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兰情游》第22/31页


  马塞尔・罗南开始穿衣服。虽然他的脸色有点儿苍白,好在一会儿就正常了。
  “既然我们没有其他冒险机会,”让・塔高纳肯定地说道,“不如我们考虑去第七骑兵团的家情。想一想那会是怎样一种情景!驰骋疆场,冲锋陷阵。在战场上可能断臂少腿,可能弹中胸膛,可能面目全非,可能头脑搬家。面对枪林弹雨的残酷现实,你会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起码是这样!”
  马塞尔・罗南看着兴致勃勃、滔滔不绝,不忍心打断他。直到他结束了开玩笑才对他说:
  “一派胡言,我的朋友!别忘了我已放弃了所有的企图:让我的救命恩人领养我,或者我去救他的生命!玩花招、要手段、去冒险都随你的便!我祝你成功!”
  “谢谢,马塞尔。”
  “不用谢,让……让・塔高纳先生!”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来到饭店餐厅。这是一家很普通的饭店,可是装修得整洁美观。埃利萨尼一家和德斯兰戴一家分别站在窗口旁边。
  “他来了,他来了!”达当脱先生欢呼道。“他全好了,呼吸恢复了,胃口恢复了……就像一块脱离烤肉架的鲜肉!”
  帕特利斯微微回了一下头,这种极不恰当的比喻,使他想起某种令人不愉快的东西。
  埃利萨尼夫人比较友好的问候了几句,并祝贺他逃脱了一场可怕的危险。
  “多亏了达当脱先生舍身相救。”马塞尔・罗南回答道。
  帕特利斯看到他的主人握住年轻人的手,没有说一句话,他感到很满意。
  至于德斯兰戴一家人,他们紧闭双唇,神色漠然晦涩,用几乎看不出来的弯腰动作向进来的两位巴黎人到意。
  路易丝一句话也没有说。她的目光同马塞尔・罗南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或许眼睛表达的内容胜过用嘴巴说出的话。
  午饭后,达当脱先生请女士们在餐厅等待,他和两个年轻人,德斯兰戴先生和儿子朝车站走去。
  如前所述,由阿尔泽至赛义达的铁路在这个城镇,也是终点站中止。南奥兰铁路公司在这块属于法国――阿尔及利亚公司的土地上铺了从塔夫拉瓦到克腊勒法拉的线路,从克腊勒法拉又伸出三条支线:第一条已经完工,经克赖德尔,抵达梅谢里亚和艾因塞弗拉;第二条正在建设中,穿过东部地区伸向兹拉奎特;第三条在计划中,大概经艾音斯费西发延伸到热里维尔,后者海拔为1400米。
  环绕旅游不包括进入南方内地的路线,所以旅游者从赛义达向西到达塞伯图,再向北到达西迪比尔阿贝斯,从那里乘坐返回奥兰的火车。
  克劳维斯・达当脱去火车站着一看供旅游用的交通工具是否准备妥当,是否令人满意。
  马车上的长凳已铺好的坐垫,套好了骡子、马、驴或骆驼,只待旅客满意后乘坐上路。从奥兰出发的旅客都还没有离开赛义达。尽管南部游牧部落对游客没有任何危险,可是去南部旅游的人数还是多一些为好。
  马塞尔・罗南和让・塔高纳都是非常好的骑手,他们挑选了两匹看起来不错的马。这种马颌下长着胡须,来自南奥兰高原,具有吃苦耐劳的特点。德斯兰戴先生经过一番思考,决定和三位女士乘坐一辆马车。阿卡托克踏不上马蹬,又认为马匹速度太快,所以选中了骡子。他想自己的决定肯定会受到称赞。克劳维斯・达当脱用行家的眼光打量了一下马匹,点了一下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顺便说一句,带领车队的是铁路公司代表,叫德利瓦斯,他的手下有一名向导,叫摩克塔尼,以及好几个阿拉伯仆人。一辆马车装载着充足的食品。而且到了达亚、塞伯图和特莱姆森还要再补充。此外夜间宿营也不成问题。按照预定期限,车队每天走过的地点不超过十个。夜晚车队一般住宿在旅游路线途中的小村庄和小乡镇。
  “这次阿尔及利亚铁路公司安排得太好了,”达当脱先生大声说道,“对此我们只有感谢。明天9点我们在火车站集合,白天欣赏路上的风景。现在我们去参观赛义达,这座美丽城镇。”
  从车站走出来的时候,达当脱先生和他的同伴发现了一个他们熟悉的人。
  尤斯塔什・奥利安达尔先生也为了同一目的来到了车站。
  “来了,来了,正在走来啦!”这位佩皮尼昂人用夸张的带有节奏的口吻说道。
  这位蒙特利马尔天文学会主席不说一句话,看来就像在“阿洁莱”号甲板上那样,与众人保持着距离。
  “看来他要和我们在一起了?”马塞尔・罗南说道。
  “是的。不过要让他带上食品才能和我们走!”达当脱先生接着说。
  “我想铁路公司肯定会做预防,而准备了多余的食品。”
  “你是在开玩笑,塔高纳先生。”达当脱先生说道,“谁知道他在旅途中对我们是否有用?……假设车队迷路,他能认得路吗?……难道他观测星空来找路吗?”
