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风流全集》第193/634页


“五弟啊五弟!”张昌仪挥挥手,带动了整个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在他本就是久经考验的,这种事情经历了很多次之后,有了基本的自我保护能力。所以他歪歪扭扭的竟没有摔倒,嘴上甚至都没有停住话头:“你这也太不厚道了,我和你说喝酒的事情,你却偏和我扯当官怎么样怎么样,这莫是要当官了,得意了?”

张易之苦笑。看来醉酒的人忘性是要大一些,当官的话题是张昌仪先提起的,他反倒指责其张易之来。

“好了!”见到张易之没有再次反驳,张昌仪对他的‘认错态度’十分满意,遂说道:“来,今日这酒,你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张易之无奈之下,只能和张昌仪碰了一杯,一饮而尽。说实在的,这酒不错,但是到现在为止,张易之并没有喝几杯,他的脸色还没有丝毫的变化。而张昌仪经这一杯下去,那艳红的脸上渐渐有了点酱紫色,看上去简直有些狰狞了。

“好!这才是好兄弟,再来!”

“……”

随即,再众人戏谑的目光注视之下,张家的这两位堂兄弟一杯一杯复一杯,倒是为大家展现了一出血脉兄弟天然的亲近。大家不由暗忖:“不愧是兄弟啊,虽然从小就没见过面,这第一次见,居然有如此亲近,真是可歌可泣!”

可是,接下来,张昌仪的表现却让众人大跌眼镜──如果大家有眼镜的话。

正当众人以为张昌仪又要逼着张易之为二十多年来的第一次相逢再干一杯的时候,张昌仪忽然发生大哭起来,扯着张易之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五弟,你就行行好,把这次的荫庇名额放给我这个做哥哥的可好?哥哥我都二十五岁了,还一事无成,你看大家都在笑话我呢,还以为我不知道!还有,我们家老头子也凶得很,稍有不遂他意就是屁股开花。不信?我脱开裤子让你看看……”

张易之连忙制止:“不,不必了,我相信,相信!不过,这名额的事情,真不是我决定得了的,四哥你真的找错人了!”

而张阅听得张昌仪这话,脸都绿了,他虽然在族中颇有权威,面对现场几百双怀着各种意味的眼神之时,也羞赧无地,巴不得地底下忽然裂开一道缝来,好让自己钻进去。

也许是见到来软的不行,张昌仪又改成了来硬的:“老五,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二房是个什么东西,谁不知道!莫说我,就算是张家远房的这些子侄们,谁把二房当回事,你这名额拿到的容易,拿了这名额之后,还想让张家待见,却是难上加难……”

这一回,连一直冷眼旁观的张闲的脸色都绿了,他连忙狠狠的瞪了张阅一眼,向他使个眼色。

张阅又有些怯弱的转头看了高延福一眼,见高延福面无表情,只顾吃菜,知道自己出手的时机终于到了。当下,他站起身来,信步走到张昌仪身边,道:“四郎,够了,你醉了,回去歇息吧!”若是在平日里,他自然不可能用这样的语调和这个方才还被他评为‘稳重’的儿子说话。眼下这么多眼睛就注视着他,他倒是不好发作了。

张昌仪回过头来,白了张阅一眼:“哪来爱管闲事的老头,忒也聒噪!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几时轮到你来置喙?”

“哄!”众人见张昌仪醉得连他老子都不认识了,竟然对他老子大声斥责,再也忍不住笑,有不少人甚至当场就喷了。

张阅是何等人物,这许多年以来,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而且,这给他屈辱的还正是他的儿子,那屈辱之感自然又要倍增。

“啪!”张阅再也顾不得旁人的眼光,一巴掌扇在张昌仪的脸上,发出一声巨响,也把他自己的手掌震得生疼。

“大……人……”天可怜见,张阅的一巴掌还真把张昌仪从懵懂中拉了回来,他总算是认出了眼前这个‘爱管闲事的老头’恰是自己的老子。随即,他身子一扭,嘴巴一张,‘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啊!”如果说方才大家是无规律的哄笑的话,现在就是齐声惊呼了。在他们的眼帘之中,一个衣着光鲜的慈祥老人成为了一个落汤鸡。

