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策全集Zei8.com》第104/160页


刘瑜挥了挥手,殿中大臣以及宫人尽数退了出去,孟月稳稳端着酒杯,定定地瞧着刘瑜,“哀家听说皇上前几日去过平州城,不知皇上可曾觉着那里熟悉?”

刘瑜听得孟月这话,不禁颦了颦眉,前几日,是他第一次去平州,怎会觉着熟悉?

刘瑜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过往的种种,他并不曾忆起半分,孟月敛眸浅笑,暗道:如此也好,免得徒增悲伤。

孟月不再多言,猛然低首去喝杯中的酒,刘瑜毫无准备,蓦然起身相阻,已是来之不及,他失声呼唤,“月儿!”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孟月的嘴唇堪堪触碰到酒杯边沿的时候,一只飞镖疾驰而来,酒杯登时碎成两半,与她鬓边的青丝一同落在地上,倾洒在织锦地毯上的酒水将地毯腐蚀出一个个米粒大小的洞。孟月转头看去,却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正自殿外疾步走来,那人行至殿中,跪在她身前请罪,“太皇太妃,奴才来迟了,还请太皇太妃责罚。”

孟月怔怔地瞧着眼前之人,许久方才回过神儿来,俯身将他扶了起来,她勾唇笑道,“小元子,你回来了……”

小元子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紊乱的气息,回道,“是,太皇太妃,奴才回来了。幸不辱命。”

这时,青峰也紧随小元子之后进了承乾殿,他向刘瑜见过礼后,道,“皇上,暖玉母兄二人也随属下进了宫。”

孟月转眸去瞧青峰,颦眉问道,“你是如何将他们带进禹州城的?”

关于这个问题,刘瑜也极为好奇,那么位高权重之人虎视眈眈,仅凭青峰与小元子二人,是很难将两个活生生的人带进禹州城的,更别提是进入皇宫了。

“回皇上的话,属下与小元子公公在城外遇上了凉国的明亲王。”

明亲王?苏尧!竟是如此巧合吗?

刘瑜心思电转,却寻不出半分不寻常,当务之急并非是这些细枝末节之事,因此他便暂将此疑虑搁置一边,转身走上台阶,在鎏金宝座上坐下,“将众臣召回殿中,今个儿朕要在这承乾殿上还太皇太妃一个清白。”

自打赵修仪一案之后,孟月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她从未想过,这个案子会这般轻飘飘的尘埃落定。暖玉母兄的指控,加之黑砂的证词,云昕很快便获了罪,被压入了天牢,其中虽是仍有诸多疑点,但孟月终于证明了自身的亲白,脱去了罪名。

昭华宫走水一事,孟月确是做了手脚,当时虽是为了证明清白,行查案之便,但终究是触犯了宫规,念在其情可悯,便被罚禁足半个月,以示惩戒。

对于孟月这样时常足不出户的人来说,禁足半个月可谓是可有可无的惩戒,她并不甚在意,只是领了罚,便带着小元子回了空庭苑。孟月虽急于知晓,小元子在宫外都发生了什么事儿,但她所念及的第一件事儿,却是将玉秀从浣衣局中接回来。

孟月让小元子先回去歇着了,黄昏时分,玉秀收拾了行囊回到空庭苑,孟月方才将小元子召回来,三人聚在一起,听小元子说宫外发生的事儿。

自小元子出了宫,他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平州城,寻了好几日方才打探到暖玉母兄的住处,但是寻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人去楼空了。后来,小元子竟在一家客栈门前遇到了二人,当时他们二人没有银钱,被客栈的伙计赶了出来,小元子一时心软,便救济了他们,再后来,季山与小元子便相熟了。

初时,小元子并不晓得他们二人的身份,直到青峰寻到他们母子,并要带他们离开平州,季山好不容易才得以逃脱重获自由,自然是不从。最后,他们争执只见,小元子知晓了其中缘由,向季山分析利弊,好生劝说,季山母子方才同意随他们离开。

待他们一行四人到达禹州城外,小元子牢记孟月的嘱咐,青峰亦是不敢忘怀刘瑜的命令,他们二人将季山母子暂且安排在禹州城外,不敢轻易入城。直到今个儿早晨,遇上了出城归国的苏尧,是他设法瞒天过海,将他们一行人送进了禹州城,后来青峰又设法联系上了暗卫,他们这才得以顺利进宫。

小元子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孟月晓得此行定是危机重重,今个儿千钧一发之时,她能在承乾殿上扭转乾坤,正是眼前这个宫人的功劳,即便他跟在她身边尚且不足一年,但这个肯为她尽心尽力之人,在孟月眼里已经是如同玉秀一般的至亲了。

孟月抛却了世俗礼法,让玉秀与小元子坐下来,同她一道儿用了晚膳,之后孟月又命人取了一壶酒,三人一同小酌几杯,孟月方才放他们二人离开了。

微醺之际,孟月不禁想起那个今日离去之人,她终究是连他最后一面都不曾见着,而他却为她铺好了洗脱罪名的路。他离去可以不必再牵挂加诸于她身上的罪名,那么她呢?她欠了他的,何时才能归还?

心安,遥遥无期。

孤月皎皎,长夜漫漫。

刘瑜躺于床榻之上,翻来覆去,久久难以入眠,既是无法入睡,他索性起了身,行至窗前,推开窗子,仰头瞧着夜空中高悬的明月,他不禁回想起孟月今个儿在承乾殿上所说的话。

她说,“哀家听说皇上前几日去过平州城,不知皇上可曾觉着那里熟悉?”

如此看似没头没脑的话,为何她问他之时,她那神情笃定的近乎破釜沉舟?

今个儿,于承乾殿上,他满心满眼都是她手中的那杯鸩酒,此时易地而处,他终可以静下心来思索其中不同寻常之处,可仍旧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她那般笃定他对平州熟悉?

刘瑜回想起在平州城两日,不禁有些茫然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冥冥之中似曾相识,无论他想找什么地方,即便是不问路,也能凭着所谓的直觉寻到要找的地方,明明是再陌生不过的事物,为何他偶尔会觉着眼熟?莫非,他从前当真在平州城呆过吗?

刘瑜犹豫再三,仍是伸手取出随身的骨哨,吹了三下之后,御鹰便出现在了他身边,“属下见过主人。”

刘瑜抿唇吐出一句话,“去替朕查一件事儿。”

“请主人示下。”

“去查查朕是不是曾在平州城待过。”

御鹰礼了一礼,“是,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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