聪明。”他笑得疲惫,“那时候她已不愿再见我。我知道她有了新男朋友,很有钱。就算要了结,我也要再见她一次!”
  “我知道约安可是不会有结果的,所以我拜托欢姐约你。你来了,安可多半也会来。”
  “你又利用我!”我已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男人的无耻。
  “对不起。”他用这廉价的一句搪塞着我。
  “那安可,有动摇吗?”我问他。
  “你喝醉以后,我找她谈过。然后。知道自己是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了。”他叹气,“我看得出,这次,连安可都动了真心。她说,不会再和我来往,也求我,不要伤害你。”
  他于是,再次专注地看着我,“我原以为,你永远不会知道。”
  故事听完了,这个摧残了我几年的故事。比福尔摩斯更惊险,却又比八点的肥皂剧更可笑。
  于是我扬眉,“可惜了!”我冷淡地笑,“谁又让我的男朋友是地下运输公司的老总呢!”
  他似乎不甚明白,疑惑地看我,“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我的手机会出现在你的手上?”
  我懒得向他解释。想了想,抬手示意他站起身来,“人为了爱情,是很自私的。我明白。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原谅你,只是……”
  他不明所以地站起身。我也跟着站起,握紧拳头,骨节真如漫画般咯咯作响。
  “只有一件事情我不能原谅你!你害得他离开你,我就非打到你满地找牙!”我瞪着血红的眼,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拳头恨恨飞上他的脑袋。
  天马流星拳!连环八卦掌!夺命扫荡腿!招招泄愤,掌掌生风。
  这种时候,又不禁佩服起偶像剧的女主角。往往那些女子被欺凌,顶多甩上男主一个巴掌。对于我,切!怎么够!
  最后,把手提包使上吃奶的劲儿拍上他的脸,我凶神恶煞地向他大喊,“再敢这么欺骗别的女孩子,我见一次打一次!”
  甩门离开,看见一脸错愕的侍者,拿着付费的帐单。我留下一句,“找他买单!”扬长而去。
  推开咖啡馆的门,阳光明媚,深深照进我的心底。
  我想着。若,要说那该死的啊峰还有点滴的可取之处,那就是他面对我愤怒的出拳完全没有还手。或许,是我的泪痕,多少还是令他同情的吧!

  四十二

  四十二
  我走出咖啡馆。似是淋漓的出拳耗尽了我全部的力气,只觉得浑身酸软,整个人象散了架的木偶。
  这才觉得,女人始终是脆弱的生物。尤其在这种情况下,甚至愿意用灵魂去换取一个值得依赖的怀抱。我这么想着,人却已经身在了地铁入口。我苦笑。在自己的意识中,终究这里才是给过自己温暖的港湾。
  我知道他已经不在了。虽然他说过会回来,可起码现在,他不会是那个安慰我的男人。
  少了他的嬉皮笑脸,地铁也不过是一件寻常的交通工具。但对我来说,这里始终是一只装满了回忆的盒子。只是走进去,坐在那里,我已经幸福地眼泪潸潸。罢了,他都不在了,我这是哭给谁看呀!我自嘲,勉强地拉动嘴角。
  我知道,我是在逃避。
  面对啊峰,我可以硬起心肠,用拳头来发言。但面对事件的另一位纠缠者,安可,你要我用如何的颜面来对待她?
  我坐在地铁的候车室,低着头,不看表。怕那一圈圈行色匆匆的时针提醒我,该回家了。我还不能回家,因为安可或许会因为担心而来看我,或者会惦记着我有没有好好吃饭而送外卖给我。她总是关心我的,虽然她嘴上永远不承认。
  就象她对啊峰说的,“我不准你伤害林然!你既然做不到,就不要再来找我!”看到那一句时,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倒不如茫茫然地就这么坐着。我颓然地想。地铁里永远川流而单调的人群,仿佛是静止的时光。就这么坐着坐着,把一切烦恼全挡在外面。也许此刻一颗炎炎的陨石正从火星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如果真的是,那一定是听见了我的祈祷。它降临地球的时候,会砸落一个巨大而深沉的坑,扬起的尘土淹没了所有人类的踪迹和文明。更埋葬了我,一个渺小人类的无奈和情仇。
  如果真是末日,也许我会更自然地释怀。面对安可,如电影英雄似的说一句,什么都过去了!只要我们还活着。
  只可惜,只一切豪情,只上演在我的脑海里。回过神,地球还在没心没肺地转动。那炎炎的陨石在光年之外的距离,只是一个泡影。
  似是过了很久,我的腿渐渐地麻了。针扎的感觉如蛇般舔了上来,我只得起身,腿脚更是一阵绵软。
  周围的行人不知何时起带起了雨伞。那些伞面上滑落的大颗水珠让我意识到,不好,似乎下大雨了。我一早出来,当然没有带伞,走到地铁出口处向外张望下,当真是倾盆的雨哗哗地掉下来,仿佛是世间最潦倒的失恋女子。我一下子对雨有了亲切感,却也不想拖着刚刚病愈的身体淋雨回家。于是东张西望一番后,还是决定再回到候车室里。或者根本放晴了我也不想回去。
  在扭转步子的一瞬间,却看见那头站着个身影,熟悉得令我战栗。
  是安可站在离我五米左右的前方,手里拿着两把伞。她显然出来得匆忙,惨白的脸不施粉黛。她曾经说过自己不化妆是不会见人的。这次却这么乱糟糟地着就跑到大马路上来了。
  她看见我了,或者说是一直在看着我。却迈不开步子向我走来。双脚象被棉线缠住,只挪开一点,就硬是停住了。她的眼神,简直可以用怯生生来形容。起码在我认识她的那几年,她从没有用这样的眼神来面对任何的困难和流言蜚语。
  说实话,那一刻我心软了。
  她犹豫再三,还是走到我面前。递伞的手缓缓伸过来,我不接,她便一直僵在了那里。倔强,却微微发抖。
  她终于开口,“我哪里都找不到你,想,想你可能会在这里。下雨了,想接你回去,就在出口等你。”
  我于是问她,很冷静的口气,“啊峰告诉你我揍他了?”
  她点点头。递伞的手依旧伸得笔直。她说,“回去吧!别再淋生病了。”
  我想推回,想对她生气,甚至左右开工地扇她耳光。但不由自主,在大脑下命令前,手却已经接下了她的伞。
  我在那一刻认清了自己。我对安可,始终是狠不下心的。那样软弱的我甚至连自己很讨厌。我看着欲言又止的安可,紧紧跟在我的身边,心乱如麻。我甩开她,独自往前走。在离开地铁屋檐的瞬间撑开了那把伞,却,再也迈不开步子。
  我仰头看着,仿佛真的看见了那颗让我放下一切隔阂的陨石。
  那把伞,由伞骨五等分的白色的伞面上,写着五个大字。歪歪扭扭的笔迹,一看就是不学无术的安可。
  她在伞上写着,林然,对不起。
  真的被她打败了。我太不争气,只五个爬虫般的字又红了眼眶。
  安可终于禁不住,僵硬了许久的表情松懈下来,扑到我身上,狠狠抱紧我。比拥抱男人更用力。
  她忽然哭得一脸泪水满面的鼻涕,咿咿呀呀地大声喊着,“我说不出口!我一直都说不出口!怕说了连你都嫌弃我,……我那时很寂寞……所有人都说我放荡……我一时鬼迷心窍……甚至连啊峰都……”
  我低头看她,从没想过那张花好月圆也会有如此憔悴的一天。在大脑下达命令之前,双手已经不由地回抱住她。伞跌落在地面,溅起一片水花。
  两个女人看似暧昧地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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