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校对版作者酒狂》第17/142页


  胡不归将口中残血用力呸了出去道:“去你奶奶的黑龙!老子一样将你踢飞!”四肢百骸极力挣扎扭动,全身真元疯狂的向身体外面撞击着,随着一声嘶吼,胡不归挣开了那黑暗的束缚。隐藏在黑雾之中的黑龙在心中咦了一声,却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可以挣脱暗龙缚神索,不及细想,一道暗龙气脱手而出,又正正打在胡不归的胸膛。胡不归刚挣脱了束缚,便被打得飞出了二十多丈,胸口咔嚓一声,显然是肋骨折断,心肺间一阵疼痛令他几欲昏厥。扑倒在地,一时之间爬不起来了。这黑龙显然用的并不是寻常武林中的武功,显现出来的竟然也是某种修炼者的强横实力,却不知道是何来历。
  那黑龙慢慢从黑雾中走了出来,却是一个身材瘦削的青年男子,一头长发披在脑后,只有一双眼睛闪着异样的光芒。他慢慢地走到胡不归面前道:“能挨了我两计暗龙气而不死的,却也不多,看来我们是一路人啊,只是你这点修为也未免太差了些。竟然连内丹都没有炼成便干到处撒野,胆子倒是不小,呵呵,只可惜本事太差,若是杀了你,我倒觉得有些可惜了。不杀你吧,只怕是日后你师门找上来也是个麻烦,你说该怎么办才好呢?”黑龙这话里颇有调侃之意,却也暗示着让胡不归投降,若是归在青龙会中也不失为一个好手。至于那些被胡不归杀死了的笨蛋,便不值一提了。
  胡不归突然伏在地上笑了起来,笑声牵动了胸口伤处,又大声地咳嗽着,却一边笑一边咳嗽,一口口淤血随着咳嗽冒了出来,像是遇上了十分好笑的事儿,不笑便不能活了。胡不归道:“若是让我说,也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黑龙低头看着他道:“噢?什么办法?”
  胡不归身子还附在地上,双脚却突然踢出,闪电般的踢在黑龙胸口,接连四、五声嘭嘭尽皆踢在黑龙胸口,一个身子已经腾在空中,道:“让老子把你踢飞,省你的他妈的唧唧歪歪有这么些烦恼!”那黑龙眼见着这小子手指头都不能动一根,却突然生出这许多力气,不由得连中数脚,一个身子向后飞出四、五丈,稳稳得站在了地上,双手划了个半圆,一股阴柔而强大的劲气卷相互不归的双腿。黑龙心中着脑万分,怪自己实在是太过轻敌,此时下手再不留情,便要一举将胡不归双脚扭成碎片。
  胡不归双脚急缩,一把长刀猛地砍向了那股扭转而来黑气,却听轰的一声,长刀碎成了千万片,四下里飞射出去,胡不归身子后翻,又是一口血喷出来,便要扑倒,却双手一撑,矮身半蹲在地上,一双眼睛瞪视着黑龙,却像是一只伏地蓄势待发的野兽。但是双方的实力相差太大,胡不归那出其不意的几脚,只是将黑龙踢得内息紊乱,身上颇为疼痛而已,却并没有受什么伤。而胡不归自己这一刀劈下去,却是身上又受冲击,是伤上加伤,若不是这小子天生一股子不肯屈服的狠劲儿,此刻只怕是早已倒下了。
  黑龙不等胡不归有喘息之机,挥拳就是两道暗龙气,胡不归双手撑地,越在半空,双掌齐发,顷刻间连打出去十余道掌心雷,撞在那两道暗龙气上,却一道接着一道的消散了,只是略微削弱了些暗龙气的威势而已,胡不归不停的发掌,突然体内一空,却是真元将尽竭了,又是两股大力,一道打在左肩,一道打在小腹,却听肩头咔嚓一片声响,却是骨头碎裂之声。而小腹更是钻心的疼痛,丹田轰然一声,被填满了阴狠强横的暗龙气,如刀搅般的在丹田里大肆破坏起来。胡不归双眼一黑,身子便向下落去。
