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山东全集》第32/69页


看热闹的人赶大集似的。或许这是他们有生以来从没瞧过的最热闹的结婚场面。很快,我就像条垂死的蛇,在四个汉子手心里风快就虚脱得变成一洼水,只觉得眼前一黑,没有了意识……

李芽的自述:第一胎是畸形 第二胎是公公的种

李芽的自述:第一胎是畸型儿第二胎是公公的种

提起孩子这一段,从开始就不顺。我和李永盛婚后好长时间怀不上,无论李永盛怎么卖力,我肚子始终四平八稳,就像往地里撒了种,也下过几场下雨,却不见胚芽。不但永盛和我着急,公婆更急。我知道内因全是婆婆和永盛的容貌引起的恐慌,因此急迫切知道下一代到底能是何容颜。但我的肚子始终就像氧气和水之间缺乏催化剂而没有任何反应。我发现,公公也开始双目斜视我的肚子,似乎要把它看穿看透。李永盛更急得不耐烦了,念念嘟嘟说我是骡子托生的。难道我真的是连个女人最自然的事也做不来的女人吗?我很烦恼,很失意!

眼见一家子就要发疯发狂的时候,呕吐恶心感终于姗姗降临。这真是天大的喜讯,一家子的脸终于向日葵般的灿烂起来。本已失宠的我又重温起刚进李家时的暖意。为了保胎,为了胎儿健康发育,永盛源源不断地往家搬运高营养的补品,而婆婆每天都将大量的时间泡在厨房里,把那些东西转化为可口的美食最后输送到我嘴里,咂巴着美食佳肴,我暗叹,还是做女人好啊!

现在,内有公婆掌管,外有永盛掌舵,我只管吃喝玩乐,高蛋白高营养高脂肪,三顿从不流失的三高把我原本苗条的身材,变得惨不忍睹,一直令我引以为傲的“小蛮腰”围上了“救生圈”,纤细的胳膊也举重运动员般地粗壮起来。还好,乡下对胖并不如城市那样深恶痛绝,乡亲们都说,看人家永盛媳妇胖的,福态态的。

我本是个极易得意忘形的女人,众人这么一说,更感兴奋和幸福,整个人顿时没了斤两,走起路来踩着八字步,身子扭得一摇三晃。风言由此而起,小样,全村好象就她会生孩子似的,还不知生的孩儿像谁呢,不要高兴过头了。

我听到了,但我充耳不闻,不但在村里秀自己,还四邻八村的走秀。我主要是晃给同乡同民族的女人看的。在这些同乡面前,我更是把自己的满足感表现得酣畅淋漓。闲来无事,我就经常去找她们玩,这些人有比我大的,也有比我小的;长的有比我丑的,还有比我长得俊的,但就是没有一个的日子过得比我更滋润的。虽说我的男人拿摆不上桌面,但人过的是日子,只要生活富裕舒心,长相不长相的有什么用。关于这一点,她们现在也都明白过来了,因此个个一看到我,就大发感叹:

“还是你李芽呀,鬼精鬼精的,实实惠惠的求质量,看人家现在过得这个恣的。”

“要不怎么说人不能随大流,人活着就得另类,人家李芽不就是例子,个性一下,就顺利完成了人生品牌的华丽蜕变。”

“再看看咱们,就是一根筋,非要找个入眼顺眉的男人,是能当饭吃还是当钱花?”

“现在我才弄明白,这世上什么都可以换成金钱,什么都是金钱来衡量的。其实就是这么个实在的道理,我当初怎么就像吃了迷魂药,一心一意只想以貌取人,现在想想要多荒唐就有多荒唐!”

就在同胞们说不尽的遗憾,道不尽苦水的时候。我注意到,有一个人却绒默不言,她仿佛个呆子,脸上的肌肉松得如同失去弹性的松紧带。她叫仁红,二十七八岁,一条蓝色的牛仔裤,展现着两条修长的大腿;一件乳白色的羊毛衫,看上去简洁,腰肢细细的,和大腿浑然天成一体,真是个天然的模特身材。有道是,红颜多薄命,此话用在仁红身上一点不为过。她找的第一个男人叫张柱,长得浑浑实实的,确实像跟柱子。他嘴不大会说,但看得出很爱仁红,总是冲着她嘻嘻笑。到山东后,跟他过了一段日子,仁红这才发现他有些不对劲,原来他的笑都是傻笑。也就是说,张柱是个缺心眼儿。这就注定了往后要过的日子是一塌糊涂。跟这样一根空心柱怎么能过一辈子呀?仁红越想越心不甘情不愿的,越想越认为应该尽快离开张家。

