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玉兰曲实体版作者秋姬》第61/98页


  是谁说姊性格内向,温文尔雅呢?她在我面前恶狠狠地瞪着我,恶毒的话字字都剐在我的心上。我顺了顺呼吸,不能被她激怒,她也就能逞这一时之快而已。
  “姊,你以为还能像以前那样刺激到我吗?可是现在切切实实失败的是你。不管我用了什么手段,也总比你现在这副样子要强。噢,出家人可以像之前那样说恶毒之语吗?不会烂掉嘴角或下地狱吗?”
  姊被噎到了,她站起身来,拍拍她土黄色尼衫上的尘土,语气疲累地说:“你请回吧!我们姊妹之间的仇恨永远也无法改变,不!我从来没有当你是我的妹妹。你来无非是想看我落魄的样子,来嘲笑我,可惜我告诉你你办不到,我根本对权禹王没有感情!我更不在乎那些荣华富贵,现在反而一切都好。你继续当你的太后,但你恐怕也杀不了我,以后谁笑到最后还很难说!”
  “你的意思是,还把希望寄托在你儿子身上吗?哀家来也是想告诉你,少打四皇子的主意!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戈敏都不会再有希望,若是四皇子有个三长两短,哀家就拿他来陪葬!”
  姊浑身一震,她紧张地说:“你想把敏儿怎么样?他还只是个孩子,你不能这么没有人性!你陷害我的事我根本没有和他提起过,他什么也不知道……”
  “什么叫哀家陷害你?想保住你儿子的命,刚才竟还敢那样对哀家说话。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也许你儿子还能免除一死,否则哀家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当发泄过后,姊意识到她的儿子还在我的掌控之中,一下子颓丧下去。
  “你若是还有半点良心,就不该将我们的恩怨牵扯到敏儿,何况他平时还那样亲近你……”
  “哀家刚才说了,这取决于你。以后善善若再来看你,少摆出怨气冲天的样子。你与你儿子也不可以私下再见,别想动什么手脚,否则别怪哀家不客气。”
  姊此时也只有隐忍而无力地点了点头,屈辱的泪水再次流了出来。
  我最后看了一眼姊,她披着及肩的短发,身穿朴素的尼衫,面色苍白,这样的她对我来说是陌生的,从此她将不会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我也决不允许她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之中。
  “这就是最后的结局……姊。”我说。
  那天夜晚刚刚降临,宫中都点起了烛火,勤政殿灯火通明,温暖驱散了秋夜的丝丝寒意。
  我半低着眉眼,身穿后宫宫娥最朴素的白裳红裙,挽着简单的发髻,缓缓走进了勤政殿。
  此时权禹王正坐在殿中的最上首,伏案批阅奏章。
  这里也是我十分熟悉的地方,曾经我也坐在这里,为那些决断不完的国家大事而眉头紧锁。现在这个男人在这坐稳了江山,而我以女人的身份走进这里,心情是轻松的。
  我将端盘中的黄釉龙纹小杯拿出放在他的手边,轻声说:“皇上,茶好了。”
  权禹王此时正在奏章的末端写着批注,没有听出我的声音,头也不抬地说:“王全呢?把王全叫来,把这些批好的折子发出去。”
  我没有回话,反而绕到他的身后,以手轻轻按在他的左肩,又碰触到他的脸庞,细声说:“是王全公公叫臣妾来伺候皇上的。”
  权禹王此时身体一僵,用很大的力量抓回我的手,怒道:“放肆。”等到他回头,细眼一看,才认出是我,便是又惊又喜。
  “奴兮,怎么是你?你这小东西!”他坐在龙椅之上略带责备地将我抱在怀中。
  “是我叫王全带我进来的。”我微微笑着,有种恶作剧过后的快乐。
  “朕怎么也没想到你会这样过来……”权禹王再次上下打量我,然后说:“好看,就像那刚进宫的小宫女儿似的,若是选秀肯定第一个被选出来。”
  我咯咯地笑,说:“那这么说我还不老。你最近太忙,今天不是托王全传话说不过去了,我便自己想了个主意过来看你。”
  “好是好,不过你刚才可是把朕吓了一跳,朕还在想哪位宫人敢这么大胆。快入冬了,朝廷的粮食储备、火炭收购、驻军的粮草和棉衣分发一大摊子事,朕此时恨不得多长一只脑袋,多长一双手来。”
  于是权禹王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向我絮叨了一会儿,我想了想,给他讲了讲我之前的做法,其中有些很得他的肯定。
  权禹王就这么抱着我说了一会儿,然后想了想问道:“昨日我们刚见,今日你又特意过来找朕,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要与朕说?”
