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校对版作者酒狂》第13/142页


  而赵不嗔却是大吃一惊,心念急转,脸也吓得变了颜色,心道:难道那日与颜妹幽会却被这小子看到了?定是如此,这下可更加留他不得!要是师傅知道了就大事不妙了!当下作出吃惊的样子道:“怎么?你发疯了吗?在师长面前要注意行止!不可如此无礼!”
  天玄真人却怒道:“这小畜牲也会注意行为举止?你看看他浑身上下哪一点像修道之人?前几年说是年纪幼小也便算了,到如今更是变本加厉,不思进取,目无尊长!不但是丢光了他师傅的脸,简直连青城派的脸都叫他给丢尽了!”天玄真人自己却不知道,他之所以发这么大的火,却是在那天禅静大师格外青睐胡不归而种下的,此刻发作起来,好不厉害。
  胡不归一听天玄真人说自己丢了师傅的脸,便不干了,怒道:“我哪点儿丢我师傅的脸了?我师傅可没教我说谎话,撒大谎!我师傅可没教我勾搭女人,不择手段抢着立功!你们青城派的脸我更不希罕去丢,我本领虽然低微,却不会胡乱杀人,更不会仗势欺人!”
  这一番话字字掷地有声,句句顶得天玄真人胸中气血翻涌,只想一抬掌弊了面前这个小畜牲,手掌抬起来半天,却冷笑一声道:“好啊!我们青城派如此不堪,你这便滚吧!”
  胡不归起身拔腿便走,道:“走就走!稀罕留在这里吗?”竟一路洒洒然头也不回的下山去了。
  天玄原本说的是气话,却不曾想这个孩子性格如此刚硬,一时间竟然呆住了。但立即又有一种厌恶,如此顽劣不堪的孩子走便走了,任由他去好了!
  卓不凡本想追出去拉住胡不归,却见师傅脸色青得吓人,便不敢再动,一声不吭的跪在当下,眼泪却流了下来。
  自胡不归愤然下山而去,天玄真人一张脸就一直铁青着,无人敢上前劝慰。天玄真人一时想胡不归这小子虽然顶撞尊长、师兄却也没有大过,但这孩子竟然与妖物妥协,实在是危险之至,本想好好教导一番,却不想到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若是天痴师兄出关之后见不到这小子问起来,却不知道如何与师兄交待。想到这里不由得面有忧色,但旋即又想道:这青城山掌教真人还是我,我这个掌教却教训不得门下弟子了吗?说这小子几句便负气下山,若是青城山人人都像他这般,那还成何体统?想到这里又是一阵生气,却在这时,一个年轻道士上前来报:“禀报掌教真人,山下有一对母女要求见见卓不凡和胡不归二人,说是来感谢仙长的大恩大德。”
  天玄真人以真奇怪道:“噢?你先请她母女二人来我这里。”
  片刻之后,却是春花扶着她母亲走了进来。天玄问起事情由来,春花便将卓不凡和胡不归二人如何去她家给他母亲治病,又如何等到天黑去了后山捉妖,又如何戳穿王老汉侄子的把戏一一道来,只把天玄一张脸又听得阴晴不定,却将春花母女吓得心头突突乱跳,不知何故。却听天玄命人唤了卓不凡来。卓不凡一见春花母女不由得一愣,道:“大娘,你们怎么来了?”
  春花母女又要跪倒,被卓不凡一把拦住。天玄真人对卓不凡道:“不凡,此事你怎么不跟为师禀报呢?你们做得很好,我们修道之人便应该造福于百姓,不但要除魔卫道,也要济世救人。”
  卓不凡道:“弟子谨记了。”眼神却颇有忧色,显然是在担心胡不归。
  送走千恩万谢的春花母女过后,天玄真人一脸怒容的道:“传赵不嗔来见我!”
