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李扬传全集.com》第773/798页


贺知章感恩过几日而再辞,其子代其上殿痛声哭奏:“陛下,家父虽是有心,但力有不足。前日咳至半夜,呕血数次,望陛下恩准回乡埋骨。”

“罢了。朕准奏。”李隆基心中亦是难过,这老臣一个接一个的而去,如今满朝当中又有几人是能陪伴自己的人呢?想罢,思绪飘渺便是恍忽,被高力士轻唤陛下方是醒过,下旨道:“传旨,于故里会稽建宅为千秋观而为知章居。划辟周宫湖数顷为千秋观放生池,赐镜湖剡川一曲(可译为部分,局部,意为下诏赐贺知章镜糊剡川那部分)以养天年。”又倾身下问道,“曾子现居何职?”

“回陛下,臣现为东宫典设局从六品下典设郎一职。”

李隆基笑了自语道:“小了。”又高声传旨道,“传旨中书门下,擢升东宫内设郎贺曾子加朝散大夫,可为会稽郡司马,赐绯衣配银鱼,以伸侍养知章膝下。其未婚娶之幼子入门为道士,赐知章以羸老乘舆车既行回乡。”后不语,看着曾子谢恩,思及贺知章之好处,便叹声提笔写道:“天宝三年,太子宾客贺知章,鉴止足之分,抗归老之疏,解组辞荣,志期入道。朕以其年在迟暮,用循挂冠之事,俾遂赤松之游。六月旬间,将归会稽,遂饯东路,乃命六卿庶尹大夫供帐青门,宠行迈也。岂惟崇德尚齿,抑亦励俗劝人,无令二疏独光汉册。乃赋诗赠行。”随下诗云:“遗荣期入道,辞老竟抽簪。岂不惜贤达,其如高尚心。寰中得秘要,方外散幽襟。独有青门饯,群英怅别深。”又云:“筵开百壶饯,诏许二疏归。仙记题金箓,朝章拔羽衣。悄然承睿藻,行路满光辉。”写罢,心伤之下道,“明日之晨,太子代朕送别吧。”说罢颤抖起身竟是入东序门而去。

二日次明,太子率百官以送,李扬等弟子哭跪而拜,贺知章含笑于车上拱手谢过,大笑而朝南行去。

未想及至会稽郡,病情日渐加重,许与乡党说笑几日,回宅便是不起,再过几日便是撒手驾鹤西游了。坐下弟子时为太子后为肃宗陛下念侍读之恩,于乾元元年十一月诏道:“故超州千秋观道士贺知章,神清志逸,学富才雄;挺会稽之美箭,蕴昆冈之良玉。故飞名仙省,待诏龙楼;愿追二老之奇踪,克遂四明之狂客。允协初志,脱落朝衣;驾青牛而不还,狎白鸥而长往。舟壑靡息,人琴两亡;惟旧之怀,有深追悼。宜加缛礼,式展哀荣,可赠礼部尚书者也。”这便是后话了。(以上摘改自360百科——贺知章)

李扬方自家中养身怡心,与众妻妾欢笑。听闻座师已去,手脚冰冷掌中把玩之玉如意抓握不及破碎于地,怔然而泪下,大声痛哭而哀道:“师长已去,独留弟子,弟子其心,戚戚为痛!师,提携我于南院之中,教训至今。如今逝去,怎让小辈安生!弟子不孝,弟子不孝!”遂于内里设灵堂建灵牌以念。

朝会之上,李隆其初闻恶号,怔然半响未是发声,良久方自念道:“少小离乡老大回,乡音难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销磨。唯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唐、贺知章,回乡偶书二首)维摩你是悟了,可朕呢?难,难了!”忽然之间觉得好生的伤感与难过,不免心灰意冷不想理会其朝政。于偏殿中尝与高力士叙道:“朕不出长安近十年,天下无事,朕年事已高且居无为,不如将政事全数委于林甫,将军以为何如?”

高力士早先行于贞顺皇后处,见识了李林甫之谄,近年来满朝之中皆出其门下,不由的心中担心起来,脱口而出回道:“陛下,天子巡狩四方,这是自古之制也。并且陛下持以治国之大权,万万不可假于他人之手;如是假手那其人威势既成,这天下又有谁人敢再说复!”