  黑龙嗖的瞬间移到胡不归身下,挥拳上击,却见一道白影极快的朝他双眼抓来,不由得变拳为掌,划了道弧线,将那白影打飞出去,却原来是偷偷跟来的小虎,此刻眼见胡不归危机,奋不顾身的冲上来,却被一掌打飞出去,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这叫声落在胡不归的耳朵里,却宛如一道闪电,轰得裂开了他陷入黑暗的神识,便在身子落地的瞬间,一团无法阻拦的怒气,破体而出,右拳猛然打在黑龙小腹,一股强烈的愤怒竟然将侵入丹田的那团暗龙气从右拳打了出去,直灌在黑龙的身上。只听得黑龙一声惨叫,而胡不归的右拳闪电般的狂打了过去,口中发出了一阵阵非人的嘶吼,一股绝大的杀气陡然生出,重愈万斤的拳头接连不断的打在黑龙的小腹上,生生将他的丹田震的四分五裂,一个漆黑一团的内丹几欲破体飞出。
  却见胡不归狂吼一声,右足后撤,四周空间呼的一缩,足尖猛的踢向黑龙小腹。黑龙此刻已经是魂飞魄散,双手只来得及在小腹一挡,却见一道如腰粗细的青光从胡不归脚上踢出,轰然一声,踢在黑龙身上,那青色光柱由下而上,把黑龙撞上了天顶,又是轰然一声巨响,那青光竟然将黑龙撞出地下,直飞上了地面,地下室破开一个大洞,一道金灿灿的阳光洒下来,胡不归看着那线阳光,轰然倒地。


第三卷 魔踪妖影


第二十七章 新生
  那男人转过脸来,盯着那个从成都逃回来的帮众,一股难言的寒意瞬间包围了这个跪在大殿上的人。他全身颤抖的望着那个长发披肩的美男子,却像是看到了一个噩梦,在那男人冷峻的脸上流露出一种令人恐怖的神情,他见那个男人说道:“杀死黑龙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儿?就凭他一个人就能踢爆黑龙的内丹?就能让你们像丧家犬一样的逃回来?”
  他每说一句话,这跪在地上的人便感到自己离死神更近一步,一颗颗冷汗从额头地落到地上,他颤抖的道:“回毒龙堂主,杀死黑龙堂主的确实是这个小孩儿,左右护法也是他杀死的,我们调查到他刚出现在成都的时候,身穿一身破破烂烂的道袍,却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
  “我不管他是哪个门派的,谁杀了黑龙我就要他死!”这个“死”字刚出口,毒龙伸手在虚空中一捏,跪在地上的那人一条左臂嘭的碎成了一团血雾,他立刻哀号起来。毒龙若无其事的用那只白皙的手掸了掸衣衫,道:“暗夜、残影,烦劳二位特使去看看这小子有多少斤两吧。有二位出手的话,这小子再厉害也活不了几天了。”
  两个人影凭空从黑暗中显现出来,其中一个全身竟然是恍如虚影一般,似乎风一吹便要随风化去了。另一个却周身笼罩在一团雾气之中,看不清面目。两人道了一声:“既然毒龙堂主有命,我们兄弟二人便去一趟吧,看看这小子是何方神圣。”呼得便不见了踪迹。
  四周是一片黑暗,无边无际,既没有头上的青天,也没有脚下的大地,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一个声音从心底响起:“我是谁?我在哪里?我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茫茫黑暗中似乎有一个声音说道:“你就是你,你在你呆的地方,从来处来,要往去处去!”突然一点清凉落在神识上,感觉慢慢苏醒,黑暗一点点退却,胡不归一睁开眼睛,便看见小桃红一双含泪的眼睛骤然闪出了惊喜的神色,小桃红喜道:“阿弥陀佛,小祖宗,你终于醒过来了!”原来那一点清凉却是小桃红的眼泪。
  小桃红一阵欢喜,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却见胡不归笑嘻嘻的望着她,不由得佯装发怒,却将脸埋在胡不归的被子上,鼻涕眼泪的抹了一床。小桃红跑到门口喊道:“胡小弟醒过来了!”她这么一喊,便听到许多脚步噼里啪啦的朝这边跑来。
  胡不归侧头便看见了又包成一个大粽子模样的小虎,似乎比上一次包得还要大些,不由得想笑,哈哈了两声,胸口却一阵剧痛,那笑声便如被捏住了的鸭脖子一样嘎嘎了两声便嘎然而止。小虎见他笑话自己,恼怒不已,嘴里含糊不清的嗷嗷了两下,却像是金鱼吐泡泡一般,也没了往日的嘹亮。
