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朝驸马须知》第173/188页


  承熹笑说:“无妨,倒还觉得挺有意思的。”又说:“退一万步讲,即便真是骗人,咱们骗一回赚够银子,总比骗好几回要好。”
  江俨这才放心下来,忽的脚步一顿,凝眸盯着承熹的肩头看。承熹随他的视线看去,见自己肩头上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一只小小的紫蝶,日光下微微闪着蓝莹莹的光,恁是好看。
  那蝴蝶双翼轻颤,落下点点紫色的碎粉。见江俨仍蹙眉看着,承熹轻轻拍了拍肩头,那蝴蝶就飞走了,笑着问他:“怎么了?”
  江俨似忽然想到了什么,霎时脸色大变,飞快地将方才匣子里的银票取了出来。承熹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见江俨以迅雷之势用木匣子将那蝴蝶扣住,随手丢在了路边。
  承熹正是莫名其妙,登时腰间一紧,被江俨揽着腰转身往最拥挤的路口走去。待转进了一条小巷,看周围没人了,江俨忙把她肩头的淡紫色磷粉拍干净。
  “有人跟上了?”承熹被江俨半抱着一路快行,忙揣测问:“是那典当行的人?”却不知方才那蝴蝶有什么异常,为何江俨见了便如临大敌的模样。
  “隐匿的功夫不错,不像是典当行跟出来的。”江俨蹙眉想了想,又说:“却也不知是什么人,若是裕亲王的手下,早喊了官兵一拥而上了。”
  “可这虔城除了裕亲王,还有谁会跟着我们?”
  江俨脚下动作越快,皱着眉细细琢磨一会儿,见公主已经慌了神,只好强笑道:“别慌,许是我想错了。”
  话虽如此说,他却换了一条路走。来时的路承熹还依稀记得,明显不是这条路,江俨却说:“小心为妙,今晚咱们换个住处。”
  承熹嗓子直发紧,心口也噗通噗通直跳。江俨挟着她在小巷中七拐八拐,明明他也刚来没多久,却像是生在虔城一般的轻车熟路。
  约莫走了两息工夫,又找到了一处空宅子。这处宅子破落,墙皮斑驳脱落,墙角下生了层层青苔,不知废置了多久。见四下无人,江俨揽紧公主跃过矮墙翻了进去。
  承熹欲言又止,想说私闯民宅不好,转念想想若是去找先前的牙行,又得费不少功夫,便什么都没说。
  两刻钟以后,先前在宅子里住着的十几个暗卫也陆续赶了来,在几个空房间中挤着。剩下的暗卫承熹不知都在何处,却知道江俨自有安排。
  这宅子不知多少年没人住过,满是陈腐气息,只是天色已晚,除了公主的屋子,旁的都来不及收拾。 
  出门卖画的时候便已是午后,在宅子里安置下来又用过晚膳,天很快黑了。
  承熹惴惴不安,整副心神都紧绷绷的熬了一个晚上,等到了子时还是睡不着,在江俨怀中翻来覆去。江俨被她弄出一身热汗,深深喘了两口气,握着公主的肩头把她推远一些。
  “怎么了?”承熹仍不明所以,看江俨满头汗的样子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不敢再紧挨着他,轻咳一声平身躺着睡。好一会儿,却还是睁着眼睛睡不着。
  江俨亲亲她额角,她额角也满是细汗,不知是因为热还是因为紧张,便拿过一把蒲扇来给她扇凉。
  “今天下午是有人跟上了么?”
  “今日咱们走得快,跟踪的人应该没瞧见咱们走得是哪条路。”江俨心中没底,却也只能捡些松快话安慰她:“城南又有四万百姓,即便裕亲王手下的人发现了异常,一时半会儿也是查不到咱们的。”
  想起那只被江俨扣在匣子里的蝴蝶,承熹又问:“那蝴蝶又有什么古怪?”
  怕惹她担心,又因自己也只是个猜测,江俨避而不答,只说:“许是我想错了,公主别想了,快睡吧。”话落摸摸她平坦的腹部,低声笑了:“快睡吧,别累着咱孩子。”
  承熹点点头,知道自己也帮不上忙,只能往最坏的地方做打算:左右裕亲王又指着自己做人质,即便再被擒住,她也不会有性命之忧;而若是裕亲王要伤害江俨,那她就拿自己性命作保,总能熬到承昭的军队攻入城来。
  把最坏的结果想了一遭,承熹放下了心,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丑时刚过,江俨蓦地睁开了眼,一翻身披衣坐起,回头给公主掖好了被角。
  只等了两息功夫,后窗被笃笃叩响,窗子从外面被推了开,外头利索地翻进了两个黑影。两人都是一身夜行衣,手中利剑已经脱了鞘,正是那两个女暗卫。
  三人都是习武之人,黑暗之中也能看得分明。只见其中一个女暗卫冲江俨摇了摇头,江俨心下一沉,留下她二人护卫,自己提剑出了房门。
  承熹睡得正熟,依稀之间听到有人叩门的声音。她睡觉一向浅,门外的人只敲了几声她便醒了,略略醒了醒神,听见敲门声一时有些诧异。
  自打与江俨同榻而眠开始,承熹便没有了夜里点灯的习惯。此时四下乌漆抹黑的,什么都看不清。她往床的外侧伸手摸了摸,却蓦地一惊,江俨不在。
  “江俨?”承熹轻轻唤了一声,无人应答。许久却听到有人咳了一声,听着像是在房门外头。承熹忙问:“江俨,你在哪?”
  江俨却又不作声了。
  一颗心紧紧提了起来,承熹摸索着穿上外衫鞋袜下了床,刚走出两步就被绊了个趔趄,低头一看登时吓得不轻。
  原来地上是两个人影,直挺挺地躺着地上,睁着双眼看着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见两双眸子隐约翻着幽光,愈发显得渗人。
  承熹吓了个半死,捂着嘴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尖叫,又撞翻了一张矮凳,这才摸到桌子旁燃起了烛灯。壮着胆子回头一看,地上躺着的是那两名黑衣女暗卫,脸色青紫一片,似是中了毒。
  承熹闭了闭眼,捂着发疼的心口慢慢蹲下身,探了探两人鼻息,都是气息均匀。她再细细一瞧,两人都是醒着的,却不知为何不能动弹。
  “能否说话?”两个女暗卫眼珠子乱转,却不明白她二人想要说什么。
  期间,门外敲门的人似也听到承熹醒了,笃笃叩门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承熹勉强定了定神,从江俨的枕下取出一柄匕首,握在手中却仍旧没有半分底气,手抖得筛糠似的。她站在房门前只觉得脚软,连带着腹部也一抽一抽地疼,腹中的孩子似也察觉到了她的紧张。
  院子里忽然传来了莫名的响动,江俨忽然剧烈地咳了起来。承熹听得心里发紧,再无暇多想,推门走了出去。
  屋外满满当当站了一院子人,都是年纪轻轻的男子,俱是敛眸垂手而立。承熹借着身后屋子里的烛光定睛一看,每个男子都是脸色煞白,夜色之下仿佛吸人魂魄的魑魅魍魉。各自脖颈之上还绕着一条小蛇,黄花纹的青纹的,嘶嘶地吐着细舌。
  承熹只觉后背发麻,忙避开了视线,转眼又见院子里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暗卫。
  而江俨被压着跪在一人身前,双手各被一人死死钳住,还有一人手中握着匕首压在他舌根之上。想来江俨先前的咳嗽便是为了预警,此时他嘴边已现了血色。
  一个年过五旬的中年男子端坐在院中的藤椅上,在这肃杀的氛围中却似闲庭赏花一般,似笑非笑地将承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慢悠悠道:“侄女别来无恙。”
  裕亲王?
  承熹脸上仅有的半分血色都褪了个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上午下午都有考试,晚上收拾行李准备回家,所以明天(1.12)没有更新_(:з」∠)_后天的更新会挪到晚上。
哈哈哈哈我要回家啦!!!!