  不多时,赵不嗔诚惶诚恐得到了进前,跪在地上。天玄真人怒道:“你这畜牲!竟然颠倒黑白,欺瞒师长,冤枉你小师弟,枉费我教导你这么多年!”
  赵不嗔已知事情败露,不敢再说半句谎言,只是连连道:“弟子也是除妖心切,杀了那妖精却跟胡师弟发生了口角,才误以为胡师弟受了那妖物蛊惑,却不是有意欺瞒师尊,请师尊赎罪!”
  天玄脸色稍缓,道:“杀妖除魔却也没错,只是你这个做师兄的办事怎么如此鲁莽呢?你看看你不凡师弟,本来人家调查的清清楚楚,正要将那妖怪带回山来,请侯为师处置,你却一剑将那妖怪斩了。虽说杀了它也不算是错,可是难道就任由那个装神弄鬼的恶汉逍遥法外?你这样鲁莽将来如何堪当重任?又如何做众师弟们的榜样呢?你从这里出去就到青云峰无涯洞面壁思过吧,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里了,没有为师的旨意不得随意下山,好了,你去吧!”
  赵不嗔连连称是,低头出去了,却自一转身,面上流露出一股愤恨之色,朝着青云峰而去了。


第二十一章 红尘
  胡不归下了青城山,回望山门,只见一片云雾缭绕,心中依旧是一片铁硬,只觉得修道也了无乐趣,倒不如去那红尘中厮混来的快活,虽不会象山上道士这般威风,倒也落的一身干净。于是迈步走上官道,大踏步地走了。
  身上依旧是那件肮脏不堪的道袍,头上依旧是那歪歪斜斜的庄子巾,腰上依旧丁零当啷的挂着那破酒壶,身后依旧是一脸茫然的小虎,然而此刻卓不凡却已经不再是青城弟子了,一时间只觉得天下虽大却没有他胡不归一个容身之地,心中一片凄然。又想起还在闭关修炼的师傅,不由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却一咬牙,偷偷抹了去,直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不知道师傅若是出关看不到自己却会怎样?却又想起师傅闭关那天所说的话:“咱们修道之人怎么可以有如许多的牵挂呢,该来时来,该去时去。你看那青山终日与白云为伴,等白云飘远时又何曾出言挽留了?”此刻想来心下却不知是何滋味,便觉得自己此刻就是那出游的流云,虽离青山而去,但青山却没有责怪之意。
  就这样一路思绪烦乱的沿路走去,不知不觉便出了山区丘陵地带,面前是一片平原,稻田如镜,映了一块块形状各异的青天,有白云在那倒影中飘过,一派宽广疏朗的景象。胡不归的心胸为之豁然开朗,旧居山岭,豁然看见平原,一股几欲放足狂奔的欲念油然而生,随念所起,一个青色的影子便如烟般的飘向了那花团锦簇的天府之国。
  胡不归却不曾留意,在高空之上有一道清光远远的跟在他后面。
  成都,又名锦官城,因盛产蜀锦而得名。五代时后蜀的孟昶甚爱芙蓉,令人在全城遍种芙蓉,故成都又名“蓉城”。成都确是一座人间福地,天府之国。城内水网密布、江桥众多、树木葱郁、繁花似锦,端的是一座“花城”。胡不归乍然来到这繁华古都只觉得处处新鲜,样样新奇,琳琅满目的事物看之不尽,只把一双眼睛忙得滴溜溜四处乱转。