  天韵阁的一群姐妹呼的围了上来,胡不归却心里一哆嗦,偷偷用尚且能动的右手在被子底下摸了摸自己的身子,登时宛如被闪电击中了一般,打了七、八个哆嗦。原来自己竟然又被扒光了。望着笑吟吟围过来的众位姐妹,心中一慌,几欲昏厥。那右手却死死的揪住了被子不放,众女愕然,这小子不是被黑龙把脑子给打坏了吧?怎么看见自己这些温柔可爱的姐姐们竟然像见了鬼似的?嗯,是要好好检查一下他还有哪里被打坏了,万一把重要的地方打坏了将来可就大大的糟糕了,这般议论着,几只手便伸了过来,却听见一声凄厉的号叫:“不许动我的被子!”
  在楼下的白如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抬头看看那间发出凄厉叫声的房间,本来抬上楼梯的脚又缩了回来,嘴里喃喃的道:“大白天遇见鬼了吗?圣人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看我还是迟一些再上去吧。”说着朝后院走去。此处宅第本是他闲置的一处府第,名为意随园。自从天韵阁失火烧成一堆废墟之后,他便将天韵阁一众人安置在此处。那厨师杂役倒还好说,来了没多久就重操旧业,每日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只是这群姑娘们却令白如鸿头疼不已。
  自从那天胡不归一脚将黑龙从地下室踢飞到地面上之后,白如鸿的手下将重伤昏迷的胡不归救了回来,这些姑娘们每天几十趟的跑来找白如鸿,一会儿问胡不归为什么还不醒转?一会儿又问,胡不归会不会残疾,请来的大夫是不是庸医?一会儿又问为什么胡不归的眼珠都会转动了却还不睁开眼睛,等等杂七杂八的问题。若是胡不归再不醒转,白如鸿觉得,甚至连胡不归在昏迷中放个屁,这些姑娘都会捧过来请他鉴别一下此屁有无生命危险。实在是令他头大三分。要说着胡不归醒转,最高兴的或许就是他了。
  胡不归这一昏迷便是七天,小桃红也便在房间里守了他七天。此刻他醒转过来,小桃红才感到无比的困倦,给他喂完了汤水,便伏在床前睡着了。胡不归望着这个人人都瞧不起的妓女,心中却是一片感激。他自查了一下伤势,神识透入体内,发现左肩碎裂的骨骼已经被一种娴熟的手法捏好复位,固定了数块木板在外,只需静养便可痊愈。断裂的肋骨也已经接好,自胸至背,捆上了一圈厚厚的白布。刀剑伤都已经在开始愈合了,也无大碍。但当他内视丹田之时,不由得呆住了。丹田之中空空如也,不见一丝一毫的真元。便如他没有开始练功一般,那缕熟悉的先天真元也不知去向。努力在体内各处经脉搜寻了半天,终于确认自己身上一丝一毫的真元都没有了。
  胡不归呆呆躺在床上,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活着还是该伤心自己废了。他这清明天第二重的修为,在青城山来说实在是最低一级的,可是谁又能知道,他为了练成这最低一级的修为付出了比常人多几十倍的努力呢?在青城山上,人人都看到他嘻嘻哈哈的四处游荡,而当他在月夜下狂奔练功的时候却又有几个人知道呢?便是看见了也会说这孩子又在玩耍而已。
  “他妈的没了就没了吧!”胡不归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反正老子以前也是什么真元都没有,不也一样过的逍遥快活。老子又不像青城山上那帮家伙人人都想成仙。再说老子说不定还能再练回来那也难说,那个黑龙反正是被老子给踢飞了,他不是练成了内丹吗?不也一样被老子这个屁丹都没有的人给踢爆了?”想到这里心中竟自有几分得意。
  白如鸿待众人都不在的时候溜进房里来,坐在了胡不归的床前。手上不停的扇着折扇,汗水还是一滴滴的流了下来。他倒是很好奇的望着被裹成一团的胡不归和小虎道:“怎么你们都不怕热吗?”然后眼光着重看了几眼本来就是一身毛的小虎,小虎想是看穿了他眼光的含义,有气无力的嚎叫了两声表示抗议。胡不归却道:“白大哥,那些青龙会的人呢?我踢飞黑龙之后就昏过去了,却不知道后来怎样了。那三位大叔也都还好吧?”