☆、离开

  借着屋子里的烛光,承熹盯着藤椅上坐着的这男子又多看了两眼。这人约莫知天命的年纪,鬓角已经生出点点斑白,可他端坐在藤椅上,不像是右腿残疾的模样。
  她这才察觉这人虽与裕亲王长得像,却并不是裕亲王。
  “你是……”
  这中年男子使了个眼色,抓着江俨的两个人便松开了钳制,只听一阵令人后背发麻的骨骼错位声响起,先前江俨被他们捏错位的肩胛骨也被正了回去。
  江俨站起身,犹豫了一瞬,并没有给倒在地上的一众侍卫解穴。他们都中了毒,解了穴也没什么大用,索性也不去碍这人的眼,兀自站到了承熹身后。
  “本王离京的时候你还小,莫怪你记不得了。”那中年男子又说:“承熹你再仔细看看,可想起来了?”
  见江俨无事,承熹脸色稍霁。顺着这人的话想了想,半信半疑地喊了一声:“四叔?”
  盛亲王应了一声,笑眯眯地晃悠了两下藤椅,“先前本王就说了都是一家人了,偏偏你这侍卫是个性子急的,二话不说就打了上来,着实不懂规矩。”
  江俨垂眸静静听着,脸色丁点没变。承熹强笑了下,挤出一句:“承熹御下不严,叔父莫怪。”
  说起来这人还真是和承熹有血缘关系的,当年先帝膝下五子,这人便是文宣帝的四哥。当年文宣帝即位后,先是把裕亲王调去东南的虔城;而盛亲王却是在生母奉祥太妃过世后才离的京,承熹小时候确实是见过他的,道一句“别来无恙”也能说得上。
  他与裕亲王同父所出,长得有点像,方才一听那句“侄女”,承熹便吓出了一身冷汗,以为是裕亲王查到了他们的住处。此时细细瞧来,才把人认出来。
  承熹略一思索,诧异问:“不知叔父为何在此?”
  盛亲王的封地在西北苦寒之地,手有三万精兵戍守西北边疆。西北许多年没有硝烟,他在那处过得逍遥自在。跟着盛亲王从京城去了封地的两名典签官每隔三年会回京述职,话里话外都说盛亲王没什么野心,呆在府中娱妻弄子,宴请宾客,连手下三万兵士的操练都交给副官去管,自己丁点不操心,活得像个老顽童。
  可他在西北的封地离虔城不远万里,他来虔城又是为了什么?
  “本王跟你一样,是被你二叔强行掳来的。”盛亲王睁着眼睛说瞎话,见承熹听罢颦了眉,明显是不信的样子,盛亲王也不在意,自顾自说下去:“知道你此时进退维谷,正巧叔父也急于脱身,索性卖你父皇一个人情,将你送出这虔城。”
  承熹和江俨对视一眼,这些日子天天想着怎么脱身,可此时听他这么说反倒不敢信,“此话当真?”
  “因为本王也要离开,便顺路捎你一程。”盛亲王从藤椅上起了身,转身向院子外行去,只留下一句:“夜已深了,侄女回房去睡吧,明日再行商议。”
  瞧了瞧倒了一地的侍卫,盛亲王又说了一句:“我们一行人便住在你旁边的院子,你手底下的侍卫实在不像样子,夜里的警戒便交给本王的人吧。”
  一个颈上盘着一条黄环蛇的男子抬手之间,一阵淡青色的烟雾便从他手中飘出,江俨忙上前掩住承熹的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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