  胡不归毕竟是少年心性,一见这热闹非凡的红尘景象便早将青城山上的不快抛诸于脑后了,他带着也是双眼滴溜溜乱转的小虎在街上四处游荡,哪里热闹便向哪里去。却见街角一块空地上围满了人,便拖了小虎朝那里走去。挤进人群一看,却见是一个摊铺。一个担子上生着炉子,架了一口小锅儿。锅中沸腾腾化了一锅糖汁,甜香气四散开来。另一个担子上却放着一块溜光水滑的大理石板,一个老者手持铜勺站在当间,舀了融化的糖汁,手腕倾斜,那糖汁便如丝线般流下,落在那大理石上,线条流转,顷刻间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便跃然出现在石上,却原来是个糖画摊子。那老者淋糖作画时,众人都屏住呼吸,不发出半点声响,此刻却都高喊一声:好!胡不归看得有趣,也是跟着叫好,却想:这糖画的这般漂亮却是不舍得吃了,如此那糖便不再是糖,失去了它本来的作用了。胡不归正要走开,却见几个杂皮模样的汉子挤进人群,来到那老者面前,当先的一个麻脸汉子将手掌一摊,那老者连忙陪着笑将十余文钱放在那杂皮手上。那杂皮将铜钱在手上轻轻抛起,似是不满。老者连忙陪着笑道:“三爷,今天刚开张,还没有多少进帐,明日再补上,明日一定补上!”那杂皮冷笑一声,带着几个手下推开人群走了。
  待那三爷走远,老者呸的一生唾在地上,骂道:“日你先人板板的刘麻子!”胡不归不明所以,便问旁边的人:“大叔,刚才那几个是什么人啊?看起来有些凶恶哦,这老头为什么又给他们钱却又在背后骂他们?”旁边那人道:“你娃是外乡来的哦?那刘麻子你都不晓得,那个杂皮是来收保护费的,刘麻子仗着他老大是青龙会的香主在这几条街上横行惯了,哪个又不暗中骂他哦!”胡不归听得似懂非懂,而那人却怕惹事儿不肯再说了,只得带了小虎离开。
  胡不归带着小虎在城中转了半天,又到茶馆喝茶听戏。却觉得那茶汤滋味比起青城山上的茶相差甚远,但那茶博士却将一盏长嘴茶壶戏耍的滴溜溜转,一道道滚水却像变戏法般的从壶嘴儿里喷出,飞入一盏盏的盖碗中,却不溅出半滴茶汤。那茶博士循着远近高低各处盖碗儿斟水,摆出各种姿势,却也有几分好看。而戏台子上正热热闹闹的唱着戏,一个跑堂的小伙计不断将瓜子、糕点送到客人桌上。这般热闹,在青城山便是过年也不曾有过,胡不归不禁大喜,歪在椅子上吃茶听戏,摇头晃脑,好不自在。
  两人混到肚子饿了,又与小虎两个跑到临江阁酒楼鲜辣麻红的点了一大桌酒菜,直吃得两个家伙满头大汗,连连称快。胡不归要了一壶酒,却也给小虎倒了一碟子,小虎一时好奇,伸舌头狠舔了两下,立即嗷嗷怪叫,大呼上当。原来在青城山小虎也曾被胡不归灌过天竹师叔的青竹酒,只是那青竹酒味淡而淳厚,清香绵长,却不是这山下寻常酒水可比的,也难怪小虎会叫。胡不归却不管那些,此时已经不是在青城山了,青竹酒是再也喝不上了,山下这种火烧火燎般的辣酒却也别有一番滋味。自从在翠竹峰住了一年,隔三差五的便被天竹拉去陪他喝酒,久而久之,胡不归也好上了这口儿,此刻下山再无人约束,更是放开来喝,转眼便喝掉了五斤多酒,醉眼惺忪的望着小虎道:“小虎,你怎么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啊?它什么时候来的?”小虎无可奈何的看着这个醉汉,猛然上去咬了他一口,胡不归一吃痛,这才醒了些酒意,于是带着小虎会钞走人,这一顿饭却花掉了他身上大半银子,然而这个从来不做计算的家伙却不觉得如何,拍拍胀鼓鼓的肚子,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此时城内,华灯初上,歌楼妓馆丝竹伴着莺莺燕燕的娇笑,声声撩拨着心绪。胡不归脚步蹒跚的胡乱走着,竟然跌跌撞撞的沿着飘来的丝竹之声闯进了一间歌楼。胡不归脚跨进去,便睁大了眼睛惊奇的看着屋内。而屋内众人更是惊奇的望着这个身穿道袍的小道士。成都附近,道观众多,有青羊宫、三清观,离成都不远又有青城山,道观众多却都戒律精严,哪里曾见过来歌楼吃花酒的小道士。