  白如鸿道:“你这家伙倒真是个怪物,连黑龙都能叫你给从地下踢出来。你放心吧,那三位都好好的没事儿。青龙会在成都的分舵也都被咱们给尽数赶出了成都。还有一个好消息,我已经命人在你们天韵楼的原址上重修天韵楼,并且规模和建构都会比从前更大更好,再有两个月便可以完工了,你和你这些姐妹们就又可以热热闹闹的开张了。”
  胡不归却道:“白大哥,那五位烧死的姐姐安葬在哪里了?等我伤好些了我想去看看她们。”
  白如鸿道:“都安葬在五云冈了,你且放心养伤吧,丧事由你那些姐姐们料理得很好,请了不少和尚、道士做了水陆道场,你也替她们报了大仇,她们五个也都可以安息了。”白如鸿虽不明白胡不归为何对这些妓女这般好,却也觉得这些青楼女子能待胡不归这样有情实在是难能可贵。
  胡不归却道:“白大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些的姐姐从前是妓女,有些看不起她们?”
  白如鸿尴尬起来,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只得到:“从前是,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了嘛,既然已经不是了那便不应该再瞧她们不起了。”
  胡不归却道:“白大哥,你说这话也有道理,可是你想过没有,她们之中又有几个是心甘情愿去做妓女的?却全是这瞎了眼的老天和这欺负弱小的世道害的她们如此。人人都道她们是无情无义之人,其实她们都是些身世可怜的人而已,却不但没有人同情,反而人人鄙视,那她们心中还能对世人有多少情义?”
  白如鸿没有想到胡不归小小年纪却懂得这番道理,不由得思忖起来,道:“胡兄弟,你说得对。没有想到你年纪不大却有这等胸襟,比起世上许多沽名钓誉之辈却是要强上许多了!”
  胡不归道:“白大哥过奖了,白大哥帮了我们不少忙,你出的这些银子我们一定会还上,白大哥有什么要兄弟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白如鸿道:“你说哪里话呢!哪个要你还银子了,你且先安心养伤吧,说句实话,你这次已经是帮了哥哥大忙了。青龙会在成都被咱们连根拔起,你知道就光这项哥哥便可以占多少好处吗?从前,西藏那边的商队贸易全都是青龙会一手独霸,许多贸易我们根本就插不上手。还有着周边的各种交易,青龙会都要抽成,我们这些大商家每年光在这上面就是几十万两银子出去了。现在西北、西南两路都通了,我们做起生意来,可是得心应手了不少啊!”
  胡不归也点点头道:“通过这次这件事儿我也认识到了,光靠我一个人事不行的,白大哥,不如这样吧,我们天韵阁你做大老板,只要能保证我那些姐妹们有个容身之地就可以了,我终归是要走的,但是须得帮哥哥你办几件事儿再走,你看这样可成吗?”