第一百七十六章:道别

第二天一早,高延福就让张闲把大家聚集起来宣布旨意。

这一下,张家上下可真是忙坏了,鸡飞狗跳了半天,香案摆好,黑压压的一大群人也跪好,高延福便从御书匣中请出制书念了起来。

其实,这制书的内容,张易之已经知道了,就是将这次张家得到庇荫的儿郎封为辽山县尉员外同正,然后就没有其他内容了。

尽管念谕旨的时候犹皇帝亲临,聆听着都需要格外的严肃认真,不得喧哗,但还是有些人没有忍住讶异,惊呼了出声。

从九品的县尉?还员外同正?这在官员满天飞的大周,还算是个官吗?离乡背井的去当这种官,还不如在家里舒舒服服的当着自己的公子哥呢,吃喝玩乐少不了,还不必为公务操心。还有,箕州那地方濒临北京府,如今大周和契丹人正在离北京不过几百里外的地方大战,万一官军要是输了,契丹人打过来,可怎么办?

一想到这一层,不论是张家的那几名公子哥还是他们的父兄都感觉自己先前的行为实在不值,就为了这么个破烂官儿,值得争么?更有甚者,甚至忖道:“武皇如今果然是老了,啰嗦了,连封这么个小小的官儿,都要通过正儿八经的制书。此例一开,以后那些舍人们除了写封赏制书,恐怕也就没时间管其他事了。这恐怕还都远远不够,凤阁大概是要扩编了,凤阁舍人至少要扩张一倍才行。

待得张闲接过制书之后,众人才渐渐散去。

而就在此时,高延福居然向张闲道起别来:“张公,懊恼一夜了,实在过意不去,咱家公务繁忙,马上就要启程回京了,在这里就向你道别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愕然不已。震惊之余,还是老头子张闲率先反应过来,笑道:“高内伯以公务为要,尽忠职守这是好事,老朽本不应该多加挽留的。不过,大家一路上车马倥偬,旅途劳顿,总该歇息一下,才好上路。若是片刻也不逗留,未免拂了圣皇她老人家对臣下的一片体贴之情,还望高内伯多加思量。”

一旁的高力士也连忙怂恿道:“是啊,干爹!咱们昨天才到,今天就走,岂不显得太过匆忙了!”其实他不为其他,只是这几天以来,和张易之、小月两人的关系处得十分融洽,小孩子心性,难免不舍。而且,张易之所讲的《搜神记》故事正在高潮之上,他听得如痴如醉,只要稍微寻着一点余暇便去找张易之讲故事,若是这样一个故事就这样‘太监’了,对他这样一个小孩子真是无比大的打击了。

高延福对于高力士那点小心思岂有不看在心里的。不过,高力士的这点因素显然不会再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力士休要啰唣,我作这个决定,自有我的道理,你就不要多言了!”高延福坚决的说道。

倒是张易之一直没有开口挽留。一则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张家的主人,自然没有权利挽留高延福。二则,经过这些天的了解,张易之知道高延福对于武则天的那种畏惧,已经是渗透到骨子里了。他不会敢于去做任何惹武则天猜疑的事情。而和豪门大族过往太过密切,对于宦官而言,无疑是极为忌讳的事情。而且,高延福的这一趟出使,肯定是早有回宫期限的,若是在张家多呆一日,沿途在地方上刮地皮的时间就少一日,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很大的损失。

张闲看得高延福执意要走,便名人端来了一些金子作为酬谢,而沿途中一直表现得极为贪婪的高延福这一次却是义正词严地拒绝了:“张公,圣上选咱家作为宣谕使,是对咱家的信任和厚爱。咱家自然也要回报圣上以忠诚和廉洁。张公这些东西,咱家若是受了,岂不是辜负了圣上的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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