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校对版作者酒狂》第113/142页


  胡不归突然目光霍霍的望向心眉大师道:“这与我何干?你们要去找我家老头子打架便只管去好了,却来问我做甚?倘若你们真是英雄好汉,便真刀真枪跟他干一场,又何须做这些幕后文章?”
  胡不归话音未落,只听得一个人哈哈大笑道:“说得好!这才是我徒弟说的话!”说话的却是天痴道长。而心眉大师则目瞪口呆的望着胡不归,他却没想到胡不归竟然会如此说,在他少林禅院里,戒律森严,却哪有敢如此说话的弟子。心眉大师由得道:“怎么会与你无干?你是青城派的弟子,你青城派也与这燕西行有着血海深仇,难道你不知道吗?”
  胡不归道:“上辈的恩怨自有上一辈来了结,心眉大师,我听说出家人慈悲为怀。似你这般抛不开恩怨情仇的也算是六根清净?倘若要说恩怨,我只知道我家老头子与我有养育之恩,却不知与他有什么仇。你们口口声声说除魔卫道,你们卫的是什么道?便是这种恩将仇报之道?当我又冷又饿即将冻死在荒野上时,你们在哪里?当天下穷苦百姓遭人侮辱,受尽欺凌时,你们又在哪里?当朝廷昏庸,妄杀忠良时,你们在哪里?你们只知道躲在深山里参禅悟道,你们参的是什么禅?悟的是什么道?数百年的修行换来的不过是你们自身成佛成仙,于天下百姓何干?于江山社稷何干?于我这个没爹没娘自生自灭的野小子何干?”
  这一番话直说得满场哗然,这一却从未群修士想过会有人这般说,一时间众说纷纭。有的修真之士回顾自己一生的修真经历,才觉得自己确实是一生抛开红尘,不问世事,只是潜心修道,却从未顾及过身外之事,不由得心生彷徨,却不知此等作为究竟符合自己所追寻的道。而也有一些人则叫嚣道:“我们修真之士本就该抛却红尘俗事,追寻天道,小子,你这番说法简直就是荒谬之极,幼稚之至!”
  更有些人喊道:“你是魔君之子,说话自然是向着魔君!青城派,你们怎能容这等弟子在我修真之列?!”
  武当派掌教真人凤驰真人更是直接站起来道:“天玄真人,你门下这弟子你究竟管不管得?若是管不了,便有我们代管吧!”
  立时便有人跟着道:“你青城派究竟是什么立场?是与魔教同流合污,还是先斩逆徒再伐魔教?天玄真人,你给个交待吧!”
  天玄真人也霍然起身道:“凤驰真人,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我门下胡不归就在此地,你动一个试试看!”天玄道长尽管已经脱胎换骨,但这护犊子的秉性却是半点没变,他才不管究竟别派何如看,他只觉得自己门下弟子,若是他训斥那还可以,但旁人却别想欺负他门下弟子。
  凤驰真人冷笑道:“好霸道的气势啊!难道说我修真界便没有公理了吗?心眉大师、玉阙真人、禅静大师,你们怎么说?”
  心眉大师神情略显尴尬,他尚未说话,天玄真人也冷笑一声道:“我青城派就在此地等着,看看哪位高人来制裁我们!”青城派听着掌教这句话呼啦一下全体站了起来,一股全教一体的气势顿时在青城派中生了出来。武当派自也不甘示弱,呼啦一下子也都站了起来,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竟变得紧张起来。
  却听昆仑玉阙真人凤驰真人一声清咳,众人不由望向玉阙真人,众派之中唯有他昆仑与青城有过节,还曾有过老霄顶之战,此时却看他如何说法。他们却不知道在青城最危急的时刻,昆仑派曾经倾巢而出,与青城派一起力拒夜魔。却听玉阙真人道:“贫道一生最重孝子忠臣,胡不归所言并未有错,倘若一个人连养育自己的人都要杀伐,却实在是失却了一颗感恩之心,也该是为天理所不容。诸位这般逼胡不归似乎也是甚为不妥吧。”
  此言一出,却叫凤驰真人和心眉大师大失所料,心眉大师道:“但是凡大事需得深明大义,我正教与魔教之争乃是大义所在,魔君燕西行虽与他有恩,却属个人恩怨。在此大是大非之前却又岂容马虎?”