李隆基顿时沉了脸,心想,我不过是想过几日快活安逸的日子,让其暂为替我分忧,你却这般做答,这岂能是我的心腹。便冷哼一声不语。

高力士见其如此,便知是恼了自己,便跪下叩头而道:“臣狂疾,发妄言,罪当死!”

“哈哈,无妨,将军不过是发心腹之言,不必当真。来,朕为将军压惊。”李隆基冷笑着为高力士置酒,这时左右侍从皆呼万岁,以表陛下仁爱。

高力士自是懊悔不已,跪伏于地上,心中暗言,陛下变了,唉!还是少言的为好。(摘改自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五)

第五百零二章 论人

天宝三年七月初,李扬请旨今岁申甲科状元赵岳,二名岑参等二十八名及进士弟之举子,

李隆基阅之,御笔批之。经吏部行文,授赵岳为国子监从八品上四门助教,岑参为太子右内率府正九品下兵曹参军事,余者皆授其职。

授过之后,礼部侍郎达奚珣一日公事行吏部,坐于李扬处闲聊,论起此二子说道:“今岁本官不才添为南院主试,取士二十八名。但才学有高有疏,此中赵岳、岑参为最佳,若以文采来看,实为岑参高上一头,只不过此子投卷一篇感旧赋实是失策,真是不该呀。”

“哦,本官是听说过,但是未读品过,但听一详。”李扬不免有些感兴趣,命人添茶后说道。

达奚珣从怀中取出文折递过,瞧着此文折叠方正,就知其意实是相中了这岑参。李扬心下笑笑,不取岑参为头名看来,这达侍郎是心有怨悔之意,接过展开相看,读罢拍手叫绝言道:“果真是好文!”又是细细的研读一次,念道:“参相门子,五岁读书,九岁属文,十五隐于嵩阳,二十献书阙下。尝自谓曰:云霄坐致,青紫俯拾。金尽裘敝,蹇而无成,岂命之过欤?国家六叶,吾门三相矣。江陵公为中书令,辅太宗;邓国公为文昌右相,辅高宗;汝南公为侍中,辅睿宗。相承宠光,继出辅弼。......泣贾谊于长沙,痛屈平于湘沅。(摘自唐,岑参,怀旧赋)”叹道,“文是极好,只是也太过怨人了。”又往下看,便皱了眉道,“怨不得达侍郎不敢取他为头名,此等文赋通篇悲患,言及祖上与自身之苦,实是不该。”指下阙于达奚珣相看。

达奚珣点头,摇首轻吟着:“夫物极则变,感而遂通。于是日光回照于覆盆之下,阳气复暖于寒谷之中。上天垂鉴,佑我伯父;为邦之杰,为国之辅,又治阴阳,更作霖雨;伊廊庙之故事,皆祖父之旧矩。朱门不改,画戟重新;暮出黄阁,朝趋紫宸;绣毂照路,玉珂惊尘。列亲戚以高会,沸歌钟于上春。无小无大,皆为缙绅;禺禺卬卬,逾数十人。嗟乎!一心弼谐,多树纲纪;群小见鬼,独醒积毁;铄于众口,病于十指;由是我汝南公复得罪于天子。......及其高台倾,曲池平;雀罗空辈其处所,门客肯念其平生?已矣夫!世路崎岖,孰为后图?岂无畴日之光荣,何今人之弃余?彼乘轩而不恤尔后,曾不爱我之羁孤?叹君门兮何深,顾盛时而向隅;揽蕙草以惆怅,步衡门而踟蹰。强学以待知音,不无思达人之惠顾,庶有望于亨衢。(同上)”啧嘴心有恨他之意,不甘而道,“一大好之才便是因它而毁了!”神色暗然似是惋惜。

李扬将此赋放于案上,以手覆之轻轻的拍了几下,笑道:“撇去文意不说,但就这文采实是上佳。达侍郎之意本官已知,但所授之职陛下已准之,恐难更改。不过,日后本官会识才重用的。”

“本官替这岑参多谢李侍郎了。”见此行目的也至,达奚珣笑而施礼表谢。

这其中有何内幕李扬必不想知道,他也不过是落个顺水的人情而已。如是这岑参真的人如其文的话,说指日高升那自不是话下,若为人死板孤僻,想必这官也做得多长时间。对于这主持会试的礼部侍郎达奚珣来说,为何要似有意无意的提了这岑参,李扬自是心知肚明的,只是不想明点而透,那像倒显了小气,平白得罪人不说,就是看在同为一殿之臣的份上,这帮忙之话也是应当说的。