  胡不归却眼见着一屋子男男女女搂搂抱抱好不亲热,便像是那天二师兄赵不嗔与那颜如雁那样,而席上列坐着三五个持乐器演奏的女子,个个都是脂粉浓重,美却未必美,但是都极为妖娆,此刻众人看见他全都停了下来,胡不归手一挥道:“继续继续,都不要停,你们且演奏你们的。”众妓女方才醒悟过来,都是在人堆里打滚惯了的,只要是兜里有银子便是和尚也可以接待,小道士又未尝不可?随即丝竹之声复响,娇笑挑弄之言复生,又热闹起来。
  胡不归坐在一张桌前,虽觉眼前一切古怪,却也感到新鲜,耳中听着那软软柔柔的丝竹,却旁边来了一个女子问道:“小法师可有熟识的姑娘?我与你叫了来。”胡不归摇头,心道:我才来这里怎么会有熟识的姑娘呢。那女子贴了胡不归坐下,将一个丰满的身子在胡不归身上蹭来蹭去,挑逗着说:“那小法师便由我小桃红陪着,你可高兴?”这妓女年纪已经颇大,已经有二十七八模样,近来客人甚少,只想把这少年诓骗上楼。二楼的花费事物都与这大厅不同了,那才是这歌楼的真正营生。胡不归毕竟只是个孩子,情窦未开,更不悉男女之事,虽心中有些忐忑,却更多的是觉得这女子举止奇怪,道:“姐姐,你身上痒痒吗?怎么在我身上蹭来蹭去?”这话却引得邻桌哄堂大笑,那小桃红咬着牙根道:“你这小冤家却不是个新手,也知道撩拨人家!”原来这小桃红却是会错了意,只道胡不归在调戏她。
  胡不归却不知道这痒痒二字是不能随便说的,听了片刻那丝竹管乐,也从怀里掏出了天韵送他的玉箫。这玉箫虽不是经过炼制的法器,却也是通体晶莹,名贵异常,直看得众人眼中都是一亮。却见胡不归将箫管至于唇下,呜呜的随着那丝竹的乐曲吹了起来。众人道:原来是个精通音律的道士。胡不归的箫声融入到众妓女的乐声中,那乐曲陡然添了一丝清朗,厅上众人精神为之一振,都侧耳听了起来。起先那箫声沿着妓女们的丝竹音韵攀升徘徊,似乎一个少年不远不近的跟着一群姐妹沿着山路出游,每一转折,便似山路转弯,又一幅风景呈现眼前。忽然那箫声,越过了妓女的乐声,向上拔高,钻入云霄,又飘飘缈缈的散落下来,一层甘露般的落在每个人的心头。那小桃红原先还将身子贴着胡不归,此刻却端端正正的坐在一边生怕惊扰了胡不归吹奏。
  接着胡不归的箫声带着众妓女的丝竹一弯一折的徘徊,越转越是凄凉,那些嫖客倒也罢了,而众妓女的心中却似乎一种早已抛弃的情怀又回到了心中,随着箫声蜿蜒辗转,箫声拔高,如孤灯寒夜,箫声下扬,如枕冰席凉。箫声颤悠悠一波三叹,却仿佛自述身世凄苦,往事登时历历在目,许多妓女都忍不住落下泪来。嫖客中,也有在外经商的商贾,此时念及家中老小,感怀生活艰辛,也是不住的黯然神伤。一曲终了,众人却犹似未从梦中醒来。胡不归自己也是不知怎的,吹着吹着便想起了青城山,又想起此时不知去向的老头子,却将一番心思尽写在了箫中,引来了无数泪水。
  胡不归起身对小桃红道:“姐姐,我这就走了。”说罢拔脚便飘飘洒洒地走了。小桃红在身后擦去了眼泪喊道:“小冤家,你还来不?”胡不归却已经走得远了。