  我略带娇羞,不好意思看他,只伏在他的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
  权禹王没有听清,问我什么。
  “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这次我看着他清晰地说。
  权禹王没想到我说的会是这个事情,因为我第一次怀孕时是排斥的,他略有欣喜地确认道:“奴,你说的是认真的?”
  “一个孩子太孤单,雾儿总是需要个伴儿。”
  戈敏的存在让我不安,我总怕雾儿会出什么意外,为了他的或我的万无一失,最好就是再生一个孩子来巩固现在的局面。今日我之情动,想必也是非常好的受孕之机吧。
  “昔日唐代尚为晋王的李治在更衣室与武则天发生情事,今日我们在此情趣也丝毫不逊于古人。”权禹王打趣道,一边以手抚摸着我挑动我的情欲。
  “抱我到那边的偏殿……这总儿归是办理朝政的地方……”我剩余的意识使我喃喃地提醒道。
  “朕正在办正事……”权禹王低声回道。此时他将我放在了龙案上,我能感受他浑身奔腾着的欲望,他那依旧强壮的身体紧绷绷地正在积蓄力量,他有些粗鲁地说:“朕办这些折子,朕也要在这张龙案上办你,办一件繁衍皇室血脉的国家大事……”
  他那故意贬低和轻蔑的话让我产生了异样的感觉,我双眼迷离地看着这个男人,主动迎合和挑逗他同样粗暴而凶残的侵犯。当那个时刻来临,我们都低叹了一口气,权禹王狂放地说:“在这里这样,我们一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他还说:“奴你让,朕那么快乐……朕离不开你。”
  “奴,再为朕生十几二十几个孩子……”
  向来庄严而空旷的勤政殿,曾经有那样的一夜被充满男女私欲的气息笼罩,微微作响的椅木声传散到每一个角落。掉落的奏折和茶杯、披帛、龙纹腰带混在一起,也许后来去偏室的路上还掉落过我的发丝……那快乐是我回忆里做女人最妩媚的时光。
  这偌大的殿里只有我们两人,没有人敢进来。
  以后也不会有人打扰我们,这后宫里以后也只有我们两个人,男人和女人相守相知,白头到老。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改变的是我和权禹王在一起慢慢变老和雾儿一天天长大,永远不变的是四季的更替与花开花落。
  又是一年玉兰花盛开的时候,那已经是我与权禹王第四次一起在沁春媛观赏玉兰花了。
  在这两年里,我们如同真正的夫妻一般,一起吟诗作画、一起弹琴打猎、一起看雾儿膝下承欢、一起赏俗画窃窃而笑、一同享受最默契的男女之乐。后来想想,那真是我人生中最最幸福的时光呵。
  不过这两年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并没有如我盼望般再次有孕,我想难道雾儿的出生是真的上天的旨意,再次的期盼却成了奢求吗。
  “唉,奴,你看这花儿一年比一年灿烂,朕却是一年不如一年喽……”权禹王发出感慨,他之所以如此惆怅是因为今早他发现梳头太监悄悄为他拔下了一根白发。
  “怎么会呢,在我的眼中你还是那样英姿挺拔,那些新入宫的丫头见到你依旧是含情脉脉。”
  权禹王笑了,他的手轻捻上我的耳垂,“倒是你,奴,真是保养有方,依旧像以前那样年轻漂亮,风姿迷人。还可以扮着小宫娥悄悄过来找朕……”
  他喜欢我带给他的惊喜,喜欢在他寝宫里那张硕大的龙床上颠鸾倒凤,就如同床纱绣着的龙凤之合。可是我知道,我也在变老,所以我不再精神旺盛的身体不能如愿孕育出我与他的第二枚果实。我还羡慕那些年轻宫娥脸上怯生生的表情下掩盖不住的青春明丽。
  “奴兮,你最近显得心事重重。难道在这后宫之中还有什么令你不舒心的事情吗?”