  总之,如果必要时,车队或许会用得上这位学者。
  按照达当脱先生的建议,上午和下午的时间用在了参观城里和城外的一些地方。
  赛义达城镇有居民3000人,六分之一是法国人,十二分之一是犹太人,其余是本地居民。
  这个城镇最初属于穆阿斯凯尔军事防区,建立于1854年。10年后,被法国人夺取并摧毁,变成了现在老城的废墟。城镇四周设有城墙,曾经成为阿卜杜拉、喀德尔军队的军事要塞之一。从那时起,在离老城两公里远的地方,靠近滨海地区与高原地区高900米的最高峰,重建了新城。从很深的山谷处流出的梅尼亚兰河流经该城镇。
  还需提及一下,赛义达具有现代管理与本地风俗习惯相融合的特点,在旅游者看来,与锡格和穆阿斯凯尔不完全一样。赛义达城镇除了民事法庭、财产与赋税登记处、森林防护队,传统的阿拉伯人办事处外,没有一座名胜,没有任何吸引人的艺术特点,不具有任何本地色彩。这一切不足为怪,因为她只是最近才重建的新城。
  达当脱先生一点儿没有抱怨。他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更正确地说,他的企业家的天性把他吸引到了磨房和木材厂去参观。尽管磨房的转动声刺耳单调,尽管木材厂的嘈声撕心裂肺,可是在他听来不亚于一首动听的音乐。唯一使他遗憾的是没能星期三抵达赛义达。这一天是阿拉伯人羊毛交易的大集市。在旅途中要始终具有无所不看的热情,无论是开始还是结束都应是这样。
  可喜的是赛义达郊外很美丽,令人赏心悦目。放眼望去犹如一幅五颜六色的图画。在远处伸延着成片成片硕果累累的葡萄园,茂盛的树林。树林中生长的各种各样色彩鲜艳的阿尔及利亚植被。像法国三个移民省份一样,赛义达的物产丰富。大约有50万公顷土地用于种植阿耳发草。土地肥沃,梅尼亚兰河水库提供了必要的水量。除了得天独厚的土地和自然条件外,赛义达还出产浅黄色条纹的大理石。
  兴致勃勃来此参观的达当脱先生深有感触:
  “有如此自然资源的阿尔及利亚又怎能不自给自足呢?”