  一弯新月挂在西天,街上行人稀疏。胡不归拖着小虎,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信步走去,却走进了一条胡同。青石板上映着些月光,把个影子拖向身后,白日里的繁华,此时都变成了寂寥。却有一个人影,鬼魅一般的飘在暗处,毫无声息得跟着胡不归。小虎伸出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却又摇了摇头,似乎是刚才在歌楼中被脂粉呛到了。
  而胡不归不知怎的,只觉得后背一阵冰凉,不由自主地丹田中的真元急速流向背心处,便在此时,一声霹雳打在胡不归的背心上。胡不归被打得直扑了出去,飞到五丈之外,一口鲜血狂喷了出来,登时昏厥了过去。却见金光一闪,背后偷袭那人脸上狞笑着道:“小杂种,你去死吧!”却手腕猛然一痛,原来是小虎咬住了他的手腕,他随手一挥,小虎发出一声惨叫,撞到墙壁上又跌落在地上。那人隔空又是一剑,一道金光朝胡不归飞过去,却听当啷一声,一件青色的事物挡住了剑芒。
  这时,小巷中传来脚步声,那人化为一道清光,转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第二十二章 青楼
  屋内一灯如豆,一股香气沿着鼻息吸入肺腑,胡不归缓缓睁开眼睛,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所在,只觉得背心一阵剧痛,体内犹如有一团火烧般的难受。那团火焰四处乱窜,所到之处便疼痛万分,胡不归咽喉一热,又是一口血喷出来,人却又昏过去了。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有人尖叫,又有人喝斥,吵吵嚷嚷,却如隔了一层窗纸般听不真切。
  等他再度转醒,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盖着香喷喷的被子,却不知道这是哪里。一阵阵嬉笑声合着乐声传入耳朵,却是有些熟悉。再看小虎全身被裹成了粽子,躺在自己旁边,正在对着自己哼哼唧唧的叫唤着。突然,木门咯吱一声向两边分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反手将门关上了,竟然是昨晚挨着他坐着的小桃红。
  小桃红看见他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喜道:“你醒了啊,真是谢天谢地!”
  胡不归一掀被子,便要下床,却又闪电般的缩回了被子里去。原来身上衣物全都不见了,正赤条条的光着个身子。小桃红咯咯笑了起来,道:“别动别动!伤还没好呢,可不能乱动。你这小鬼还挺害羞呢,原来却是个童子鸡!”说着拿眼睛不住朝胡不归下身扫去。
  胡不归满脸通红,虽不懂什么是童子鸡,却感到这个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儿,结结巴巴得到:“姐姐,我的衣裳呢?这里是哪里?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小桃红道:“你这个小没心肝的,你的衣服上全是血,姐姐拿去烧掉了,否则官府问起来可又是麻烦。你衣衫里的事物可都在这里,你看看可少了什么不?”说着提了个包袱,胡不归看了一眼,摇摇头道:“都在呢,是姐姐救我回来的吗?”