二人相视皆是一笑,又说了些闲言之话便是分手而去,那怀旧赋也未收走,就像完成了使命一般被静静的遗忘了。

待达奚珣走后,李扬送别回来坐下又品此赋时,忽是拍了脑袋摇头叹道:“哎呀,真是个狐狸,我不如他也,没想到却是上了一当。”心中暗想,原来他来此之意必非是举人而来,也许这岑参与他之间必无瓜葛,方才送时方是瞧着属下的员外郎等人皆是以有样之眼色瞧之,再想及这达侍郎一脸的得意,以自己的心智却是非想到,他来此之意竟然是一种暗示,或者说是一种投效姿态。当然所拜会之人不一定是自己,而是自己的那位岳父大人——李林甫。想及这里,便是苦笑了一声,自语道,“我如今竟然成了他的脸面,也顶他的招牌了。”心中暗暗叹息数声,又语道,“前为杨慎矜,这又是达侍郎,今后还不一定又是谁人呢?”

果然数日之后,去李宅之上时,会面达奚珣,后者笑颜开面直朝李扬称了下官,这让李扬心中更是苦笑不已。

这岑参也不知是如何得了风声,忽一日趁李扬与假之日登门拜访。李扬与这些进士之门而出的晚学倒是亲进,直接命人让入书房。见此子年约三十,倒也一表人才,唇留小须倒也显得稳重老成,只是怀有忑忐之意来贸然来拜,没想到会引入书房,此刻脸上倒是有惊喜与惶恐之色。施过礼后便是唤道:“后进晚辈,下官右内率府兵曹参军事岑参拜见李侍郎,下官有礼了。”

李扬打量了一番,见其脸色如此,心道,此子涉足未深,倒是可教之才。暗点了头回礼让人看茶,道:“岑兵曹,闻你为荆州之人,来长安可是住的习惯?”

“谢李县男关切,下官原为南阳藉,而后迁居江陵,倒是也居得习惯。”岑参急是起身拱手作答。

李扬挥手道:“快些坐下!如此甚好,荆州本是故楚国都郢,西控巴蜀,北接襄汉,襟带江湖,指臂吴粤,自古以来便倍出人才。三闾大夫以‘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摘自屈原,渔父)。’正自身实是我辈之楷模。令尹孙叔,斩蛇埋骨真是让人感叹风之亮节。南阳之上自周天之分封申、吕、谢、郦、蓼、曾、鄀、许等诸侯自今,已不下数千载,其故汉光武皇帝、诸葛武侯、大谋士许攸、以及我皇朝之岑相公皆是赫赫之名。”忽是想了什么,笑道,“岑兵曹,这岑相公可是你之祖?”

“回李侍郎,正是不才之曾祖。”岑参恭敬回道,“曾祖有孙为植,其正为下官之父,官致晋州剌史。”

李扬早知其事,但还是显了惊讶之色,起身施礼道:“失敬,失敬,你原来是一门三相岑中书令之后,本官真是眼拙未识,实是惭愧!”

岑参哪敢受了此礼,忙是躲去回礼道:“李县男不可如此,真是折杀下官了。快快免礼。”

李扬也不是真的施这一礼,但为尊敬方是拜了,见他如此也顺水而起,又唤婢女重新上荷后,取过那篇怀旧赋道:“岑兵曹此赋,本官也是拜读了,你之文采当是举世无双,但这意境恐是凄苦了些。为何要上此赋,而不上些世事升平之事呢?岑兵曹实是失策,本是甲等头名便是如此相让他人了,真为一憾事。”

“下官受教了,此赋原不是本意,只是居长安时一时沉于心神,想必慈母艰难方是忍不住挥笔而书,也未曾想到是如此结果。”岑参想必又思其母,这神色顿是温柔之极,“下官十岁父丧,家境日趋困顿,如不是亲戚乡邻接济恐是难以为继。母亲慈爱苦撑独支贫寒之家,力举下官读书方才使得下官今岁登科,其艰难之处实是不可言语。”说罢,已是泪沾袖口,说不得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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