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全集Zei8.com》第646/681页


行出十余里路,但见云过高天,影走平原,绿意莽莽的草原那头,渐渐现出一个孤单的身影。

此人头戴黄帽,身披黄袍,左手垂在体侧,右手摇着七宝六真转经筒,慢慢行来,意态闲适。

“是上师,上师来了!”人们一片欢呼。

双方渐行渐近,俺答下马前迎,到近前深施一礼,道:“如今黄教大兴,传遍西藏鞑靼,座下弟子何止数十万众?不想上师此来,仍是单人行脚,实实让人敬慕、感叹!”

索南嘉措一笑:“小僧何德何能,竟敢劳老汗王出迎十里,如此兴师动众!佛门大兴,老汗王亦功德无量。小僧在西藏,常常为汗王念经祈福。”

“哈哈,那可多谢上师了!请!”

“请!”

两人携手揽腕,共上金车,队伍折转,回到板升城外一片平原草场。

草场上有一座寺庙,气势恢宏,不设围墙。

庙外聚满了各部族的民众,穿着节日的盛装翘首以盼,远远瞧见索南嘉措和俺答汗到了,都跪伏在地,叩首相拜。

进得寺来,甬道两侧有僧人迎上,右手边皆是白衣比丘尼,左手边皆是红衣喇嘛。比丘尼中有人进步施礼,口称:“雄色山白教根本上师佛母奶格玛,值此盂兰盆盛会之际,指派我等致礼俺答汗、索南嘉措上师,愿两位平安吉祥。”俺答合十回礼相谢。索南嘉措谢道:“佛母自主持雄色寺以来,约束僧众、宏传佛法,多次阻消藏巴汗兴兵之念,避免生灵涂炭,实有无上功德,小僧在此遥祝佛母法驾恭安。”

白衣比丘尼颌首退开,左手边一红衣喇嘛走上前来:“瓦剌国师火黎孤温,指派小僧致礼俺答汗及索南嘉措上师,愿大汗伟业千秋、身体康健,上师弘法如愿、势如破竹。我家绰罗斯汗另备好礼相赠,渴请两位笑纳。”说着呈上礼单。俺答谢过,亲手接了,转交侍从。众人恭请索南嘉措进殿。

大雄宝殿上早有僧众备好了金盆净水,俺答率众在殿内跪定,索南嘉措亲主仪轨,指尖蘸水,向释迦牟尼佛像上三弹,口诵经文。外间鞑靼民众片片跪倒,方圆十数里内,静静无声。

仪式举行完毕,民众们各自起身,欢喜无量,开始在寺外庆祝活动,有的牵着牲口调理鞍辔准备赛马,有的穿上色彩艳丽、布满花纹铆钉的昭德格跳来跳去,相互撞着胸。有的摆弄弓箭,有的抡着布鲁,妇女们或抱着孩子,或四处观望,谈话说笑,热闹异常。

俺答派人接待宾客,自拉着索南嘉措来到殿侧一处小堂屋,将所有人屏退于外,遣得远远,关上了门窗。

小屋当中一张桌子两把椅,桌上备有茶具,地央摆着火炉,上面置一铁锅,炉火烧得正旺,锅内飘出阵阵茶香。俺答请索南嘉措落座,亲自取水冲过茶碗,打了一杯茶,双手敬捧到索南嘉措面前。

索南嘉措笑眼看他,安坐不动,也不伸手去接。

俺答身子前倾:“小王昏昏老矣,心中所挂,只是一事。”

索南嘉措:“老汗王有话请讲。”

俺答:“灵魂之说,倒底确实?转世之谈,有或未有?”

索南嘉措一笑,接杯泼水于炉,哧拉一声,水化为烟气而散。

俺答思索片刻,若有所悟,面露欣喜,恭敬道:“早闻藏传秘法绝世罕稀,能度万劫万苦,即身成佛,可是真实?”

索南嘉措搁杯于桌:“确是真实。”

俺答:“秘法殊胜,世人穷心尽力,难得其真。小王深慕上师,以往多次请益,上师皆笑而不答,今小王昏老,时日无多,恳请上师以真传秘法见赐。”

索南嘉措笑道:“万法皆空,何秘之有?老汗王勿将市井愚言当真,只需修善养明,将国家治理好,便是佛德了。”

俺答默然片刻,道:“多年来小王举鞑靼全国之力供奉上师,弘法不遗余力,应用未敢有缺,而今小王年迈,四体皆痛,举止顿挫,百节生风,只恐大限不远。还请上师看在多年情分之上,传了小王罢。”言虽恳切,脸上已然暗含不悦。

索南嘉措沉吟半晌,无奈一笑:“也罢。既如此,就请老汗王奉接。”

俺答身心激动,整理衣袍,折身跪倒在索南嘉措膝下。

只见索南嘉措探手入怀,好像掏摸着些什么,拿出来时握成拳状,不知里面攥着什么东西。

俺答恭恭敬敬,双手如捧其心,举出向前来接。

索南嘉措的拳头伸到他那两只手掌上方尺许处,拳心翻转向下,张开五指。

俺答睁大眼瞧着,两手微微颤抖,只觉这是此生最为激动人心的时刻,相比之下,以往带雄兵驰骋万里的昂扬都不值一看了。

然而当对方五指张开,并不见一物落下。

他不禁呆了一呆,以为自己老眼昏花没瞧见,把两掌回凑到脸前来瞧,仍是空空如也,掌心中也确没有任何实物碰触之感。

他确认再三,扬起脸来:“上师,秘法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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