  白如鸿大喜,他便是想要胡不归去办一件大事儿的,这才如此大力投入,却不仅仅是出于友谊,毕竟他是个商人,牟利这是他的天性,只是他一直不好对胡不归开这个口而已,他道:“如此甚好!以后天韵阁的保安由哥哥我来安排,保证不会再出任何纰漏。至于请你帮忙的事儿嘛,还是等你伤好了再说,哥哥还真有些事儿需要兄弟你帮忙的。”
  就这样胡不归又养了十余天,便可以下床稍作活动了,于是便请人抬了凉轿去了五云冈,祭奠五位死去的姐妹,胡不归望着新筑的五座坟冢心下一片凄然,暗暗道:这下子你们便可以清清白白了,但愿下辈子生个好人家吧。
  从五云冈回来,胡不归关在屋子里闷闷不乐,却连感激他救命之恩的厨子特意为他做的八珍汤和卤水鸭子都没有胃口吃了,却让小虎一个大嚼一通,在小虎的眼中,这个面前愁眉不展的家伙竟然会连肉都不喜欢吃了,实在是想不明白是何道理,难道说这家伙真得让黑龙把脑子打坏了?它却不知道胡不归此刻正在发愁如何找回他失去的真元。此刻别说是帮白如鸿办事儿,便是再有人来天韵阁闹事儿,他只怕是也不能保护这些姐妹了。所以,当务之急便是找回失去的真元。
  胡不归细细回想那天自己与黑龙恶斗的情景,当时他真元枯竭,却被黑龙一记暗龙气打入丹田,那一刻似乎自己的那一股先天真元便不知所踪了。难道是被自己打出那股暗龙气的时候同时打入了黑龙的体内?却也不想,后来那一脚却是纯正之极的三清真元,若是没有那缕先天真元做根基,是绝对踢不出纳石破天惊的一脚的,可是这真元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呢?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只听得一片虫鸣,随着青草气息一同散入夏夜的风中。胡不归推开房门信步走了出去。沿着青石小径,一路走到了后花园中。花园之中,树影婆娑,月华如水,白昼的暑气渐渐消散,胡不归心头的烦躁却缠绕不休。
  他心烦意乱的走进了凉亭,坐在石凳上,月光斜斜照来,将一个影子曲曲折折的投在地上。胡不归仰望夜空,突然想起师傅天痴道人对他说的那八个字:持之以恒,随心所欲。仿佛又看到了师傅那满含着期望的眼睛,一股信心勃然而生。心道:在青城山时自己寻了一个月才找到那缕先天真元,怎么到了山下才这么几天便灰心丧气了呢?
  当下安下心来,便那么坐在石凳上收神入定,仔细体察起来。然而这次却不刻意寻找那失踪了的先天真元,而是感受着自己身体的细微变化,呼吸一次比一次绵长,心跳在耳畔扑通扑通的响起,甚至血液流动的声音也细细的传入了神识。慢慢的神识也不再局限于自己的身体,而是扩散开来,随它要去那里,却不加约束,一切任由自然。
  他感觉到风吹过了草茎,一滴夜露悄然滑落。那颗露水啪的砸在一个甲虫的背上,将甲虫掀翻在地,那甲虫努力挣扎着翻转过身子,继续沿着草茎向上攀爬。而草茎则以一种缓慢的却可以被他感知的速度生长着,向上延伸着柔弱的叶子。每一片树叶都迎着风舞动起来,在舞动中悄然的呼吸着,发出各自不同的声响。这些树叶哗哗的声响汇入了夏虫的鸣叫声中,到处都充满了生机。一只蝉蛹,慢慢的钻出了泥土,爬上树干,奋力顶破外面那一层坚硬的外壳,露出了内黄的新身。慢慢将皱成一团的蝉翼舒展开来,一只精致无比的夏蝉便悄然诞生了,到了明日,它便可以在枝头放声歌唱。
  胡不归不知为何,突然心生喜悦,为着涌动着的生命的律动。突然,他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就在这身外的空间里,却是无比庞大,以至于他都不敢相信,这股熟悉的气息会是他自己的那一股先天真元吗?他将神识迎了上去,那股气息立刻欢愉的涌了过来,一股庞大的气息自全身毛孔皮肤灌入了体内,冲向他的丹田,那气息欢跳着在丹田中盘旋着,清莹如玉,流淌似水。胡不归面带微笑,不刻意做什么,也不限制那气息做什么,只是感受着这动人的一刻。