  却听一直没说话的禅静大师道:“阿弥陀佛,心眉师兄,请问何谓大义?何谓正,何谓邪?佛法无边,主旨却是在度世人脱苦海,除尽世间一切苦厄,至少胡施主有一样说得对,我们这些方外之人却都没能做到济世救人,度人与困苦之中。此乃修真界之患也。若是再妄动干戈,搞得生灵涂炭,那便真成了修真界的罪人了。”
  心眉大师本想借此机会重振少林声威,却没想到竟然搞到这等地步,他不由得说道:“那依禅静大师之言,这屠魔之会到底还要不要再进行了呢?是不是我们就此便不再与魔教为敌,甚至改奉大天神魔为主了呢?”
  却听天痴道长说道:“心眉大师此言差矣,我道教与你佛教其实也非同道,却为何可相安无事?道不同却也未必便要互相厮杀,拼个你死我活,倘若他魔教一不涂炭生灵,二不进犯我正教,那我们又为何非要挑起争端,引发战事呢?”
  禅静大师道:“天痴师兄所言甚是。”
  心眉大师却道:“那难道我们便就此束手待毙,等着人家魔教打上门来?这魔岛究竟还要不要攻打了?倘若青城、峨嵋两派若是怕了自可不去,老衲却要问一问天下诸派,有谁同意攻打魔岛,铲除魔教的?”
  这青城与峨嵋两派是当下道、佛两门中最具实力的门派,俨然有道、佛两门领袖的架势,此两派不赞成立即兴师伐魔,其他小派却哪里有实力去魔岛挑衅。而一些大门派却仍在观望,既不说伐魔,也不说不伐。这心眉大师此言一出,却竟然半天无人响应,直是好不尴尬。
  却听禅静大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心眉师兄,这伐魔之事你且莫操之过急。贫僧愿意只身前往魔岛一会魔君,倘若侥幸能说得魔君不妄动干戈,此岂不是我正教之幸,天下百姓之福?倘若说不得一个结果,届时心眉师兄再作伐魔打算也为时不晚啊。”此言一出,却是大出众人意料,近两百多年来,这燕西行三字便如魔咒一般紧紧扣在正教修士心上,却有哪个敢只身前去会见这个凶明远播的大魔头?更不要说是去教化此人弃恶扬善了。
  天痴道长也道:“贫道也愿与禅静大师一同前往,见识一下这个闻名天下的燕西行。”
  却听得有人长笑道:“何劳禅静大师和天痴道长远足,燕西行在此。两位有什么话便请在此说吧。”说话间,两条身影蓦然出现在当场,其中一个中年男子身穿黑衣,负手而立,神情孤傲而萧索,却正是令天下豪杰闻名丧胆的魔教魔君燕西行。而另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却正是天魔左使陈天仇。这两人一现身,满场具惊,却有谁能想到这燕西行当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只身前来此地呢?
  却听胡不归欢呼道:“老头子,你怎么来了?”
  燕西行道:“燕某听说这里有许多好朋友惦念着燕某,特来瞧瞧,果真是热闹非凡啊!”说着一双眼睛往四下里一扫,却见先前口诛笔伐的一干人此刻却全都没了动静。燕西行百年前的积威却非是讹传,但见不少人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而年轻一辈的却都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人物,这一见之下,却也不觉得他如何凶恶,只是似乎有一种叫人难以言说的气概,却无法与这人目光对视。
  心诛大师叫道:“燕西行,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我少林佛门净地,真当我少林无人了吗?罗汉堂弟子何在?!”他话音未落,只见一片金光闪动,十八个金色僧侣陡然出现在当场,将燕西行团团围住。只见一片金光闪动,射向燕西行。禅静大师和心眉大师同时喊道:“住手!”他俩人却是担心这十八罗汉受伤,要知道以燕西行之凶名,贸然对他动手,只怕是在顷刻间便会命丧黄泉。
  却见金光闪过之后,十八罗汉呆立当场,却没有一个人受伤。而燕西行却若无其事的已经站到了圈外,几乎没有一个人看清楚他究竟是如何从圈中出来的。
  燕西行撇嘴一笑道:“燕某胆大妄为也非一日两日了,你这和尚倒也小气,燕某不过是进来转转,却用得着这般大呼小叫的吗?”说到这里,却不再理会心诛和那十八罗汉,转而向着天痴道长一拱手道:“天痴道长果真高人也,能将小胡教成这样的人物自是不凡,今日一见果然是胸襟宽广,非是凡俗之辈也。方才听道长之言燕某深觉言之有理,尽管大家从道不同,却可坐而论道。”
  禅静大师道:“燕施主此言甚是,天下门派众多,大家各行其道,却也未必便要大开杀戒,铲除异己。也大可坐而论道,各抒己见。”
  却听凤驰真人冷笑道:“与正教诸派论道讲禅那倒也罢了,自古正邪不两立,他魔教残杀了我正教多少贤良之辈,此时却与这魔教又有什么好说的?”
