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王朝的三张脸谱》第66/170页


  据说,在王娡入宫前,那时还是太子的景帝就曾多次私下向栗妃许下海誓山盟,表示等自己成为九五之尊后,一定立长子刘荣为太子。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尽管栗妃拥有先入为主的优势,但王娡却抱着后发制人的态度,集中火力,誓与栗妃拼到底。
  为此,王娡先在舆论上大动干戈,大造儿子“日落其怀”的声势。尽管当时通信技术不发达,但这件事还是很快传遍了宫廷内外,很多人都认为刘彻是真龙化身。
  汉景帝自然也对这个集“日落其怀”和“神猪下凡”两大传奇于一身的儿子格外看中。爱屋及乌,汉景帝对王娡更加宠爱了,甚至产生了立刘彻为太子,立王娡为后的想法。
  然而,栗妃也不是吃素的,她拿着汉景帝的誓言当利箭,也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以吹耳边风的形式,对汉景帝软磨硬泡。这样一来,景帝左右为难,颇为头疼。究竟立谁为皇后,立谁为太子,他也迟迟做不出决定。
  立皇后可缓,但立太子却不能缓。正如国不可一日无君,国也不可一日无太子。现在,景帝的十四个嫡子都有机会扶正。依照祖制,太子要么立长,要么立贤。
  那么,谁为长,谁又为贤呢?栗妃的儿子刘荣是景帝的第一个儿子,当然为长子。至于贤,年幼的刘荣和刘彻都还是小孩,暂时还比不出高下。
  思来想去,迫于舆论压力,汉景帝最终还是决定立刘荣为太子,同时拜魏其侯窦婴为太子太傅,同时册封刘彻为胶东王。
  就这样,栗妃在后宫之争中取得了开门红。现在唯一的悬念就是后位之争了。而王娡如今已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太子争夺战的失利已把她的退路给封死了。说白了,她必须争得皇后一位,将来才有翻盘的机会。
  “郁金香”先下一城,“野百合”自然不会甘心认命。很快,王娡就出招反击了。
  半路杀出个窦太后
  娃娃亲尘埃落定后,王娡和刘嫖达成了统一战线。接下来,王娡为了自己儿子的前程,势必要对栗妃使出更厉害的手段;而刘嫖为了自己女儿的前程,势必要助刘彻夺取太子之位。
  废荣立彘,这是她们共同的目标。而此时的栗妃却因为在太子争夺战中胜得太容易,产生了轻敌之意。在她看来,既然自己儿子连太子都当了,那自己当上皇后也是迟早的事了。然而,她不会料到,因为自己这一时的麻痹大意,失去了彻底击败王娡的绝好机会,也与皇后宝座失之交臂。
  一步行来错,回头已百年。栗妃在错过的同时,也将自己陷入了深深的危机之中。
  这时候刘嫖也没闲着,她开始利用各种机会,在汉景帝身边说栗妃的坏话,同时联合并利用后宫众妃子,以各种方式在景帝面前对栗妃进行诽谤攻击。
  几番下来,汉景帝很快就对栗妃由爱生恨,由疼生怨。偏偏景帝又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喜怒哀乐都不形于色,有了怨气,有了恨意,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把栗妃从自己心里一点一点地剔掉了,而栗妃对此竟毫无察觉。
  渐渐地,景帝对刘荣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而对“神猪下凡”的刘彻又看重了几分。再加上刘嫖的影响,汉景帝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两个儿子。
  为此,汉景帝决定对栗妃进行一次“可信任度考试”。一天,他装病躺在龙床上,一边咳嗽一边喘着粗气,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然后命人传栗妃觐见。
  “栗妃啊,朕这病一发不可收拾了。朕百岁千秋之后,后宫诸妃所生的皇子就全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地对待他们啊!”栗妃来后,景帝缓缓地睁开眼睛,吃力地说。
  面对此情此景,栗妃是如何表现的呢?据《史记·外戚世家》记载,栗妃的表现有三:一是“怒”,二是“不肯应”,三是“言不逊”。
  栗妃之所以怒,是因为她觉得汉景帝把自己当成皇子们的保姆来使唤了。既然怒了、恨了,她自然不肯应汉景帝的请求。甩完脸色,发完脾气后,栗妃觉得还不过瘾,竟出言不逊,逞了口舌之快。
  愚昧无知的栗妃全然没有料到这是汉景帝对自己的测试。说白了,她能不能夺取后位,全在这一道题上。结果可想而知,汉景帝闻言非常愤怒,更加冷落栗妃。与此同时,他对王娡许下了封后的承诺。
  王娡的脸上终于笑开了花。“君无戏言,想不到皇后的位置来得这么快,这栗妃也太不经打了吧,我的组合拳才出了几招,她就败得一塌糊涂。”王娡站在猗兰殿里大笑起来。这笑声清脆悦耳,大有直透云霄之势。
  然而,王娡高兴得太早了,她随后在猗兰殿天天倚门而望,但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并没有等来汉景帝的册封诏书。最后没辙了,她只好唆使刘嫖去汉景帝那里打探风声。
  这些事交给刘嫖来做,简直是小菜一碟。她很快就带来了最新消息:景帝并没有背叛自己的诺言,他的的确确签发了册封王娡为皇后的诏书,但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诏书被窦太后压下来了。
  那么,这个窦太后又是何许人也呢?