  “但是生长出太多的官僚,却没有足够的移民,势必窒息她的发展。”让・塔高纳回答道。“这是必须彻底改变的。”
  他们步行两公里来到赛义达的西北。在一座300英尺的山坡上矗立着赛义达老城。山坡下是梅尼亚兰河。老城内只有当年阿拉伯征服者留下的军事要塞的废墟,记载着征服者最后的命运。
  达当脱一伙人晚饭时返回饭店。饭后众人回到各自房间为第二天出发做准备。
  如果对让・塔高纳来说,这一天有失有得,那么对马塞尔・罗南来说则是幸福的一天。因为他找到机会同路易丝进行了交谈,并对她的细心照料表示了感谢。
  “是真的,先生!”年轻的姑娘对马塞尔・罗南说道,“当时我看到你一动不动,呼吸困难,我还以为……我永远不会忘记的……永远不会……”
  必须承认,除了达当脱先生提到过的“美丽姑娘的担心”之外,上面的话里还包含着另外的意思。

  第十二章
  车队离开赛义达到达了达亚。
  第二天,离出发还有一个小时,车队人员和物品已准备妥当,正等待旅客们到来。铁路公司代表德利瓦斯做了最后的部署。阿拉伯向导摩克塔尼为他的马匹备好鞍具。三辆长凳马车和一辆载货马车早已停放在院子的尽头,驭手也坐好,只等扬鞭出发。12匹马和骡子不停地打着响鼻,用前蹄击打地面。另外还有两头骆驼已披挂好美丽的鞍具,静静地卧在地上。为这次旅游配备的五个当地人,占据了一个角落,他们双臂抱在胸前,身披白色长袍,静待领头人的出发信号。
  连同达当脱一伙9人算在内,整个车队共有16名旅客。其他7位旅客――包括奥利安达尔在内――在赛义达已过了两天,也将在优越的条件下完成这次环绕旅游。这个车队只有3位女性,那就是埃利萨尼夫人、她的女儿和德斯兰戴夫人。
  克劳维斯・达当脱,以及他的男女同伴们由帕特利斯打头最先抵达了车站。其他旅客也慢慢地走来了。他们中大多数是奥兰人,其中几位还认识埃利萨巴夫人。
  尤斯塔什・奥利安达尔先生背上挎着长简望远镜,手上提着旅行袋,向昔日的“阿洁莱”号旅客们致敬,后者也向他回礼。这次达当脱先生径直走上前,伸出手,脸上挂着微笑:
  “你也来了?”他说道。
  “我来了。”蒙特利马尔天文学会主席回答道。
  “我发现你没有忘记带上你的望远镜,这太好了。如果向导把我们领到芥末瓶里,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来看东西……这很好!”
  帕特利斯转过一向严肃的脸。这位佩皮尼昂人和这位蒙特利马尔人用力握了一下手。
  这时候马塞尔・罗南接近埃利萨尼夫人和女儿手上提的日常用品;德斯兰戴先生监视着行李被妥当地放在了载货马车上;阿卡托克笨拙可笑地打量着他挑选的骡子,后者不耐烦地竖起了耳朵;让・塔高纳沉思着,考虑着这次横穿南奥兰的15天旅程的前景。
  车队很快集合妥当。第一辆长凳马车有着软坐垫,顶上罩着蓬布。车上坐着埃利萨尼母女和德斯兰戴夫妇。第二辆和第三辆马车共坐了5名旅客。他们乘马车旅游更喜欢安静。
  两位巴黎人像骑士一样一下子就跨上了坐骑,可见骑马并没有什么秘诀可言。阿卡托克笨手笨脚爬上了骡子。
  “你最好上我们车上来,你爸爸把他的座位让给你……”德斯兰戴夫人大声喊道。
  德斯兰戴先生也同意这种有利的安排,因为可以把儿子安排在路易丝的旁边。当然阿卡托克什么也不听,固执地骑在骡子上,而同样固执的牲口肯定也会和他来一场恶作剧。
  公司代表德利瓦斯骑上了马,其中两位游客也上了马。这时众人的目光一齐提向了克劳维斯・达当脱。
  这位引人注目的人,在他仆人帮助下,刚刚把一件非洲长袍披在了肩上。确实如此,他的头上顶着一顶说不上是土耳其帽还是伊斯兰头巾,脸上罩着旅游者的白色面罩,脚上蹬着一双好像阿拉伯人的长筒靴。他穿着这样一身奇装异服,得意非凡。而帕特利斯也点头称许。或许这位仆人只希望他的主人在一个特定场合表现出东方人的情调。
  达当脱先生骑上了卧在地上的一头骆驼,向导摩克塔尼也坐上了另一头骆驼的背上。两头骆驼气宇轩昂地站了起来。这位佩皮尼昂人用一个优美动作向旅伴们挥手致意。
  “真是非同寻常!”德斯兰戴夫人说道。
  “但愿他不要出什么事!”年轻姑娘小声地说道。
  “真是了不起的人!”让・塔高纳对他表哥说道,“谁能有幸成为他的儿子……”
  “也能有幸有这样一位父亲!”马塞尔・罗南巧妙的应答引起让・塔高纳一阵哈哈大笑。
  帕特利斯神情庄重地骑上了骡子。公司代表德利瓦斯发出了出发的信号。
  车队排列顺序如下:最前头是骑马的德利瓦斯,后面跟着骑骆驼的摩克塔尼和达当脱先生。他们的后面是骑马的两位年轻人和另外两位旅客。再后来是骑在骡子上左摇有晃的阿卡托克,随后是紧跟在一起的三辆马车,其中一辆坐着奥利安达尔先生。最后是载货马车,车上坐着当地人,以及装载的食品、行李和武器,其中有两个人担任后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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