  燕西行转过身来,向凤驰真人望去,只见凤驰真人一双眼睛毫不避让,紧紧盯着燕西行,凤池真人的师傅百劫真人便是死在燕西行手上,师门大仇却叫凤池真人刻骨铭心,却哪管燕西行魔功了得。却见燕西行摇头道:“在座诸门派中除了峨嵋万年寺的诸位长老,又有哪个门派不曾杀戮我魔教弟子?若论杀戮,只怕正教更甚于我魔教呢。凤池道长,你只知你师傅死在燕某之手,却不知你师傅曾经亲手屠灭我魔教龙门山庄老少三百余口,连刚刚断奶的孩子也不曾放过!这便是你所谓的正?难道要我魔教乖乖的任你宰杀,这才算是天理所在?”
  却听心眉大师道:“燕先生远道而来,却不知所为何事?难道当真是来论道的?”
  燕西行转向心眉道:“难道大师希望燕某是来杀人的不成?今日燕某是特为这孩子而来的。”说着燕西行看了一眼胡不归又道:“小胡,自你在魔岛上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后,我便知你心中存了一个困惑,倘若此惑不去,只怕是你再难像往日那般潇洒度日了。今日佛道两途的宗门领袖尽在于此,我便与他们辩上一辩,也好叫你自从其中解惑,了却烦恼。”
  心眉大师有道:“自古正教与魔教征伐不息,距今已万年有余。双方各有死伤,此本不足为奇。百劫真人虽杀了些你魔教子弟,可是据老衲所知,我正教中死在燕先生手上的却远不止百十余人,只怕是不计其数了吧。燕先生一身恶业,难道就不怕坠入阿鼻地狱?”
  燕西行笑道:“心眉大师,燕某信奉的是大天神魔,却不知这阿鼻地狱是何所在。真正说起来,你佛门才是后来插入的。自远古时代,在这神州大地上便是道门与我魔教相争,在四千年前,你佛门才自西土流入东方,卷入了魔道之争中。其实魔道之争的原委你佛门其实并不知晓的,只是那时正教势大,却把我魔门说成了邪门歪道罢了。你说燕某一身恶业,此诚不假。燕某一生杀人无数,却没有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更何况我魔门不过是拼死求生而已,我欲不行杀戮却要问你正教中人肯也不肯了。”
  禅静大师道:“阿弥陀佛,燕先生此言差矣。倘若先来便是有理,那今日贫僧却是比先生来的早些呢。我佛门广大,普度一切众生,却哪里有什么东西南北之分,更没有什么先后之道,只要得证一颗佛心,又岂管他是道宗还是魔门。我观先生之心已呈倦怠,想必先生也并非是残忍好杀之辈,即使如此大家何妨就此罢手,各行其道,不相往来便是了,若是怨怨相报,却不知这纷争几时能休了。”
  燕西行仰首向天道:“大师此言实燕某之愿也!然天下事又岂是你我所能左右的?人之于世,莫不如蝼蚁。茫茫然而来,茫茫然而去,都似乎自知其所为,诚信其所信。却不知道在冥冥之中却有更高的所在摆布着人之命运。道门追寻天道,我魔门追寻魔道,都不过是想跻身到那个更高的存在中去,就此摆脱命运的束缚罢了。”
  胡不归却突然道:“老头子,究竟魔教与道宗为何争斗的?孰是孰非却总有个源头吧。”
  燕西行道:“小胡,我知你心中对于是非善恶已生困惑,但我只能告知你纷争的由来,至于你该当如何判定却要由你自己决定了。在远古时期,这东方大地上洪水肆虐,猛兽横行,时而天降奇火,地震山倾。我远古先民困苦求存,在大地上几乎同时出现了两派不同的部族。其中一方,是以轩辕氏为首的黄帝部族,而另一方则是以蚩尤氏为首的我魔教先民。轩辕黄帝得天上仙界指点,开始了对天道的追寻,他们修炼着仙界流传下来的仙术,讲求顺应天心,灭除人欲,追寻天道。而我蚩尤部族却生存在穷山恶水之间,与身周一切相搏,抗天斗地,努力求存。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我们逆天奋进的心性。我人间魔教之祖蚩尤受魔界大天神魔感召,开始修行魔功。我魔教讲求逆天心,存人欲,追寻摆脱天命束缚的永生魔道。至此,道魔之信仰截然相反,终有一日,战火点燃了。以轩辕黄帝为首的道宗与蚩尤魔主率领的魔门终于展开了血战。由此至今,历经万载,双方死伤无数,仇恨越积越深,终成势不两立的两派。这便是道魔之争的由来。天痴道长,燕某所言可有不实之处?”
