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新明朝校对版作者随轻风去》第58/487页
刘老巡检其实不是心思快的人,只会在苦苦长考后出招,或者预先设想好各种局面再去入局,十足一个苦吟派,并不善于临机应变。此刻一时间也没别的主意,只能斥道:“住口!不得再胡言乱语!”他现在有点后悔没叫王氏过来。
应该说,李佑这么干差不多就是在嘴皮子上耍赖了,但也巧妙地搅乱了刘府后院里那股微妙的心理氛围,像一颗激起浪花的石头。
若众人真不在意,李佑怎么乱叫也是没效果,但偏偏所有人就是在意了,着相了,至少担心别人会在意或者认为别人会在意。
便有看官觉得,李佑这招看起来也太白痴了,但不管白不白罢,管用就可,好比本书这么白,必然还是会有跑来盗贴的……
李佑心里正是想靠搅浑水蒙混过关的。要是他在自己家里这么乱叫,少不得被家法收拾,但在别人家里,叫错就叫错罢。举个极端的例子,总不能因为别人不小心认错了你的母亲妻子,就去收拾那人罢。
唉,若是再给我一些时间熬到那个时候,何须要看这刘家的眼色,李佑感叹。
王氏房中,刘娘子还在缠着母亲去救丈夫,却见婢女梅枝慌慌张张跑进来对王氏道:“主母!听人说在堂上姑爷为了求饶,被逼得管付姨娘叫岳母,还拜了大礼!”
“这岂有此理。”王氏闻言愠道,“随我去堂上!”
带着婢女和女儿出房走了几步,王氏却又清醒过来,暗道:“付氏真敢如此大胆?这其中有蹊跷。”
但无论如何,出了这事,涉及到一家之伦常秩序,她都必须到场出面,否则还要不要做这个刘家主母了。
第九十二章 有更好的女人来了
话说李佑这岳母王氏也是很有底气的,她年轻时是卢尚书家三公子的奶娘,三公子长大后又在三房当管事婆子,那时刘老巡检才是个护院。如今卢尚书、大公子、二公子都在外为官,虚江县老家里便是王氏从小喂大的三公子当家主事。大事说不上话,小事却能卖几分面子。
看着正牌岳母到了堂上,与岳父并排坐下,李佑心道您老人家可算出来了,虽不知你刚才为何故意不露面,但想看姑爷我的笑话也没那么容易……
要说这整个刘府,和李佑立场或者说利益最一致的便是这正房主母王氏了,虽然她进来时狠狠瞪了李佑一眼。在路上时,王氏就想到了,这必然是女婿在搞鬼逼她出来。
但却见王氏先和颜悦色对正站在一旁尴尬的付姨娘说:“你先坐下,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居然没有借机讽刺几句,这位岳母面上很有气度啊,李佑暗想,光靠几句闲话看来不行,还得加油添火才是。
刘老巡检对王氏道:“小儿辈有些冲突,惊到夫人了。”
付姨娘也说:“妾身侄儿被李姑爷毒打,尚未有个结果,依姐姐看如何是好?”
王氏便对李佑道:“你说如何?”
李佑暗有定计,上前道:“都是小婿的罪过,如今情势所迫,别无他法,情愿将二老所赐宅院赔与付家,以为谢罪!”
明着示弱,暗里挑拨――他知道这个宅院其实是夫妇二人送给刘娘子的。顺便察言观色,若这个导火索点不着,那就再换一个。
对那宅子觊觎已久的付人才先是一喜,回过味来便暗道不妙。要是刘老爷说这话,还可以顺水推舟接下,但李佑对王氏如此说辞,可不是那么好接的。
那王氏闻言脸色就沉了下来,她心疼独生女儿。福新巷宅院也是她挑选过,要记在女儿名下为产业的,况且离刘府很近,也便于看顾女儿。听李佑这意思,难道这还有别人想夺了去?!
刘老巡检呵斥李佑道:“不要胡说。”
有了能帮他撑腰的人在,李佑也就放开了,和刚才低三下四截然不同,洒脱地笑道:“今日在福新巷宅中,但见这位付家大表哥颐指气使,望之好似家主,实与此宅相衬,小婿不敢去鸠占鹊巢啊。”
好似家主、鸠占鹊巢这两个词影射得够恶毒。
付人才实在忍不住,指着李佑道:“污蔑之词,满口胡言!”
王氏不动声色叫过梅枝问道:“你也是去了,究竟如何?”
梅枝低头答道:“奴婢只见到付管事确实有些不周到。”这话怎么理解全凭自由心证和谁嗓门大了。
李佑仗着女婿身份又插嘴道:“原来他是管事么?岂止不周到!小婿忝为半子,号为贵府东床娇客,自进屋侍立至今。但这管事却能一直稳坐在位上!”