  小桃红道:“不是姐姐我是谁啊!你得罪了什么人啊,下这样的狠手?好啦,我也不想问,这里呢,就是天香阁,你昨晚来过的。这间就是你姐姐的房子,你先躺着休息吧,我给你端碗汤去。”说着又转身走了。
  原来,昨晚胡不归那一曲终了,却引得小桃红放心不下,暗暗跟了胡不归出去,只是胡不归看似走得极慢,却是飘飘摇摇间几步就走了很远。小桃红自然不明白那是胡不归有意无意间走上了玄天步,她发足狂奔,等她到时,却刚好看见一个人影一闪消失了,而胡不归和他那只白猫都躺在地上,满身是血。小桃红便将他背回了天香楼,老鸨自然大发脾气,连叫人将胡不归扔出去,却没料到,所有的妓女都吵嚷起来,说是让妈妈将这个孩子留下,否则她们便全都不接客了。老鸨大奇,却不知道这些妓女刚才听了胡不归一曲,都在心里生出一种知音之感,觉得这孩子能懂她们的心,很少有的对这个孩子有了好感,极力救助。老鸨拗不过她们,只得允了,嘴里却是不干不净的骂着。
  胡不归的际遇也算是有趣,才一天之间,便从天下最干净的地方之一的青城山到了这天下最不干净的地方之一的妓馆,要是天韵真人知道自己教胡不归的音律却打动了这些青楼女子,不知道会怎么想。不管天韵真人怎么想,胡不归这小子正在琢磨什么是童子鸡,思量着要不要问问那个小桃红。门又被推开,小桃红端着碗,身后跟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妓女,来到床前。
  小桃红坐在床沿捏了柄汤勺,一点点地把鸡汤送到胡不归的嘴里,刚喝了两口,却听见床叫一声怪叫,却是小虎不满的看着胡不归。胡不归笑道:“麻烦姐姐也给小虎喂点鸡汤,它生气了呢。”小桃红白了小虎一眼道:“你是不是小猫啊?居然也会争风吃醋!”嘴上说着,却也分了小半碗鸡汤倒在小虎面前的盘子里。小虎虽不明白什么是争风吃醋,却也气得眼泪汪汪的,不就是一碗鸡汤嘛,不过闻起来还是挺香的,先喝了再说吧,唉。
  小桃红这边在给胡不归喂鸡汤,旁边那些妓女却也没闲着,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突然间胡不归哇的一声大叫,双手拼命捂住了自己下身要紧的地方,却原来是那些妓女偷偷将被子掀了开来,顿时春光乍泄,胡不归双手去遮挡,却已然是晚了半步,众妓女咯咯笑得花枝招展,眼中神情分明就是看到了,全都看到了!小桃红扭头骂道:“这些小浪蹄子,没见过男人吗?”
  一个年纪不大的妓女道:“桃红姐姐,男人我们自然是见过,小道士的小道士却是第一次见。”众女又是一阵大笑。就这样,胡不归便在这丝竹之声不断、娇笑浪叫连连的青楼中住了下来。
  待众人不在的时候,胡不归体察自身伤势,发现背心处只是肌肉、骨骼受损,而身子所受之伤却是青城山嫡传的大灭魔天雷。在大灭魔天雷中蕴含的先天真火已经渗入自己的经脉之中,时时烧灼着自身的先天真元,先天真元四处流散,溃不成军。
  胡不归此刻稍一动弹便会牵动背心伤处,疼痛难忍。于是只得采用静坐入定的方式,赤身盘腿坐在床上。五心向天,神归于内,抱圆守一,进入了清明天的境界中去了。胡不归的神识一进入体内,那些四散的真元便一起跃动起来,随着神识的指引回归丹田。胡不归先不去管那些兀自在经脉中烧灼的先天真火,反正自己那么拼命才开出的这些经脉,那些先天真火在一时三刻却也不能把这些坚韧的古怪的经脉怎么样。他将自身真元引导到丹田中聚集起来,慢慢旋转着,形成了一个漩涡。渐渐的那丹田处的真元漩涡越来越强劲,产生了一股莫大的吸力,将侵入经脉的那一缕缕先天真火慢慢向丹田处拖来。