  天痴道长道:“燕先生所言确实如此,我道宗与魔门之争皆由此而来,顺逆之中,却难说善恶,但魔教中人行事多有偏激,往往杀戮过重,此却是不争的事实。”
  胡不归道:“这般说来,双方最初也不过是信仰不同罢了。那么各行其道便是了,又何必互相残杀呢?你修你的仙道,他修他的魔道,至此两不相扰岂不甚好?”
  燕西行道:“谈何容易啊,小胡,你问问他们肯吗?”
  胡不归望向周遭诸门派,却听有人叫道:“小子,数千年的恩怨你说句至此两不相扰便一笔勾销了吗?你未免也太过天真了!”
  也有人说道:“魔教妖人之言又岂可轻信,待他魔教势大之时便是我正教灭亡之日!小子,到时候你青城派也是在劫难逃!”
  更有人喊道:“让我先到他魔教乱杀一通,然后咱们就来个两不相扰,你看可好啊?”
  众多纷杂吵闹之声不绝于耳,胡不归正想说话,却突然感到怀中一物突然猛然一跳,禁不住伸手摸去,却竟然是天妖族奶奶留下来的那枚天茧。胡不归心中隐隐一动,难道是这天茧要裂开了吗?
  只听禅静大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诸位道友,贫僧问上一句,你们之中可有那一派能对付得了燕先生的?”
  这一句话问出,却叫诸派顿时哑然,许多目光不由自主往向了青城派。天玄真人笑道:“都看我们做甚?燕先生若肯罢手我青城派求之不得,少些纷争岂不甚好?”
  禅静大师道:“善哉!天玄师兄所言极是,贫僧便在此枉自做一回主。在座的哪位道兄若觉得贫僧做不了这个主,便请即时离开此地,倘若你与魔教起了纷争,便与我等无干了。燕先生,正教与魔教之争贫僧也不敢说就此两消了,但求咱们双方至今日起三百年内不起纷争,还天下三百年的太平清静,先生看可否啊?”