也许命该如此,或许也是天意,就在仁红最失意的时候,她的另一个男人光临了。她有个同乡离她婆家有好几十里地,她只要烦躁了就到那去清净清净,一来二去,认识了个男人。叫曹进强的,外表不比张柱差,伶牙俐齿的,一口一个我喜欢你,而且对仁红发誓,好好待她一辈子。仁红深信不疑,很快就怀上了他的孩子。

媳妇在外做的这些勾当,张柱一概不知。直到仁红提出要离婚,他还是没词。可他的爹妈站了出来,怂恿儿子高低不能吐口,就这样,一直拖到孩子出生的第三个年头,总算把手续办了。本来法院是把孩子判给他妈,可张柱爹妈死活不给,尽管外面已经飞飞扬扬地传说孩子并不是张柱的,张家却充耳不闻,无论如何也不放弃孩子。他们知道自己的儿子这辈子再难娶亲了,所以,就管不上孙子究竟是不是张家正宗的血脉,要紧的是,孙子降生在张家,就是给张家续香火的。仁红无奈地不得不静身出户,去和曹进强梅开二度去了。

因为是二婚,所以曹家也没怎么操办。只是杀了头猪,简单地摆了两桌客。猪下货侍侯了客,肥肉膘子全烤成了大油,光是肉渣渣就盛了满满一大盆。刚出锅的肉渣渣喷香喷香的,长这么大,仁红是第一次不受人管制的大块了一顿肉食。肉吃多了自然口就渴,渴得她一次次地往肚里灌凉水。这下热闹了,她肚子立马开了锅,咕咕噜噜地响个不停。没多大工夫,屁股就憋不住了,一趟又一趟地跑茅厕,每一趟,她就滋一通“鞭杆”,滋地她头晕眼花,四肢发软。

曹进强知道原由后,就忍不住笑,说,你咋就这么二百五?不知道吃了肉渣再喝凉水是开腚钥匙呀?

仁红说以前连肉渣都没捞着看,哪里晓得是吗开腚钥匙还是开锁的钥匙。

曹进强就给她买来止泻药,一时也止不住,有时深更半夜还跑茅厕。仁红有个习惯,睡觉喜欢光着身子,这回为她跑茅厕算是提供了方便,只要急腚眼了,她爬起来就往茅厕跑。只是她没想到,就因为这个方便,给她后来的生活,带来了不可逆转的灰气。

事情还是“滋鞭杆”引起的。那天晚上,仁红刚躺下不久,就又感到腚眼痒痒的,她掀开被窝的时候,她丈夫看到她滑溜溜的屁股蛋子,忍不住伸手摸了起来。仁红本就憋不住,被丈夫冷不丁痒痒絮絮地一刺激,立马就失禁了,“鞭杆”不偏不倚点滴不漏地全滋到了曹进强的脸上。曹进强大吼一声用手撸了一把脸,嗝地一声存储在五脏六腑里的东西全倒在被窝里。酸的臭的相蠕相汇,那场面想想要多窝囊就有多窝囊。

我听了,当时心口就有一种麻麻感,且这感觉不停地向四周扩散,我脑子很乱,世上竟有这种事出现?这能怨谁呢?怪仁红不该吃那些肉渣渣?如果不是肚子用得着,睡愿意吃那玩意?那到底该找谁?我琢磨到头痛也没琢磨出所以然来。然而,更加令人不可思议的事还在后头呢。

自从仁红在丈夫脸上“开花”后,曹进强就再也不愿接近她的身子,不但如此,见了她仿佛吃了苍蝇似地恶心,如此一来,他们的感情就告急!仁红发现,丈夫彻底换了个人,以往偶尔摸几把麻将的他,一天一天地上瘾,最后干脆把麻将当成营生。不管庄稼地里忙和闲,基本手脚不到,你想啊,十多亩地的农活,全压在一个女人身上,哪个受得了?光这些倒也罢了,最叫她凉心的是丈夫的移情别恋。

