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香全集已完结》第23/58页
钟嘉是父亲的病人,也是因为他,叶山伤重时所需的汤药才有了着落。
他们渐渐熟络后,便时常玩在一处。钟嘉比她与叶山都要年长,又因为书读得多,常常不赞同他们的恶趣味。然而每当他们被人发现,却又是他头一个站出来,替他们挨责难。
钟嘉是什么时候对她有意,她并不清楚,直到叶山与他越来越疏远,看他的眼神越来越防备,她才渐渐有所觉。她曾经试着从中调解,却发现毫无用处。叶山是个很极端、占有欲极强的人,他不允许他的所有物被人觊觎,虽然她极力强调她并不是他的所有物,她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
钟嘉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可是她更加喜欢叶山。也许因为叶山是她的第一个伙伴,也许因为叶山与她一样爱使坏,也许因为别的什么。<5-1-7-z.c-o-m>总之三人帮解散了,她与叶山回到了之前的二人帮。
而令她不解又欣喜的是,爹爹似乎更加看好叶山,而非钟嘉。当她与钟嘉渐渐疏远时,爹爹毫无所动,任她为所欲为。
直到有一天,她与他聚在郊外山坡,顶着明媚的春光海誓山盟,私定终身。那年她17岁,他19岁,皆到了婚嫁的年龄。一路蹦跳着回到家中,正待与爹爹说明此事,却发现到爹爹不见了。
好一通乱找,最终在后院的水缸里发现了爹爹。准确的说,是爹爹的遗体。爹爹死去已多时,泡在水缸中的面孔青紫发黑,隐隐有了异味。
恍如晴天霹雳,她当场昏了过去。再醒来时,便不见了叶山。她惊痛交加,四处找他,然而翻遍了两人常去的地方,依然寻不见他的踪影。最后靠钟嘉相助,她才葬了爹爹。
说起来,她欠钟嘉颇多。然而这世上,总有人会负了一些人,然后被另一些人所负。就像她负了钟嘉,而晏秋负了她。
仇当报,情却不可恋。抬头望向天边的浮云,丁柔面容平静,手却如冰凉透。
“叶山死了?”钟嘉吃惊地看着晏秋,如果叶山死了,那么这个长相酷似叶山的人,是谁?他从不记得叶山有同胞兄弟!
“叶山死了?”吃惊的不止钟嘉,同时还有晏秋:“叶山”何时死的,他怎不知?
“丁姑娘因何说叶山死了?据在下所知,叶山正于鄙府奔劳,并无丧事传来!”
丁柔冷冷一笑,并不理他。一手按住钟嘉,不让他说话。钟嘉闻到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氛,索性闭了眼,一装聋二作哑。
屡次吃同一人的闷气,任谁心中也不会舒坦,更何况受尽捧宠的晏秋!他面上抽搐几下,极力平复起伏的情绪,缓缓道:“丁姑娘语出惊人,总该给在下一个交代才是。”
他话未说完,已闻得远处传来隆隆的马车声。待话音落地,眼前已能看到马车的身影。只听一声清脆的呼声随着清风扬来:“小姐,我回来了!”
眨眼间,疾驰的马车行至身前。丁柔抿了抿唇,暗中使劲将钟嘉扶起。奈何他伤得太重,一点力气也使不上,还是晏秋摇了摇头,帮衬着将钟嘉扶上马车。
“走吧。”丁柔放下车帘,淡淡对子归道。
“好咧,小姐坐稳!”子归兴奋地扬起马鞭,大喝一声:“驾――”
哐当哐当声中,马车顷刻远去,徒留晏秋立在风中,拉出一抹萧瑟的身影:好一个性情古怪的丁姑娘!
他在风中立了半晌,忽然脑中一蒙:他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将山谷扫视一圈,四周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儿――向家姐妹,不见了!他眼皮狠狠一跳,头疼起来。
马车上,钟嘉低低地笑起来:“呵呵,呵呵。”
“傻子,你笑什么?”丁柔拧了眉,狠狠在他额头上一敲:“伤得这么重,还有心情笑!”
钟嘉抬手覆过她的小手,轻轻握在手心里:“柔柔,你的手还是这么凉。”
丁柔一愣,忽觉口中泛苦:“关你什么事!”她嘴上骂着,忙不迭地将手抽回:“你肋下有伤,不想血尽而死,就老实点!”
“我先前就是太老实了。”钟嘉轻咳一声,再次颤巍巍地抬起手,将她的小手覆过:“若我稍微不那么老实,稍稍遵从心底的想法,你也就不会被那人抢走了。”
丁柔心中又酸又痛,止不住地发恨,哆哆嗦嗦着,只道:“你妄想!你就算……就算……不老实,我也不会喜欢你!”
“是吗?”钟嘉低低笑起来,笑了两声,忽然剧烈咳起来。待咳声好不容易止住,双颊已红艳一片。他抬起头,看着被紧紧握住的右手,眼睛明亮得像阳光下的水晶。
丁柔也红了脸,忙不迭地撒手,像被火烫了一般。然而钟嘉的手指虽然苍白,却极有力气,死死捏着她的掌心,无论如何挣脱不掉。她的脸色一时红艳,一时苍白,转来转去,低低垂下眼睫:“你,你,撒手。”
钟嘉没有说话,只是疲累地闭上眼睛。他当然不会撒手。他那么辛苦才找到她,又怎会轻易撒手?他再也不会放开她了。
丁柔冰凉的小手被紧紧裹在一个大掌内,渐渐火热起来。她回想初见他时,他低眉顺眼,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她要撵他走,他也不反驳。原来,那不过是权宜之计。她心里这样想着,一时欢喜,一时悲哀。
“叶山?叶山?”晏秋立在院中,高声唤着,“来书房见我!”
不多时,叶山快步走进书房,立在他书桌前,恭道:“少爷何事急召属下?”
晏秋揉着眉头,阴沉着脸:“你去向府探探,向慧儿和向玲儿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