  燕西行尚未答话,却听山门外一阵嘈杂。随后嘭的一声,一物穿过天王殿,直坠在广场边上,却竟然是在门口迎客的那小沙弥。那小沙弥胸口上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却是被打了个对穿。随后只见一个人影子天王殿缓缓走了出来。众人一惊,立即便有人喊道:“魔教有埋伏!大家伙跟他们拼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仙祸
  夏日正午的耀眼阳光照在天王殿前的台阶上,在这炎热的正午却吹来一阵寒风,寒风自天王殿后殿大门吹出来,随着风起,一个男人自阴暗的大殿走进了明晃晃的阳光中。只见那人一身白衣如雪,在他身上似乎似乎蕴藏着无尽的寒意,阳光也为之扭曲了,虚渺渺看不清这人的轮廓。只见他停在天王殿后的台阶上,抬起一双眼睛,这是一双毫无表情的眼睛。
  此时场上群雄乱成一片,却听纷乱中少林心诛大师大喝道:“罗汉堂弟子,将此人拿下!”一片金光闪过,十八罗汉扑向那人。少林十八金身罗汉是选取了十八名资质上佳的幼年少林弟子,在密制的药液中浸泡练功,历经一百余年年,待周身呈现金黄色方才算大功告成。这一十八名金身罗汉强在一身筋骨坚如金刚,配合以少林罗汉伏魔拳法端的是威力惊人。此时十八罗汉眼见得那讨人喜爱的小沙弥明远惨死,不由得心头一阵狂怒,一身佛门修为提升至顶点,十八条怒火熊熊的躯体扑向台阶上那人。
  也不见那人有何动静,却听十八罗汉同时一声惨呼,向后跌去。待跌落地上,才见十八罗汉竟然尽数被那人拦腰一分两段,顿时鲜血染红了古刹。血腥之气冲天而起。只听那人面无表情的道:“交出天茧!”说话间左手随意一挥,一道白光扫过距大殿最近的三十余人,那群修士连反抗都来不及,便被一分两段了。
  胡不归全身血液一下子沸腾了,这个家伙身上那股气息可不便与那赤面仙一般无二,他也是为天茧而来的。那自然也是天上下来的仙人了?但仙人便可以滥杀无辜吗?胡不归怒吼一声,身子化为一道流光,怒吼道:“交你奶奶个熊!”一个斗大的拳头直轰那白衣仙人面门。
  寸芒在胡不归的拳头上闪现,真元只一寸,却锐不可当,强大的真元聚集在这一寸光芒之中,轰向白衣仙人。却见那白衣仙人依旧是面无表情,不悲不喜,不急不怒,宛如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一般。面对狂怒的胡不归,他只是轻轻抬起一只手掌。一道白光闪过,胡不归只觉得一股巨力瞬间瓦解了他的拳势,震荡自他的拳头向身体蔓延。这不是人间之力,是来自仙界的巨大冲击。在刹那间,胡不归的身体经受了千万次的震荡和撞击。伴随着嘭的一声轻响,胡不归的身子向后飞去,鲜血自口中喷涌而出,眼前是一片黑暗。
  那白衣仙人依旧面如静水,只听他低声道:“原来天茧在你身上啊,拿来吧!”一只手穿过十丈虚空,抓向胡不归的胸口。突然间两股巨力同时自左右一齐涌来。白衣仙人双手回撤,啪帕两声,与那两股突如其来的劲气撞在一处,却见轰然一声巨响,气流向两边激荡,轰隆一声响,高耸的院墙顿成齑粉,尘土飞扬中,那白衣仙人竟然后退了一步。第一次,他的脸上有了些表情。这是那种不能至信的表情,他望着逐渐消散的尘埃,面前是两个屹立如山的男人。两个当今人世间最强的男人。
  这两个男人,一个身穿青色道袍,蛾眉高冠,正是青城天痴道长。而另一个一身玄衣,左手负于身后,神情萧索,却是魔教魔君燕西行。只听燕西行沉声道:“难道仙界已经没了规矩,竟然可以肆意到人间界来屠戮?”说话间又是一拳轰向那白衣仙人的面门,他这一拳与胡不归的拳势同出一辙,但却更为内敛,也更为强大。力量之集中,几乎已经到了不能被分解的地步。
  “等老子上去了定要问个清楚!”天痴道长一掌拍出,一片空蒙水色出现在白衣仙人面前,如真似幻,无止无休。
  白衣仙人又是一惊,却没想到在这凡间竟然同时跳出两大高手,这身穿青衣之人当真是到了飞升的地步了,否则也打不出这空灵轻幻的一掌,这已经不是人间的境界了。而另外一个玄衣人居然是即将破空飞升魔界的魔门高手,他这一拳虽是人间界的法门,却已经不是人间界的劲力了。
  白衣仙人双掌齐出,两片白光自他掌心射出,耀眼夺目,在刹那间竟盖过了太阳的光芒,这是来自仙界的力量,肆无忌惮的在这人间爆发出来。只见燕西行那原本至刚至简的一拳突然间生出了变化,他的拳头绕过白衣仙人的劲力,转而打向白衣仙人的胸膛。这般一来,白衣仙人的这一掌也必将击中燕西行的胸膛。然而燕西行要的就是这种对拼的局面。不管是谁,敢伤他家小胡的,便要承担这样的后果!
