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全集Zei8.com》第229/681页
“啪——”地一声,门又被摔上,荆零雨掩面踉跄跌出,沿廊疾奔,常思豪大奇,尚未猜明所以,忽见楼廊拐角处青光陡起,荆零雨已被一人擒在手中。
“不好!”
常思豪吃惊非小,觉得此人出手快极,简直匪夷所思。
那人隐在拐角暗处静听,过了一会,向身后打个手势。有龟奴提灯笼快步上楼,到水颜香窗下询问,话没说上两句,似乎挨了责骂,回看那人,见他摆手,便赔了话低头退下。
此时荆零雨似是被点了穴道的缘故,两肩低垂,毫不挣扎,那人提着她缓缓向前,身形在暗影中渐渐突露,动作十分谨慎。常思豪见他提个活人在手里,如同捉耳提兔一般,已自咋舌,待瞧光线照清他的面容,更是大惊失色:“这不是朱情么?他为何要抓小雨?”
邵方见朱情摸至门侧站定,听着屋中动静,似乎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伤害荆零雨的意思,说道:“我看他大概不明廖公子是何来路,现在多半顾忌着水颜香的安危,想拿荆小姐为质,必要时当做交换筹码。”
常思豪急理思绪,觉得他言之有理,心下少安。
邵方道:“我问问那边情况,常少剑切莫轻动。”说着到屋角扳起一块地板,露出竹喇叭,拉动旁边铁线,把耳朵贴了上去,稍隔一隔,问道:“老杨,东厂的人怎样了?”
常思豪听他又叮嘱自己,仿佛看守个小孩一般,心中别扭,然而眼瞧荆零雨在人家手中掌握,以自己的能力,即便冲上去也未必救得下她,干着急想不出办法。
邵方盖好地板回来道:“东厂的人已经知道了廖公子和荆小姐的身份,按兵未动,正在观望,可能想等着两方面出手。”
常思豪心想:“小雨在拜了雪山尼为师,知道的人可是不多,东厂的人现在看到的她只是个小尼姑,又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份?哦,是了,东厂本来就和百剑盟互知根底,刚才她在底下大骂,提了廖孤石的名字,再一喊表哥,想不漏也难。”又寻思:“荆廖二人与长孙笑迟一伙人互不相识,虽然小雨出家为尼,入了恒山派,但毕竟是荆问种的女儿,亲情还在,东厂的人希望她被朱情杀伤,这样就和百剑盟结下了梁子。现在小雨在他手中,随时可能遭险,我可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则一旦误会加深,那可悔之晚矣!”
邵方见他瞳眸不定,忙道:“刚才我已命人向总坛通报了,届时盟主和荆大剑必有指示,我知常少剑与廖公子和荆小姐交情不错,可是事关重大,还请常少剑稍安勿躁,莫使邵方为难。”
常思豪心中冷哼,手按窗棱,登时便想跳出去,忽又悟道:“郑盟主虽然观字辨心,看出长孙笑迟有扶国之志,可是他一个黑道人物,能否和剑家齐力同心还在两说。假如他愿与百剑盟结好,现在我出去说破小雨身份,自然两厢无事,若是他野心不死,岂不手中多一人质?明日会谈之中,难免会令郑盟主处于被动。”想到此节,身上僵止,又不知该如何决断才好了。
邵方哪知他心里想些什么?还当是听进了自己的话,也便放心,继续向外观察。
朱情仍在窗侧一动不动,已经静听良久,看得常思豪心中纳闷:“他倒稳得很,莫非是察觉到了四周有东厂的埋伏?这人在酒桌上话虽慷慨激烈,可是现在这样子倒暗有一股深沉,让人琢磨不透。”
倚书楼与颜香馆一街相隔,距离不远,常思豪和邵方两人所在这茶室位置比颜香馆三楼为低,仰视之间,但见夜色深沉,立幌红灯黯去了半天星光,在荆零雨脸上映出两道红色亮线,直如流血一般,两人更是讶异:“失手被人擒住,当不会这般难过,不知廖孤石和水颜香在房内说些什么,竟听得她伤心如斯,泪如涌泉?”忽见那屋中蓝光一闪,继而隐隐传来女子斥骂声音,似乎是水颜香与廖孤石说翻了脸。与此同时,三楼外廊左右暗处又有身影显露出来。
第三章 顾虑
那两个身影一个穿画袍,一着紫衣,正是信人君江晚和长孙笑迟。
常思豪心道:“原来他们早已对这房间形成了合围之势,只是顾忌着水颜香才没有出手。只是,他们连徐三公子都不放在眼里,怎又对个歌妓这般上心?难不成这堂堂的聚豪阁主也看上了她?”
只见长孙笑迟一只手扬起,阻住江朱两人行动,自己缓缓前贴,到了窗外。屋中传来水颜香咄咄逼人的声音,常思豪这厢距离太远,隐约听得话中竟涉女子怀胎之事,骂得十分凌厉,正自纳闷,只见屋中忽又蓝光闪动,长孙笑迟一挥手,窗纸立破。
邵方心下一惊,低道:“是暗器,聚豪阁动手了!”
身后忽然传来急促而轻微的敲门声响,他猛回头问:“谁?”
门外人道:“当家的,荆理事到了!”
邵方急忙前抢几步,开门迎接。
荆问种阔步而入,问道:“情况如何?”
邵方一躬:“禀总理事,荆小姐已被劫持,属下和常少剑一直观察瞭望,未敢轻动。”
荆问种道:“小常人呢?”
邵方回头一看,窗台边搁着那把“雪战”长刀,人已不见。
长孙笑迟在楼上跟廖孤石隔窗讲话,正说到:“阁下与其带着悔恨去死,不如换个活法,给生命一条新路。”忽见对面倚书楼上飞落一人向这边冲来,身上穿的是东厂干事的衣服,不由微微一愣。
常思豪本以为长孙笑迟已然出手,廖孤石在屋内必然反击,冲至半途,却见楼上并未发生剧烈打斗,心下存疑,脚步慢了下来,行到切近,仰面拱手:“先生请了。”
长孙笑迟瞧见他面容,微微一笑:“原来是你。”朱情和江晚也都望过来,荆零雨却仍满眼是泪,瞧也不瞧他一眼,仿佛世上一切,已与自己再不相干。
常思豪飞身上楼,大笑道:“今日星光盛美,不过先生在外站这么久了,也该看够了罢?”说着脖子不动,使个眼色往身后领去,压低声音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长孙笑迟朝倚书楼方向略瞥一眼,也笑道:“好,既然有东厂干事爷驾到,自然什么事情都要搁下,请到屋中,咱们喝上两杯!”向前使个眼色,朱情执盾般提着荆零雨,单手做个请势,脚尖在下一抵,门便敞开。
常思豪也不说话,从容而入,长孙笑迟和朱情随后跟进,江晚守在门外。屋中一阵暖气扑面,常思豪眼睛斜扫,只见廖孤石在里间扶腕而立,水颜香身着红色亵衣站在一边,提着只壶正往口中倒酒,两条颀长的白腿在暗室中十分显眼。
长孙笑迟走到那六折屏风之侧,点燃两只铁鹤烛台,屋中升起光芒。回首向水颜香瞧了一眼,目光便即避开,眉心微蹙,并无言语。荆零雨的泪水一刻不停,滴滴嗒嗒落在地毯上,廖孤石瞧见了她,大张着口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