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全集Zei8.com》第647/681页


索南嘉措微笑看着他的手心:“这就是密法。”

俺答脑筋绷起,脸膛胀红,霍然站起待要詈骂,忽然僵住,重新看了看手心,像是懂了什么,脸上怒色渐融渐转,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之后二人吃喝畅谈,再不提秘法之事,自此格鲁派与鞑靼交往愈渐密深,次年,明隆庆皇帝驾崩,子朱翊钧继位,是为明万历帝。六年后,俺答与索南嘉措于青海会见,互赠尊号,俺答尊奉索南嘉措为“金刚持达赖喇嘛”并赠以重达百两的金印一颗。索南嘉措回赠俺答汗“法王大梵天”称号,并学汉人习俗,自认为达赖三世,追认根敦朱巴为一世达赖,根敦嘉措为二世。世间从此有达赖喇嘛之称谓。

万历十五年,俺答汗病逝,索南嘉措亲至鞑靼主持了葬礼,次年赴京朝见万历皇帝时,因当年时轮劲逆转的内伤复发无治,死于途中。索南嘉措为人和善可亲,在生前与明廷官员的关系也一直保持得很好,一生为汉蒙藏三族的和平、为国家的安定统一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十二因缘之:生

金风扫过,沿河一片高高的黄土岗侧,干酥土面剥若尘烟,扬了个一天一地。

一个尘灰满面、须发蓬乱的男子艰难爬上土岗,撑起身躯,手搭凉棚挡住耀目的阳光,虚起眼睛向无边沃野间望去,但见高天之下龙曲九卷,万里河蜒,洪波滚滚,无上恢弘,不由得眼角起皱,泪涌欲滴。

看遍了锦绣江山,走遍了万里中华,现如今,终于又重归故地,见到了这壮丽、伟大、汲源天水的黄河!

活着,我还活着……

这如画的世界啊,若没有亿兆生灵的存活与眷恋,你的美将交付给谁看。

他驻立良久,捉袖在两边眼角按了按,揣起这无法言喻的心情,向河湾岔口之侧那几户零零落落的人家行去。

下坡之际贴身风过,残破的大氅扯起向天,虚掠如火。

村口一株老树藤葛缠绕,凋蔽如洗。周围草谷堆中,偶尔传来一两下鸡禽抖翅的扑响。

“杀啊――”

“别让狗鞑子跑了!”

呼喊声令男子一惊,抬头看时,一个身穿蓝衫的小男孩从村口跑出来,后面几个男孩子骑着条帚,手拿木刀追赶。他们瞧见这陌生男子,都愣了一愣,调头快速跑开。穿蓝衫的小男孩吸了下垂到唇边的鼻涕,回头一看其它人都不见了,喊道:“等等鹅!”摇着手朝他们追去。

男子领悟过来,笑了一笑,摇摇头继续前行。

村口这株大树下的房屋低矮残破,瓦缝里荒草丛生,荆条木板勒就的篱笆围出一方小小的晒谷场,里面黄土夯金,阳光闪烁,木架缝隙间无声行走的光影,令厚重的、布满刻纹的碾盘产生了一种日晷般的精致。

男子拖着步子一走一过时,目光只是往院中略瞄了一眼,却忽地凝住。

在那小院的柴堆之中,斜斜歪着一把长柄断刀。

他停步怔然望了一阵,忽然一跃穿过篱笆,窜至近前,一把将断刀抄起。

这刀拦腰断去,刀身锈厚,刃口多缺,断口处已磨得秃圆。刀柄缝隙里,满是黑黝黝的油泥,摸上去隐约能感觉到一点雕刻纹路,手感熟悉如回忆烧尽的余温。

他想起什么似的,急翻过来,只见刀苗根部靠近护手处,隐约可见凹刻的“长河”二字,登时一呆。

“长河……长河……”

他肩头耸动,浑身颤抖,抱刀痛哭失声。

吱呀门响,有人大声道:“嫩是谁?想偷鹅家的柴刀么?”

听到这稚嫩的河南口音,男子一愣,侧头望去,只见一个八九岁、歪扎小辫儿光着脚的女孩子跳出屋来,正叉腰气势汹汹,望着自己。

男子问道:“你这刀从哪来的?”

小女孩道:“从黄河边儿捡的!”说完又觉不妥,大声补充道:“鹅捡的就是鹅的!”

“铃子,你娃跟哪个说话咧?”

随着老迈的话音,雨蚀变形的板门缝里,一个鬓发苍苍的老妪驼身探出头来,一瞧见院中手拿柴刀、蓬头垢面的男子,登时吃了一吓,赶忙伸出枯枝般的手,将小女孩拢腰护在腿侧。

男子顿感歉然,在这一老一少,一浑一浊两对眼睛的注视下,缓缓将刀搁回原位,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搁在地上,退向院外。

老妪哑声试探道:“喝口水呗?”

男子摇了摇头:“谢了。”

小女孩仍狠狠地盯视着他。见他身子已在篱笆之外,飞快地跑出去将银子捡起跑回,搁嘴里用力一咬,瞧着上面的齿痕,惊喜道:“嬷嬷,是真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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