  而天痴道长这一掌在与白衣仙人的气息一接触之后,顿时化为滔天巨浪,漫天青光直拍向一处。这一掌足以翻江倒海,开山裂地。便是这般,也还是天痴道长将绝大多数能量控制在极小的一个范围之内,不使冲击的威力殃及周遭的一切。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天痴道长的劲气与白衣仙人的仙光撞在一处,顿时一层无形的波动向四周荡去,只听得爆裂之声不断响起,周遭建筑、树木在刹那间碎成齑粉,一阵狂风席卷大地,附近的修士纷纷被吹得向后跌去。而天痴真人全身巨震,身子向后退开数丈。与此同时,燕西行的拳头正正打在白衣仙人的胸口,而白衣仙人的手掌也印上了燕西行的胸膛。只听得轰隆一声,燕西行的身子向后跌去,口中鲜血狂涌,长发迎空而舞。而那白衣仙人竟然也被这一拳轰然撞进了身后的天王殿。只听得天王殿一阵隆隆之声,轰然坍塌下来。顿时尘土飞扬,大地摇动,惊世骇俗的一场恶战就此在这千年古刹展开了。
  却说胡不归在与白衣仙人一招对决过后,身子不住向后跌去,神志却陷入了一个莫名的所在。强烈的震荡在他的经脉中蔓延,一波波涌向丹田处的元婴身上。那小小的元婴全身巨震,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爆裂开来。然而变化也在悄然发生着。白衣仙人这一拳便像是一个引子,提前引发了胡不归元婴的变化。
  胡不归的体内,一种变化正在不为人知的展开着。那小小元婴周身一阵爆响,似乎是体内什么东西碎裂开来,一层柔和而圆润的光芒透出元婴体外,这光芒是如此祥和,如此莹洁,似乎有隐隐的梵唱缭绕其间。禅静大师突然全身一震,似乎感受到了来自佛国的佛唱,不由自主地双手合十,诚心敬意的随着那空渺的梵唱低声吟颂起来。随着禅静大师的梵音唱响,在场僧众在刹那间被一种莫名的感悟引领着,随着禅静大师跪倒在地,向西礼拜,一片佛唱汇成一片,在纷乱之中,明净的光芒不知从何处散发出来,笼罩了这座千年古刹。慌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生无灭的圆润空明,是一派去妄存真的清凉境界。
  一阵阵肆虐的罡风在禅院周遭呼啸来去,天空中,三人打斗引起的气机激荡不时地冲击着地面。天玄真人见状立即大喝一声:“青城弟子听令!结三十六峰连城阵!”说话间,天玄真人身子化为一道流光,将被罡风吹得向四下散去的青城弟子一一聚拢过来,一串串咒语在天玄真人的口中唱响,只见青城弟子聚成三十六组,势如青城三十六峰,阵法一成,霎时便有青光将阵内诸人连成一片,一层无形的保护罩出现在阵法之外,抵挡住了肆虐的罡风。
  然而在场的所有僧侣却全在一层若有若无的佛光的笼罩下,如如不动。似乎外界的侵扰很难渗透到这一方净土之中。而天玄真人却依旧好不停歇,他不断的将别派弟子也送入阵法之中,心性慈悲的天玄真人也不忍别派弟子在这场浩劫中受损。
  梅轻雪冲到胡不归的身前,将他一把抱住,却见他双目紧闭,神情却似笑非笑,似乎陷入了一个甜美的睡梦之中。梅轻雪原本忐忑的心,也一下子松弛下来,只要胡不归没事,便是天塌下来也与她无关。梅四和张富贵一先一后冲到胡不归身前,紧张的注视着胡不归。张富贵问道:“老胡他没事儿吧?”
  梅轻雪摇了摇头,道:“看他的伤势似乎并不要紧,但却不知道他为何昏迷不醒,周身竟然半点气息都渗透不进去,却像是闭关了一般。”
  小虎从梅轻雪怀中爬出来,胖胖的猫爪轻轻拍了拍胡不归的面颊,一双猫眼睁得溜圆。突然,小虎的眼瞳骤然一缩,一线不易察觉的光芒透入胡不归的体内,似乎小虎能看穿胡不归体内所发生的一切。它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又懒洋洋的爬回到梅轻雪的怀中,似乎知道了不需要再为胡不归担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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