  那气息在他丹田里自动旋转起来,越转越快,一股强劲的吸力油然而生。突然一股浩瀚的气机贯穿天地,巨大的能量穿过胡不归的身体,他既不索取,也不给与,任那狂流从身体上流过,经脉之中奔腾如江河,隆隆作响。突然,他那两道坚硬无比的任、督二脉轰然贯穿了,来自天地的威势从任、督二脉轰然而过,四肢百骸,周身经脉涨满了劲气,许多从前未通的经脉此刻豁然开朗,一种与天地万物同生的喜悦涌上胡不归的心头。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天地之气陡然中断,却像是从来也未曾有过一般。而那股强大的令胡不归认不出来的先天真元已经在经脉内自行运转。打通了任、督二脉之后,那先天真元运行的路线又有所不同,而胡不归却由得它自行运转。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胡不归感到一缕金灿灿的阳光射在眼皮上,这才睁开眼睛,却见身上脱下一层皮肤,却像是昨晚那一只夏蝉,迎来了一个新生。


第二十八章 暗流
  雄鸡报晓,朝露消散,金灿灿的阳光照在意随园中,也照在了姑娘们的梳妆台上。这些个姑娘们虽然已经不再是烟花女子,不必整日里浓妆艳抹,却也在每个清晨都要悉心收拾一番,每一缕青丝都拢得整整齐齐,堆在脑后,在朝阳里显现出一晕清爽的风姿。
  第一个发现胡不归有些不对劲的却不是这些姑娘,而是天韵楼的厨子老王。老王一大早就起来准备早餐,这边莲子芙蓉粥还没熬好,便看见胡不归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走了进来。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平时那只寸步不离胡不归的小白猫却没有跟他在一起。胡不归冲进来便喊:“老王,有什么吃的没?我快饿死了!”说着便在厨房里四处翻腾,捧起一块冷肉便嗷嗷的啃起来,确实像是快饿死了的样子。老王就这样目瞪口呆的望着胡不归狂吃乱喝,当厨子大半辈子了,平生第一次见到有人居然这么能吃。老王脸色苍白的望着胡不归的肚子,十分担心那肚子在胡不归咽下某一口的时候嘭的爆炸开来。然而那肚子只是越来越大,却并没有出现老王幻想中的惨剧。最后,老王有些神志不清的望着胡不归举着自己的肚子,艰难而满足的移动出了厨房。
  紧接着老王便又遇上了麻烦,那些早晨起来准备吃早餐的姑娘们竖起了柳叶眉:“老王!你又偷懒了?我们的早餐呢?”当明白罪魁祸首是胡小弟之后,这群气势汹汹的娘子军便呼的卷起一路烟尘直杀向胡不归的房间,几支青葱素手瞬间便从不同角度揪住了胡不归的脸皮,这才发现入手甚是嫩滑,又不由得仔细捏了捏,却见胡不归原本一张黑炯炯的脸蛋此刻竟然变得白皙柔嫩起来。姐妹们不由得大奇,须知女人天性中便对容貌十分在意,此可见这个平日里黑漆麻乌的少年骤然变得漂亮起来,不由得要一探究竟。在一番拷打逼问甚至威胁要扒光衣服吊起来打之后,胡不归终于说自己是昨夜发高烧,早晨起来发现褪了一层皮,这才变了模样。姑娘们将信将疑,胡不归便将身上褪掉的皮给她们看,才勉强让她们相信了。
  而胡不归则是苦恼无比,眼见着自己好端端一张脸皮此刻却变成了个小白脸儿,害得他白天都躲在屋子里不敢出去,就连小虎也是神情古怪的望着他,真是好不烦恼。
  白如鸿吃过早饭便来到胡不归的房间,一见之下也不由得愣住了,胡不归的皮肤改变白如鸿倒也听底下的人说了,只是此刻胡不归一双眼睛里温润如玉的神采,才是令白如鸿惊讶的地方。白如鸿道:“怎么一夜不见,兄弟似乎又有些变化了?看来是伤势大有好转啊!倒像是比没受伤之前还要精神些呢!”