村里有个据说顶不是个东西的女人,据说她做姑娘的时候就不正经,曾经以谈情说爱的名义骗了两个有家室的男人,直到他们家庭解体为止。就是这样的一个烂女人,曹进强居然跟她好得一个头,把仁红气得肚子像一只吹得鼓鼓的气球。她本打算把这些烂事都烂在肚里,等丈夫的良心慢慢发现。可是,曹进强的良心似乎被狗扛走了,仁红久等也不见他发现,这让她的心直往下坠,坠得他肝都疼。

疼得没办法了,仁红就企图规劝他,用女人丝绸一样柔软的语气。然而,曹进强不是个轻易认错的人。他大骂仁红胡说八道,甚至要用暴力镇压她。仁红没想到丈夫竟如此难吐撸,她觉得自己的心和身子正在一点一点地往下陷,每天脸上的表情不知是气愤还是悲哀,一种被拐卖的情绪顶着沸血一波一波地直往脑门上冲!于是,家庭内战不可抑制的爆发了,夫妻的感情也就这么全战死在沙场上了。至此,仁红对誓言对爱情对人生绝望透顶了!她认为,最坚定的誓言是谎言,最滚烫的爱情是欺骗,最真实的人生是梦幻……

每每想起仁红的遭遇我就感叹,为她遗憾,却压根没想到自己的命运也在悄悄地改写。本来我认为,就我这辈子而言,怎么也遭不了罪的,以为我有钱,因为我和永盛的感情螺丝也似的拧得紧紧的!人生有了这两件法宝看家护院,我还怕什么呢?可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我忘了生活是复杂的,更忘了人心是不可捉摸的。

我即将生产了,一家子又喜又怕。喜的是家里终于添丁进口了,怕的是孩子要是像他爹怎么办?世上的事永远是,越怕什么越出现什么。随着孩子的落地,我火热的生活也歇菜了。

孩子来得风快,还没等我去医院,也没等到她爷爷把接生婆请来,孩子就落地了,是个女孩。我看到,在场的人谁也没有惯性的去看孩子的性别,而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聚焦到孩子的脸上。

许是孩子不愿将自己窘困地暴光,张着大嘴粗声大嗓地哭。我也没敢欣赏孩子,而是专注观察着一家人的表情。首先我看到本是笑盈盈的婆婆,在看到孩子的一刹那,脸刷地绿了下来;紧接着公公甩着脑袋,拂袖走出房间;永盛最惨,只见他无力地闭上双眼,瘫坐在沙发上。刚跟公公进来的接生婆两眼也直勾勾地看着孩子,却一句评价也没有。

对孩子的尊容,我一清二白了。我忍了几忍,没忍住,就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就这么两眼,简直要把我的眼球撞飞!我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颤抖得好似风中的一棵小草。我的天哪,怎么她长得竟比李永盛还李永盛!

几百个日日夜夜,一家人一天天地盼,谁想到盼到的竟是这么个活宝,这叫人如何面对?我还没满月,婆婆竟突发脑溢血,无忧无滤享另一种福去了。办完丧事,公公就和永盛商定让我再生二胎,坚决给李家留下个象模象样的后代。

我虽说不是个唯唯诺诺的女人,可这事儿我却坚定不移地执行他们既定的方针,谁不想有个漂漂亮亮的孩子呀,这是天下所有母亲的本性。只是这事儿对我来说,是那么复杂,那么不易。

最令人焦急的,还是我的肚子。闺女都上幼儿园了,我那贫瘠的“盐碱地”,还是不生根发芽。想想怀第一胎时的艰难历程,我坦然多了,只是永盛和他爹一直盼着我大器晚成。

六月初一是我的生日,往年永盛都要张罗一桌。这次偏赶上他去外地送货,丈夫不在家,我就不想弄那么繁琐了,打算吃碗面就行了。

在胶东半岛,手擀面是最讲究的,吃起来细腻滑溜。婆婆在世时,擀一手好面,我也曾用心用力地跟她学过,可惜手太拙,学到最后还是半拉子,怎么也擀不出厚薄均匀、条儿长且细的好面来。

生日那天,正逢大集,一大早公公就出去了。直到傍晌,我正卯足劲,哼哧哼哧地在擀面时,公公回来了。令我意外的是,他手里竟提着大包小袋的东西。

当前:第32/69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