  “最近善善的身体让人担忧,春冬交换,她已经好几天没下床了……”
  “她到底得的什么病,这么严重?”
  我摇了摇头,“都不是什么夺命的大病。但这么多年她服侍我左右,替我担惊受怕,劳神伤心,现在上了年纪,病疾攒在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了……我怎得对不住她。”
  权禹王宽慰我道:“你想开些,善善一向是豁达之人,心境好,再多加进补调理,也许会逐渐好转的。”
  “但愿如此。九珍那孩子也是……归来的日期一年再拖一年,就真的一点都不想我这母亲吗?唉。”
  “应该正是如信上所说,欲将琴技精上求精吧。那孩子如此上进,你这做母亲的应该感到欣慰才是。况且再过一两年便该行及笈礼了,她无论找什么借口也是要回宫的。”
  看着我依旧担忧的脸,权禹王半认真半玩笑地说:“雾儿和九珍都是你生的孩子,朕见你在女儿上用的心比儿子还要多,都不免有些吃醋了。”
  我睁大眼睛,“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雾儿自有邵禾照顾,我便是想管也插不上手,而九珍不在我身边,又是女孩儿家,我自然要更担忧一些。”
  “好啦,”权禹王轻弹一下我的额头,“朕只是开玩笑的,你看不出来吗?看,起风了,此时邵禾应该带着雾儿在尔玉宫等着了吧,我们回去吧。”
  回到尔玉宫时,邵禾果然带着雾儿在那里等着了。在宫里生活这么长时间,她已经适应了这里,有了宫廷贵妇般举手投足间的优雅。不过可能因为之前的事,她一直有些怕男人,权禹王也不例外。她瞄了一眼我与权禹王,然后低着头将雾儿牵到我与权禹王身边,说:“雾儿,快给太后与皇上请安呀。”我想她虽然不敢问出口,但想必对我与权禹王的事十分好奇,每次看到雾儿,她的疑问会更深吧。
  已经三岁的雾儿今日穿了一件亮粉色的蜻蜓图案锦袍,奶声奶气地说:“拜见太后娘娘和父皇。”
  权禹王爱极了这个儿子,一把抱起他,“来,让朕看看自己的宝贝儿子。听你母妃说你最近已经会写一些字了,都是些什么字?”
  雾儿对权禹王也十分亲近,手正摆弄他下巴的胡子,听权禹王这么一问,却并不回答,只回头看向邵禾。
  邵禾催着雾儿说:“雾儿,你父皇问你话呢,你想想昨天都写了什么字?”
  雾儿还是盯着邵禾,摇了摇头有些迷茫地对邵禾说:“儿臣有些记不得了。”
  邵禾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为雾儿解围道:“其实就是最简单的‘吾’‘尔’‘诺’这样的字。小皇子刚开始练字,笔有时都还拿不稳呢。”
  “皇子现在还小,也不用操之过急。下次来,把皇子写的字给哀家带来看看吧。”我说。
  权禹王将雾儿抱下来,吩咐他说:“快去跟太后说说话。”
  自从雾儿开始懂事后,我与他相处也不能如以往般亲近,私下也不能再无顾忌儿子儿子地叫了。我只能尽可能让他感受到我对他的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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