付人才惊得跳了起来,他平常在刘家亲近随便惯了,便习惯性地坐着,这都没法解释出口。虽然他不是家奴之流,但不管怎么说都挂着管事的名头。却不想被李佑在这关键时刻挑了理,难怪李佑始终故意不落座,刚才还以为是他心虚示好……
直到此刻付人才真正后悔了,这李佑弯弯绕绕难缠得很,招惹他太不明智。他还挨了顿毒打现在都没人提了,全都被李佑七扯八扯地歪了楼跑了题。
一边是自己指望养老的女婿,一边是需要敲打的侧室小妾的亲戚,知趣的女婿又帮自己找了借口,王氏心中自有衡量,当下冷声道:“好得很,好得很。”又对刘老巡检说:“老爷,付人才以下凌上,该以家法处置。”
付姨娘又坐不住了,争辩道:“妾身这侄儿并非刘家家奴,况且遭过毒打也没个说法。还请主母见谅,不要用家法。”
关于付人才身份,这是个历史遗留问题。
从小白白养大在府里,今日非要他签了卖身契不可……王氏想定,便对女婿道:“你和梅枝且回家收拾细软,明日或后日搬到新宅子住了就是,我留女儿陪一天再给你送去。”
下面怎么处理都是刘府内部事务,别让这可恨又可亲的女婿在一边唯恐天下不乱地看热闹了。
李佑更是无所谓,本来搅浑水的目的就是把自己解脱出来,遂退下走人。
三堂会审演变成了后宅争斗,下面妻妾二人论战才是真正的大麻烦,导致悲凉的刘老巡检半天没说话,默默目送李佑远去,只叹自己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
他的本意是敲打盘问这似乎别有心思的女婿,仔细勘查勘查他到底存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想法,让付氏姑侄旁观也是有施压的意思,还苦口婆心地劝王氏为了刘家大局暂不要出面撑腰。结果被李佑反将一军,在刘府点了把火脱身而去,就这样还是没弄清楚李佑的真正心思,何苦来哉。
这女婿居然回头对他笑嘻嘻眨了眨眼……早知当初该选个蠢一点的女婿!
其实很简单的道理,倒不是李佑比别人多聪明,无欲则刚而已。刘府众人彼此间各有各的利益,而李佑在这里毫无需求,唯一有用的巡检职位都借到手了,其他利益基本和他这女婿无关,点起火来不要太轻松。
按下刘府不提,难得能调戏了一把岳父而心情不错的李佑带着梅枝回到西水镇,已经是二更天了。趁着小姐不在,梅枝便在主屋里收拾起细软用物,准备尽快搬到县城那新宅子去。
李老爷坐在一旁袖手旁观,无所事事地喝起茶,眼神漫不经心地扫到了某婢女的臀部。此时梅枝正弯腰探在橱柜底层,后面便撅起了圆圆的一团好腚肉。联想起昨晚的云雨风光,李老爷不禁又起了兴致。
除了昨晚那次,和她没怎么独处过,不是很熟,李佑想了半天没话找话说:“梅枝!在刘府你为何不帮老爷我说好话?”
梅枝没回头,继续摆弄物事背身反驳道:“难道奴婢帮了那付管事不成?老爷真是没道理得很!要打要骂随意。”
你这死婢子说话能不能好听点,李佑又被噎住了,他哪知道梅枝正替刘娘子气愤他今天大摇大摆和美人逛街的事。
要不是昨晚有了那么点露水情分,李佑又要发作她。但一拍脑袋想,有病啊,想做就做,第一次可能得找找遮羞布,老爷第二次上陪嫁婢女还需要找话头吗?
他兴致高昂立起来大步走到橱柜前,捉起梅枝丢到床上叫道:“真不会说话,老爷要教训你。”在梅枝身上揉搓了几下,便去扯她衣裙。
梅枝一开始像死鱼样挺在床上,任由李佑施为,后忍不住嚷嚷道:“要给扯坏了,老爷起开,奴婢自己解。”
就在李佑也解了自己裤子爬上去时,忽然听见长随张三在院门叫:“老爷!”
“走开!老爷没空!”李佑大喝道。
又听见一个女子在窗外说话:“夫君不见妾身么?”
这声音是关大小姐?李佑登时一怔,她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梅枝躺在李佑身下讥讽道:“大约有更好的女人来了,老爷请去吧。”
第九十三章 关绣绣的实用主义
李佑麻溜儿地提起裤子,来到房门口,便看见关绣绣和婢女提着灯笼站在院中。张三凑过来禀道:“老爷,老主母说了,叫关小姐直接到你这里来,不用当外客。”
李佑奇怪地问关绣绣:“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关绣绣屈膝见礼道:“妾身清理完了家中事务,便来投奔,还请夫君收留。”
敢情这是小妾过门了,金宝儿当初都没这样低调罢。她这黑灯瞎火地偷偷跑过来,怎么看也更像是私奔,不会过一会儿关老员外杀上家里来要人罢?
李佑哑然笑道:“我还想着这两日雇花轿吹吹打打迎你过门,不曾想到你竟在这深更半夜悄悄地自己跑来了,欲效红拂夜奔乎。”
“纵使宾朋满座、花团锦簇的又能如何?只愿动静越小越好。”关绣绣说,潜台词自然就是:她这大小姐来给人当小妾又不是光彩事,何必宣扬得广为人知。
李佑把视线落在院门那几个箱笼上,还真是过门,家什都搬来了,又惊又喜。奈何自己这院子除了正房只有一间厢房,还没来得及打扫收拾,其他哪有地方让关绣绣睡下。再说明天可以去县城新宅子,没必要在这里只为住一晚上收拾房子了。
对了,今晚刘娘子不在,可以让关绣绣在正房里凑合一夜。
此刻见梅枝又穿上了衣裙站在房门,李佑吩咐道:“你去拿出一副成婚时未用的新铺盖,换在正屋里,叫关娘子歇一晚上。明天家里都搬到县城去。”
梅枝却在门口立定不动,拦住道:“那是我家小姐正妻所居,怎可让妾室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