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剑金钗》第63/166页
衙门的人说:“这还有甚么大事,就是几个强盗要抢你们的钱财,你爷爷和你姐姐跟强盗们拒抗,他们才动凶,才把人给抢走。”又说:“你爷爷早先既是个保镖的,你哥哥又不像是个好人,大概你们家里存著不少的钱,以至使贼人起意。”
说时,丽芳气得直哭,并说:“依著衙门还要把我也押起来,后来有别的人给我说情,才叫我出来,又怕我跑了,叫我找个铺保,我说我哪儿找铺保去呀!后来还是有人给我说情,才叫我回来,并说是随传随到。”
贵升在旁说:“我都打听明白了,给杨姑娘说情的是邱府派的人。看这样子,也不能再传扬姑娘了。
可是要指著衙门给破获贼人,找回杨大姑娘,也怕很难。”
俞秀莲点点头,又冷笑了一声,说:“不要紧,我们不必指著衙门,我自己去访查,无论是山南河北,不把贼人捉住,把杨大姑娘找回,我就永远不抬头见人!”
正在忿忿地说著,忽见柴扉一启,那五爪鹰孙正礼牵著一匹枣红色的大马走来了。他先将马匹拴在井台辘辘把上,然后他也看了看杨老头儿的尸身。
秀莲又给杨小姑娘向孙正礼引见了,然后就说了杨家的家世,及这件惨事发生的情形,就托孙正礼在外打听打听,这些日子北京藏著甚么可疑的江湖人没有。
五爪鹰孙正礼咬著他那厚大的嘴唇,瞪著眼睛想了一会,就骂道:“江湖上竟有这样的坏蛋,杀了老头子,还抢走了人家的大姑娘,我早猜著那一群王八蛋就没怀著好心吗!”
秀莲一聪孙正礼这话,觉得十分惊异,赶紧问说:“孙大哥,你知道这几个贼人是谁吗?”
孙正礼说:“我怎么不知道,前几天冒宝昆由淮南请来了凤阳谭家镖店的谭起、谭飞,还有两个人。
他们跟花枪冯隆、秦振元等人,天天在一起混,打磨厂那福云栈,为他们夜里都不能关大门!我就看出他们不定要干甚么坏事,可是没想到他竟是为这杨家而来。
现在出了这事,城里还没有甚么人知道呢!可是那谭家弟兄连花枪冯隆前两天就跑了,他娘的,他们心里要不愧,为甚么不在北京城过节,可跑甚么?”
秀莲一听孙正礼竟把这些可疑的人说出来,她就十分欢喜,又说:“师哥,你赶紧去告诉德五哥,叫他赶紧报告衙门捉拿贼人,好不好?”
孙正礼说:“我刚才早见过德五哥了,他说只是因为那秦振元是邱府的教拳师傅,这件事得给邱府留些面子,他得先和邱广超商量商量去。”
又说:“冒宝昆那小子大概还没逃走,我找他去。”
说时,孙正礼走过井台解马,秀莲见他提著一口朴刀,就说:“师哥,你见著冒宝昆,就揪著他到衙门去好了,不要动手杀伤了他!”
孙正礼说:“要他的命他也不敢跟我动手呀!”说著,五爪鹰孙正礼出门跨马,直回城里去了。
进了永定门,他一直到牛角胡同去找冒宝昆,心里却很难过。
暗想:冒宝昆原是我的结义弟兄,虽然我知道他那个人学坏了,跟他绝了交。但他总是巴结我,见著我,总装出个很讲交情的好人样子。果真把他扭到官里,去把他治成个杀人强盗的罪名,那自己的心中也实不忍。
可是近日他们行踪是太可疑了,果然杨家那事真是他们干的,那他们实在是猪狗不如,杀之有余,因此已忍不住胸中怒气。
少时来到冒宝昆的家门首。冒宝昆自从两年以前离了四海镖店,就租了这所小房子。今年春节,他曾恳请孙正礼和几个镖行中人,来此吃过酒。
可是那天孙正礼因见冒宝昆家里有几个妖佻的女人,他立刻就摔了酒杯,与冒宝昆绝交,忿忿走去。
今天孙正礼在这里下马叩门,自己又觉得是很羞辱似的。
一叫门,就听门里有妇人的声音说:“喂,喂,听见啦,你是找谁的呀?”
孙正礼生平不惯跟娘儿们打交道,当下他就皱了皱眉,也使气说:“我找姓冒的!”
里面“吧”的把门摔开了,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擦著一脸脂粉,抹著一个血色的大嘴唇,穿著豆青色的小夹懊,大红缎懊,叉著腰儿,斜楞著眼睛说:“你找姓冒的干甚么?姓冒的不在家!”
孙正礼一看见对方这妖精样儿,气得就要踢她一脚,就瞪著眼睛说:“你别把姓冒的藏起来,藏在哪儿我也要揪出他来,你告诉他,他小子犯了案了,快跟我打官司去!”他说著,把马牵到院里,捋捋袖子往屋里直闯。
那妇人赶紧把孙正礼的粗壮胳臂揪住,说:“哎哟,你是要抢人呀?屋里我们姑娘正洗澡呢,你敢往里头楞闯?”
孙正礼听了这话,他才止脚步,气忿忿地说:“叫他出来,他的案发了!”
院中这样一吵嚷,冒宝昆在屋里是藏不住了,他赶紧钻出头来:“甚么事?甚么?喝!原来是盟弟呀!我还当是米粮店跟我要账的呢?”
孙正礼瞪著眼说:“谁是你的盟弟?”
冒宝昆笑著说:“好!咱们的香头算是拔了,当年三个头也自磕了。好,你是孙大镖头,孙大老爷,可是有甚么话请你进屋来说,成不成?”
孙正礼摇头说?“我不进去,你屋里有娘儿们。”
冒宝昆说:“有娘儿们也不要紧,我可以把她轰到别的屋里去,要不然咱们出去上酒馆儿谈谈去。你在这儿犯了案啦,犯了案啦的一嚷嚷,叫官人听见算怎么回事呀?
我冒六现在养姑娘吃窑子,也就够丢脸的了,要再叫人疑我是杀人的凶犯,滚马的强盗,我更给咱们保镖的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