  随着旋转越来越快,吸引力越来越大,那些先天真火被一一吸入了真元漩涡之中,在漩涡的中心形成了一个压力强大的空间,将先天真火压成极小的一团。但是这漩涡却并未停止,仍是以极高的速度旋转着。四周的天地元气被飞快的吸了进来,充盈在胡不归的经脉中,随后又被那真元漩涡卷了进去,那团先天真火却像是一团炉火,将新进来的天地元气一滴滴的迅速炼化成了先天真元,又融入到真元漩涡中。一股浩大而无形的天地元气在天香楼出现了。
  最后,那团真火虽没有被炼化,却老老实实的呆在了先天真元的团团包围之中。一部分真元自动分散出去,修补着背心受损的肌肉和骨骼,顷刻间就好的七七八八,眼见得再多修养几日便会没事儿了。胡不归这才从入定中脱了出来。他又一把将小虎抱过来,疼得小虎直咧嘴。小虎撞在墙上,身上有几处骨折,内脏也受了些震荡。胡不归将它放在自己怀里,双手虚捧,用一团先天真元裹住了小虎,胡不归念起清露咒,一滴滴甘露从真元中生发出来,落在小虎身上,又一滴滴的消失了。不多时,胡不归放下小虎,小虎已经可以勉强站立行走了,便朝着胡不归嗷嗷叫了两声。两个家伙劫后余生,都是十分欣喜。便在床上嘻嘻哈哈起来。却听着门响,胡不归想起自己光着身子,嗖的又钻回了被窝。却是小桃红捧着一套衣服走了进来。
  小桃红道:“小鬼,快起来把衣服穿上!”
  胡不归道:“那你先转过身去,我才好起来穿衣。”
  小桃红噗嗤一声笑道:“你这小鬼上上下下都早被你姐姐看了个清清楚楚,现在却知道害羞了啊?”说着却也转过身去。胡不归涨红了脸,偷偷爬起来闪电般的穿好了衣服,却是一套青楼小厮的衣物。他拍拍背转过身的小桃红道:“我穿好了,姐姐。”
  小桃红惊讶道:“这么快!这些年便是那些被老婆跑来抓嫖的混蛋却也没见过比你穿得更快的。”
  在天香阁住了月余,又有小桃红等人的照料,胡不归的伤势很快就好转了,小虎也恢复成了往日活蹦乱跳的样子。这天胡不归正跟小桃红在屋子里说话,老鸨刘春花却阴沉着脸走了进来,道:“小子,你还真没死,算你命大!没死就搬到楼下去住吧,这个房子叫你占着小桃红还接不接客了?”
  小桃红却像是有些怕她,低下头道:“刘妈妈,反正我这两日也没客……”
  一句话没说完,便听那刘春花吼道:“你天天伺候这没长毛的小屁孩儿,你能有客吗?反正丑话说在头里,你这个月的例银必须得交,要是少了一钱,我便把你卖到小窑子里,一天让你接四十个客,老娘说话算数,你自己掂量着办!”说罢扭着门扇般宽阔的臀部挤出门去。
  小桃红低下头偷偷抹眼泪,胡不归心中一团怒火,问道:“姐姐,这肥婆是谁?怎么这般蛮横?”
  小桃红道:“她是天香阁的老鸨,刘妈妈。我们每个月都要按规矩给她交例银,否则,轻则挨打受罚,重则被她卖到小窑子里受苦。我年纪大了,客人越来越少,刘妈妈的脸色也就越来越难看了。唉,跟你说这些也没用,你一个小孩子家也不懂这些。”说着又是不住的掉泪。
  胡不归问道:“那你每个月的例银是多少?”
  小桃红道:“十两银子。怎么?你倒是想帮我呢,可是你身上也不过才七、八钱银子,脱你衣服的时候我都看过了。”
  胡不归道:“把我那支玉箫卖了总值得十两银子吧?”说着将玉箫递给了小桃红。
  小桃红叫道:“小祖宗!你这玉箫岂止值十两银子,我看少说也得值一千两!但是那显然是对你很重要的事物啊,怎么可以拿去卖掉?不行不行!”说着又连连摇头。心中也极是挣扎,若是胡不归将玉箫卖掉,那么自己便不用再看刘妈妈脸色,更不用去拉客。可是眼前这个孩子却是一点也不犹豫的就拿出来叫自己卖掉,却让她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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