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小说调动》第11/17页



  “好说好说”,霍得发现他脸色难看,又加了几句:“你也不要太着急,你放心,我一定给你留心。函是早晚要发的,不过是早点晚点……”七李乔林又用原先的目光去看待远西的一切了。说得更确切一点,是用同前不久完全相反的那种目光。当他看到牛朝杰那杀气腾腾的麻脸时,不禁暗暗叹息:“完了,我这辈子只有在他手心里,任他捏了!”

  当他收到母亲满纸辛酸的来信时,心里不禁暗暗叹息:“算了,我就当一辈子光棍算了!”

  他不再去找霍得发,整天老老实实呆在局里,调动的梦,再也不敢做了。

  一天傍晚,李乔林在街上意外地遇到了刘正仙。自从他被谢礼民臭骂了一顿后,就一直不敢进新华书店,在街上望见她,也急忙避开去。这次是她主动喊住了他:“小李,怎么不到我家来玩啊?”声调亲热中带点责备的意味,仿佛她们是老朋友似的。

  “嗯,我忙……”他脸红了。

  “鬼话!哪个相信?”她调皮地做了个鬼脸,又换了副郑重其事的脸色说:“听着!今晚上你到我家来,我想拜你作者师,请你教我打算盘。”

  “什么?我……我不会……”

  “不会?亏你还是个大学生哩!”她笑嘻嘻地说:“怎么,你怕老谢再刮你?你放心,我请来的老师他不敢怠慢。”

  “我,看情况……”这太意外了,他不知该怎么办。

  “一定来哦,我等你哟。”她加重语气地说,圆圆的大眼睛颇为恳切地仰视着他。说完了,用力点点头,笑了笑,就走了。

  李乔林立即陷入了极大的惶惑中。他在宿舍里苦苦思索着这个婆娘的突然邀请,反复推敲其目的与由此可能产生的后果,结果仍然是不得要领:“她对我有好感,这是显而易见的,否则她不会对我这样热情,这样做媚眼,这样撤娇似地笑,虽然她这样做并不好看;她想用这个借口来接近我,这也是显而易见的;但她的目的呢?……也许她是天性的热情、活泼,不管对谁都是如此;也许她真的是想学学算盘;也许她是想请我帮她买点衣服、皮鞋;也许她是出于对上海人、大学生的好奇心――至于后果,只要我时刻小心,也不会有什么可怕,说不定还可以通过她去影响谢礼民。这种年轻婆娘往往对老公有很大的支配力量,‘枕头上关节’打通了,岂不是绝处逢生吗?对,这个险值得冒,千万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使李乔林意外与高兴的是,只有刘正仙一个人在家。她把门开着,亲自等候在门口,一见他就主动迎上来。

  “谢局长在这吗?”他一进门就问。

  “他带了小桂琴下乡去了,要个把星期才转来。”她笑盈盈他说,随手关上了门。

  在他早已认识的、至今见了还胆战心惊的房间里坐下后,她就倒茶、敬烟(他谢绝了),然后在他对面坐下,略带嘲讽地看着他的眼睛,单刀直入地说:“你一定是想要我帮你调动,今晚才肯到这里来的,是不是?”

  “不,嗯,是的……”他顿时狼狈不堪。

  “你要是先来找我啊,保管你早就起程回家罗。”

  “我不知道你是――”

  “我是谢礼民的老婆,否则早就来巴结了,是不是?”她笑了,她一定以为这会使她变得更讨人欢喜。

  “是啊,要是我知道你就是局长太太,早就来烧香了。”李乔林很快冷静下来,故意嘻皮笑脸地说。他迅速估量了一下情势,觉得说穿了反而好,免得兜圈子。“谢局长为什么这样恨我?”

  “你才不知道哩,”她见他脸红脖子粗的,觉得很好玩。“我家老谢啊,最恨你们这些大学生罗。文化大革命开始那年,贵阳的大学生跑到远西来煽风点火,头一批就把他抓去戴高帽子游街。他恨死你们罗!”

  “我又不是贵阳的。”

  “他才不管你是不是贵阳的。他说,只要是造反派都斗过干部。”

  “我也不是造反派。”

  “还怕不是?不是造反派怎么会遭人怀疑是‘五一六’?”

  这个论证如此有力,李乔林顿时哑口无言。

  “怎么样?你的名气太大了,全县哪个不认得你?”刘正仙得意洋洋地痴笑着,欣赏着他的窘态与怒容。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给我听的吗?”他觉得自尊心受了损害。

  “生气啦?”她撤娇似地做了个怪脸,圆眼睛滴溜溜地直转,仿佛在暗示什么东西。“你就是吃的这个亏,十足的书呆子!”

  “你的算盘呢?”他觉得这样扯下去不是个味儿。

  “慌哪样?”她的嘴唇又宽又软,象水浪一样地波动着,“你是不喜欢我们远西人的,是不是?”

  “这话从何说起?”他莫名其妙。

  “喜欢?那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在远西耍马子①?”

  ①贵州方言,意为“找对象”。

  “我是想回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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