  在汉景帝的后宫里,如果说薄太后是吼一声地板抖三抖的“老佛爷”,那么窦太后就是跺一脚震三震的“大姐大”。薄太后归天后,窦太后取而代之,成了主宰后宫的一号人物。
  窦太后原名窦猗房,是汉文帝的皇后。她从小便父母双亡,与两个哥哥相依为命,生活十分窘迫。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正在他们兄妹为生计犯愁时,汉宫每年一次的选秀大赛召开了。窦姬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参加了比赛,并凭借清新脱俗的美貌和气质从众佳丽中脱颖而出,顺利进入汉宫。
  当时国家大权都集于吕后一人身上,而当时的皇上刘盈又体弱多病,自身都难保,自然无福消受这些美女了。
  有一天,吕后心血来潮,为了笼络人心,她决定将宫中的一些“剩女”赐给刘姓诸侯王。
  窦姬因为是赵地观津(今河北省清河县)人氏,所以她自然想去赵国了。她找到当时管分配的主管太监,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并把辛辛苦苦在后宫挣来的钱财悉数双手奉上。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主管太监收了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自然笑开了嘴,马上拍着胸脯说:“这事是举手之劳,没问题。”
  然而,因为想走后门的宫女太多,主管太监贵人多忘事,临到分配时,竟把窦姬这事给忘了,最后把她分去了代国。
  临行时,窦姬有一千个不心甘,一万个不情愿,但她是吕后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哭过、闹过之后,她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来到了代国。
  然而,命运就是这般阴差阳错。窦姬不会想到,这一去,竟然彻底改变了自己一生的命运。
  和窦姬一同被分到代国的五位宫女中,除了窦姬哭哭啼啼地不肯去,其他四人都是喜上眉梢的,都为自己的新生感到庆幸。但是,到了代国后,这一情况很快便被反转了——窦姬笑逐颜开了,而另外四位宫女却愁眉满面了,因为当时的代王刘恒很快迷恋上了窦姬,对她到了独宠的地步。
  又过了几年,窦姬为刘恒生下了一女两男,分别是长女刘嫖、长子刘启、次子刘武。他乡生贵子,并且是儿女双全,这无形中再次提升了窦姬的身价。
  就在窦姬得宠得子,无限风光时,代王明媒正娶的原配王妃一命归西了。更令人惊奇的是,不但代王妃不明不白地去了,她所生的四个儿子也都相继夭折。这一切都成全了窦姬,她很快便取而代之,成了新代王妃。
  公元208年,代王刘恒时来运转,突然被朝中众臣推上了皇帝的宝座。随后,窦姬所生的刘启因为年龄最长,被众人一致推为太子。母凭子贵,她也顺利坐上了皇后的位置。她的女儿刘嫖被立为馆陶公主,小儿子刘武被立为代王,后来又被改立为梁王,她的父亲被追尊为安成侯,母亲被追尊为安成夫人。
  这一次,窦太后之所以要为难王娡,是因栗妃的一系列遭遇使她对王娡的人品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如果不是景帝对王娡宠爱有加,她早就把“残花败柳”的王娡踢出宫门了。
  眼看太后出面坚决反对立皇后的事,景帝自然不敢蛮干了,因此,这件事就这样被搁置了下来。
  赶尽杀绝
  面对窦太后的阻挠,王娡并没有灰心。她一边唆使刘嫖去做太后的思想工作,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屠刀再次砍向栗妃。
  王娡将宫中的大行(负责掌管宫中礼仪的官员)请到自己住的猗兰殿里,好酒好菜地招待了一番,最后送大行出来时,她眉头紧锁地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后。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如果因为后宫无主,而闹出一些事来,只怕有损咱们大汉国的威仪啊。”
  “是啊!”大行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你是负责宫中礼仪的官员,你有责任向皇上建议册立皇后之事。依照祖制,皇太子的母亲栗妃理应被封为皇后才对啊。”王娡说出了重点。
  “嗯!”大行点了点头,不再犹豫。在他看来,王娡是在成人之美,而这件事又是自己的职责所在,于是马上向汉景帝上奏请求册封栗妃为皇后。
  景帝正在绞尽脑汁地想如何才能立王娡为皇后,不想大行居然建议立栗妃为皇后,于是他怀疑这件事是由栗妃主使的,心中大为反感。