  胡不归苦恼道:“白大哥,你看我这一张脸皮可怎么办啊?你有什么法子让我再变回到以前那样去?”
  白如鸿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哈哈大笑道:“这个还不简单嘛,一会儿你向萧湘神剑陈老爷子要点儿江湖上行走使用的易溶的物件,往脸上一抹,这不就结了嘛!另外没事儿就多晒晒太阳,这夏天大太阳一晒,没几天保你比以前还黑呢。”
  他话还没说完,却见胡不归嗖的不见了人影,却是跑到房顶上晾晒皮肤去了。接下来,一连七八天胡不归都窜上房顶,躺在乌瓦上,把自己脱个精光,晒太阳。一直到恢复了一身黑炯炯的颜色这才安然下房。
  白如鸿从胡不归那里出来,独自朝城外走去。出城行了七、八里地之后,脚步骤然加快,一个肥胖的身子突然轻盈起来,足尖一点便是五、六丈距离,全不似平日的缓慢笨拙。只见他越走越偏僻,又行了十余里,来到一个破败的小庙前,仔细察看了无人跟踪,这才一闪身进了小庙。
  那小庙年代已久,却不知道供奉着的是哪路神仙,只见一个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神像坐在神龛当中。虽然早已破败不堪了,却仍然显示出塑造者高超的技艺,那尊神像虽是坐像,却给人以一种动感,便似乎马上就要起身站起迎面扑来一般。
  白如鸿走到神像前恭恭敬敬的叩头礼拜,遵循着某种奇怪的礼法行礼。随后站起身来,口中念出一段密语,双掌向前,自掌心飞出两道白光,射向神像的胸口一个法器图案,随即双手十指控制那两道白光化为十股,沿着十条路线游走在那法器周围,最后汇聚在法器上,高低轻重各不相同的叩击那法器正中央,地面无声无息的打开了一道入口。白如鸿沿着入口石阶走了下去,随即身后的入口又无声无息的关闭起来。
  从入口向下,是长长的一坡石阶,一直深入地下,幽深不可见底。白如鸿沿着台阶一直朝下走,甬道两旁每隔数丈便有一盏灯,散发出妖异的绿光。石阶的尽头是一条更为狭窄的甬道,那甬道蜿蜒似蛇,一路曲曲折折,又有许多岔路,却是个及其繁复的迷宫。白如鸿沿着甬道走了进去,丝毫也不迟疑,显然是早已走熟了。甬道的尽头,却是一扇石门,乔士鸿双掌用力,石门缓缓打开,一个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来了。”
  白如鸿毕恭毕敬的回答道:“是,老祖宗,我来了。”走了进去。石室最深处的暗影里,坐着一个身材雄奇的老人,身子端坐如山,一双幽深的眸子望着白如鸿,道:“那小子怎么样了?”
  白如鸿道:“那天他踢死黑龙之后,自己也身受重伤,据孙儿观察,他那时身上半点真元都没有了,却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今日孙儿前去探望,却发现他不但真元尽复,似乎修为也有了极大的提高。孙儿现在都看不出他的深浅了。只觉得若是按照他们青城山的修为来说,他现在至少应该算是清明天的第七重了。”
  “噢?”那老人似乎很感兴趣地问道:“那么他有没有对你说起过他自己的身世来历呢?”
  白如鸿道:“这个他却从来没有对孙儿说起过,虽然我早已查明他是从青城山下来的,但是却从来没听他自己说起过,似乎他好像是被赶出了青城山,所以不大愿意提及这些。”
  “被赶出青城山?呵呵,”那老人笑道:“有意思,很有意思,天玄那牛鼻子真是个不识货的笨蛋。那你看他肯不肯为我们所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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