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策全集Zei8.com》第29/160页
衙役开道,百姓围观,孟月在众目睽睽之下神色平静的走进公堂,由于此案尚未审结,她仍贵为太皇太妃,便在公堂之上为她添了把椅子。她环顾四周,目光只在老丞相身上稍作停顿,便从容地落了座。
惊堂木响,崔常的声音威严肃穆,“来人呐!带人犯上堂。”
狗娃带着枷锁脚铐,被衙役压了上来,迎上狗娃担忧的眼神,孟月盈盈一笑,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忧虑。
“堂下何人?”
“草民薛仁,见过崔大人。”
狗娃跪地行礼,锁链碰撞声让孟月的眸光闪了闪,不禁回想起那一年,当时她正值金钗年华,却沦为罪民之女,她也曾跪在这公堂之上,头戴枷锁,双脚啷当铁索。在爹爹与娘亲的绝望神色中,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据理力争,期盼着那比命尚且微薄几分的公理,可终是抵不过一卷降罪圣旨。公堂、公堂,可这世间真正的公理又岂是单纯的在这公堂之上?
若无自保之力,在皇权面前,只能沦为保车时被遗弃的小卒,若想在皇宫中活下去,本就应当只相信自己的。孟月瞧着坐于对面的老丞相,暗道:皇上啊皇上,即便让老丞相坐堂又如何?这场争斗才刚刚开始,谁输谁赢,还尚未可知。
“堂下嫌犯还不将当日发生之事细细道来?”
“回大人的话。十日前,太皇太妃身边的翠珠姑娘到草民的住处,说是太皇太妃召见,让草民即刻入宫。草民到了空庭苑,翠珠姑娘便将草民领到正厅等候,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儿,草民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带草民醒来竟莫名地躺在太皇太妃身旁。草民真的什么都没做,请大人明察。”
崔常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刁民!后宫自来便有宫禁,入夜之后若无旨意,女子外客尚且不得私自入内,更遑论你一男儿身?是不是你对太皇太后意图不轨,才筹谋了这一切?还不速速招来!”
狗娃连连磕头,“大人,草民冤枉啊!太皇太妃如同草民的再生父母,草民怎敢意图不轨?请大人明察。”
崔常再拍惊堂木,“带宫女翠珠。”
一身绿色宫装的翠珠被衙役引了进来,“奴婢翠珠,见过尚书大人。”
“宫女翠珠,方才薛仁所言,想来你在堂外已听得一清二楚,你可承认薛仁所道之事?”
翠珠跪地行了个叩拜大礼,“大人明鉴,薛仁所道不尽属实。十日前,奴婢的确奉太皇太后之命,出宫于薛仁传话,说是次日一早,太皇太妃召他入宫,奴婢留下太皇太妃赏赐的令牌便离开了。奴婢并不曾说,太皇太妃即时召见,叫他当晚入宫,还请大人明察。”
“如此扭曲事实,还说不是意图不轨?大胆嫌犯,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大人,草民冤枉啊!请大人明鉴。”
“大胆刁民!证据确凿,还敢抵赖?来人呐!将他押回天牢,待禀报了皇上后,再行处置。。”
杨忠义蓦然挥手,“慢!”
崔常从主审的位置上走下来,礼了一礼,“不知丞相大人有何见教?”
“此案尚存诸多疑点,仅凭翠珠的证词便宣判结案,崔大人不觉得草率了些吗?”
“依丞相大人之见,该当如何?”
杨忠义伸手捋了捋胡子,道,“薛仁一介平民,怎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只怕其背后另有主谋,崔大人应仔细审过,规避日后皇宫再出乱子才是。”
崔常诺诺应是,然而,始终一言未发的孟月,却在此时开了口,“老丞相所言,莫非是在暗指哀家?”
☆、第三章 红颜劫(十一)
老丞相杨忠义,乃三朝元老,其忠诚耿直,人尽皆知,在众人眼中,他足以当得起景国肱骨忠臣之称,可在孟月眼中,在生死存亡的大事面前,他可为顶梁柱。若在寻常国事面前,他太过耿直,反而容易误事。
杨忠义向孟月俯身见礼,“老臣不敢。方才老臣所言,是为皇宫安危着想,若是人犯背后当真有幕后主使,漏网之鱼终会成为日后的祸患。老臣就事论事而已,怎敢借此含沙射影?”
孟月起身走到杨忠义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瞧着他,“如果哀家说,薛仁是无辜的呢?”
杨忠义起身,道,“断案素来讲究证据,太皇太妃既如此说,便是有所依据吧。还请太皇太妃将证据拿出来与臣等一观。”
孟月冷清一笑,道,“既是老丞相所请,哀家自是没有不给几分面子的道理。”
孟月抬起右手撩起左臂上的衣袖,如雪般的玉臂之上那点艳红的守宫砂,险些晃瞎了急慌慌自宫中赶来的刘瑜同老丞相的眼睛,她唇边浮起一抹冷笑,道,“哀家如今仍是完璧之身,这样的证据可算有力?”
杨忠义忙抱拳跪地请罪,“老臣失礼,请太皇太妃恕罪。”
崔常也忙垂眸跪下,再不敢抬眸看孟月半眼,她从容地放下衣袖,暗自冷笑:比起活下来,这些微不足道的所谓名节又算得了什么?她若真将这些看得如寻常女子那般重,早就没有今日的太皇太妃了。
孟月将跪在地上的狗娃扶起来,转眸瞧见门外的刘瑜,她走上前去见了一礼,“皇上,哀家自先帝驾崩以来便独居空庭苑,只求偏安一隅,如今却有人如此陷害哀家,若是此事不详加查探,逝去的先帝颜面何存?后宫法度又将被沦于何地?请皇上下旨严查此事,揪出幕后黑手,给先帝与哀家一个交代。”
刘瑜盯着孟月的手臂,怔怔瞧了好一会儿,方才抬眼去瞧她,“太皇太妃所言甚是,若此事不揪出幕后黑手,无疑会助长后宫歪斜之风。此事既是缘出太皇太妃,便由太皇太妃详加查探,侦破此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