  皇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这名大行也白白送上了一条性命,成了后宫争夺战中的牺牲品。
  景帝杀了一个大行还不解恨,他一厢情愿地认为,栗妃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汉景帝前七年(公元前150年)正月,景帝不顾一切阻拦,下了两道诏书:一是废太子刘荣为临江王;二是将栗妃打入冷宫。
  至此,王娡此计取得了圆满成功,但她并没有得意忘形。为了防患于未然,她决定斩草除根,把刘荣往火坑里推,把栗妃往死里整。
  刘荣被降为临江王后相当郁闷。不过,他生性仁厚豁达,到了封地临江的都城江陵后,很快便从储位之争的阴霾中走了出来,努力造福一方,为自己赢得了不错的名声。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一个相士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一天,一个相士主动找上门来,一见面就像老朋友一样,向刘荣称喜道贺。
  “何喜之有?”刘荣很是惊愕,自己从太子之位跌落到一个普普通通的王爷,何喜之有?
  “王爷天庭饱满,龙凤之姿,此番遭贬乃人生中的一道小小的坎,不出数月,王爷定当时来运转,回到京城再去做太子。只是……那个……”相士欲语还休。
  “先生有话但说无妨。”刘荣听说不出数月自己就能重回京城做太子,心中自然高兴。
  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你越是打哑谜,就越引人好奇;相士越是欲语还休,刘荣就越是刨根问底。最后没辙了,相士告诉刘荣他之所以不顺利,是因为所住的宫殿有风水问题,南面的宫墙在修建时动了太岁爷头上的土,如果能把宫墙向前再移三尺的话,那时“龙抬头”,他恢复太子之位就只在朝夕之间了。
  按理说这样的鬼话不听也罢,但刘荣却听进了心里。他毕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迫切希望能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
  话又说回来,把宫墙向外移三尺,按理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那三尺之地却不是一般的地,而是一块风水宝地——宗庙。按祖制,宗庙之地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刘荣人虽小,但祖宗的规矩还是懂的。不过,此时的他已对相士之言深信不疑,只要能尽快恢复自己的太子之位,移它三尺又何妨?冒点险又何妨?
  墙马上就移好了,相士也满意地走了。临走前,他对刘荣说道:“你且在这里安心等着,京城的消息很快就会来了。”
  事实证明,相士就是相士,预言还真准。他前脚刚走,京城马上就来人了。这些人参观完刘荣的新建筑后,立即宣读了景帝的缉拿令。
  显而易见,能如此处心积虑谋害刘荣的定是王娡了。王娡也没想到,自己派去的相士竟能如此顺利地说服刘荣动土。
  据说刘荣被押进京时,江陵城中成千上万的百姓自发地为刘荣送别。在他们心目中,刘荣不是一个废太子,而是一个圣明贤德的大王,他们多么希望刘荣能留下来啊。
  刘荣见状很是感动,他原本也想本本分分、安安稳稳地在临江过完自己的一生,但现在看来,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美梦罢了。梦醒后,他什么都不是了,不但一无所有,而且还成了阶下囚。
  人生无常,富贵易变,潮起潮落,兴旺两叹。刘荣强忍着泪水,保持着自己的冷静,朝众人挥了挥手,然后钻进了囚车。哪知他刚一上车,车轴竟然断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刘荣被押送到京城后,汉景帝把他交给“夺命判官”——中尉郅都审查。
  郅都是大汉朝家喻户晓的酷吏。当时的酷吏分两类:一类是惩治豪强、裁抑权贵的真酷吏,另一类是嗜杀成性、草菅人命的伪酷吏。郅都虽然属于前一类,但他的铁面无私和冷酷无情还是让人望而生畏。有例为证:
  汉景帝时期,济南郡有一个闲姓的富豪,仗着家底殷实和家族势力,在济南郡呼风唤雨,为所欲为,干的是黑社会的勾当,行的是土霸王的威风,罪行自然罄竹难书。但是,当地太守本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则,对闲家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胡作非为,一手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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