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士》第124/307页


  墨恩似笑非笑地朝树上瞟了眼,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来,跃上了树干。
  一到树上,李慕儿放开本能环着他肩头的双手,才察觉到他根本没打算把她放到树干上。而是让她坐在他腿上,自己则稳稳地抱住她。
  虽然满满的舒适和安全,可这样的动作无疑让李慕儿觉得暧昧,她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红着脸低声道:“快放开我。”
  墨恩低头看了看她,半晌低低地骂了句:“你他么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慕儿无言以对,难道是自己想歪了?
  索性任他抱着,享受着免费的肉垫子和满目的美景。
  两人一言不发地默默坐着。
  似乎半年来,她与他之间总是如此,把该说的话说完,不该说的则你也不问我也不说,就这般安静地坐着。
  一如这满地的银杏叶,在凉爽的秋风中,将生命的静好,细细咀嚼。
  李慕儿不由地轻笑了声,抬起头问墨恩:“我生孩子的时候,你会不会来啊?”
  墨恩反问:“你希望我来吗?”
  “希望,”李慕儿郑重其事地回答,“我希望你在。”
  “那好。如果你希望我在,我便会在。”墨恩嘴角轻扯,宽慰道,“至多到下月初,我就来,陪你到生产。”
  李慕儿长舒了一口气,他沉缓而平静的声音带着一股力量穿透到她心底,好像得了他的承诺,肚子里的孩子就得了安全似的。
  两下复又静默无言。
  李慕儿望着天边满月,用温热的掌心覆在肚子上,心中充满期待与感慨。
  熬过来了。
  终于,快熬出头了。
  …………………………
  李慕儿一面安心待着产,一面和嬷嬷讨论着往后到底是去是留。
  却一直讨论不出个结果。
  嬷嬷主张走,李慕儿却想留。
  带着孩子奔波,她不愿意。
  嬷嬷听她这样说的时候,冷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她还是去见蒋伊,可这几天蒋伊来的时间很不规律。有时候李慕儿要等上她好一会儿,有时候李慕儿到的时候她已经嘴唇被冻得发紫。
  李慕儿不由的好奇问她缘由。
  蒋伊正在因怎么也挽不好一个剑花而懊恼,听到李慕儿的问题嘴里没几分好气地答道:“哼,我爹这几天不用早起上朝,就好像故意逮我似的,不是和我同一时辰起床,就是派人把我抓去同他用早膳!我又怕爽了师傅的约,只好每日与他斗智斗勇,变着法儿地躲开他。”
  李慕儿忍俊不禁,又想起小时候偷溜出门玩耍,也是想尽办法与她父亲“躲猫猫”的往事,便靠回树上接着说:“那蒋大人为什么不去上朝呢?身体不适告假在家修养吗?若是如此,你该陪在他身边才是。”
  “哪儿啊,我爹好的很!”蒋伊似乎想到什么,歪着头偷看了李慕儿一眼,才继续说,“是皇上,皇上病了。”
  李慕儿的笑容冰在脸上。
  拖着浮肿笨重的双腿,她几步奔到了蒋伊面前,急切问道:“皇上病了?什么病?多久了?严重吗?”
  “好像……挺严重的……”蒋伊索性把剑收回剑鞘,缓缓答她,“我也是听我爹和来拜访的客人说起的,先前只当是入秋受了凉,没想到这几天愈发严重了,都已经三四天没视朝了。听说,还未见好呢。”
  李慕儿眉眼垂了下来。
  天一冷,他便爱咳嗽。
  是老毛病了。
  可他从未因此罢朝。有时咳得急了,她也会劝他休息。可他却总说没关系,没问题,没大碍。
  他那么勤于政事的人,如今连上朝都上不动了。
  定是病得很严重了。
  李慕儿突然又联想到他到外面来买醉的事情。
  怎么现在他变得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吗?
  而她甚至连他的近况也不知道,更别提在他身边陪着他照顾他了。
  李慕儿的情绪从担忧到无助,从彷徨到难过。最后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鼻尖渐渐泛起酸来。
  脑海里仿佛什么理智都不剩了,只留下一个念头:
  去看他。要去看他。要跟他说保重。不,要看着他好起来。

  ☆、第一三三章:自求多福

  一旦这个想法冒出,便是不可救药,再无回旋之地。
  李慕儿转身往纸婆婆家走回去,打算去骑一直栓在院里的那匹马。可走了几步又觉不妥,且不说嬷嬷看到了会不会阻止,她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骑得了马呢。
  她折身回到怔怔然望着自己怪异举动的蒋伊身边,猛地拉过她的手道:“伊伊,我们走。”
  蒋伊更加震惊,“去哪儿?”
  “你别管。你把我带到长安街上,我有事情要办。”李慕儿无暇解释。
  “师傅,怕是使不得!”蒋伊望了眼她的肚子,“从这儿上街,对我而言是很近。可你若凭这两条腿走过去,就远了。换做平时倒也好说,师傅你现在临盆在即,哪里走得动?”
  李慕儿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她实在是急红了眼,只想马上见到他。
  “伊伊,那你赶紧去给我找辆马车来!我想要立刻进城一趟。”
  蒋伊愣了愣,终究点了点头应道:“好,我这就去。师傅在这儿等我,别走开。”
  李慕儿在原地徘徊踱步,等了许久,期间还不断回忆着与朱祐樘的点点滴滴。当时也曾心疼的声声咳嗽,此刻仿佛在耳边不断扩大加深,扰得她心无宁绪,闪过各种不好的念头。
  越等这种不安感就越强烈,可蒋伊直到晌午也未见归。
  李慕儿站得实在累极,端着肚子靠着树慢慢滑坐下去,被出来寻她的嬷嬷瞧个正着。
  嬷嬷慌忙赶过来抱住了她,紧张地询问她:“慕儿,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待着?”
  李慕儿蹙眉望了望进城的方向,蒋伊还未待归来,嬷嬷定不许她再等,怎么办?
  思来想去,李慕儿决定与嬷嬷说说闲话,拉着她陪她一起等。
  “嬷嬷,自打我有记忆开始,你就已经是我除去父母外最亲近的人了。不过我还从来不曾问过你,你是哪一年进的李家?你和我爹,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嬷嬷眼神变得悠远,嘴上却揶揄道:“突然说这些做什么?走吧,我扶你回去。”
  “不,嬷嬷,今儿个外面天气好,我想再坐会儿。”李慕儿拉起她的手,如幼时那般摇晃撒娇道,“嬷嬷说嘛,慕儿想听。”
  嬷嬷浅笑一声,索性也靠在了树干上,娓娓道来:
  “我与你爹啊,打小就认识。可你爹心气儿高,压根儿就不愿蛰居在我们那个小地方。他走了以后,村子里得了瘟疫,我侥幸逃了出去,便想到去投奔他。可天大地大,我哪里寻得到他?阴差阳错之下,我入了一个门派学习功夫……”嬷嬷说到这里,似乎刻意隐瞒,直接跳过继续道,“总之等我找到你爹时,已是沧海桑田,他竟没有认出我来……我是他的一名暗卫,却做了一个毫不起眼的杂役嬷嬷,也好在这个不起眼的身份,才让我有机会逃脱,好跟着你保护你。”
  也好为李孜省报仇!
  嬷嬷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只是转头凝住李慕儿接着道:“所以,慕儿,我和你爹没有什么关系,非要说的话,我只是他的其中一个下属。”
  李慕儿听后有些感慨,“嬷嬷,你为何对我爹如此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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