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惑全集Zei8.com》第196/230页


不想这时身边儿的霍清漪似乎并不对这堪堪撞面儿的长公主心觉陌生,他抬步紧走过去,便在那假山一块儿岩石之前站定身子、抱着手臂含笑戏谑:“公主,我见过好些个怕被揭穿就学阿猫阿狗乱叫的伎俩,但是很抱歉……你叫的是最难听的!”于此一勾唇。

清漪居然这般不见外、且顺势就唤出了这一声“公主”,着是令我心中一疑!但突然又觉场景时间皆数跟着流转变幻,他这般沧桑之中隐见凑趣的明朗之态,不自觉就令我想起经年以前、我与清漪帝宫忽面的那一幕幕……那景深时隔多年,此刻忽然在我的脑海里、顺着漫溯到眼前,一路如此的鲜活起來。那时也是帝宫、也是阡陌、也有横竖、也有假山、也是这般天朗气清的晴好天气。

不同的是,今时今刻与往昔往日,到底人儿不相同!

心头一黯,心绪浓浓。

“这位长公主在我进宫当日时,偶然遇到过。”清漪忽转目喟我。想是他看出了我眉目间一瞬的存疑。

我回神颔首,心中疑团解开。但旋即又忍不住起了丝不大愉快的预感……时今的我与清漪早已不复是当初的绮思氤心、情态萌动。特别是清漪,他不仅与我一样历经了永庆、弘德、又辗转至现下的兴安,且每一朝都有令他心碎痛苦的悲恸之事。

至少我在永庆一朝、弘德一朝都有过还算是活的有滋有味的那些日子。可永庆时他失去了这辈子最宠爱的胞妹宸贵妃;弘德时失去了情义深厚的外甥弘德帝李梓涵;时今兴安还要忍辱负重自毁容貌重冒大不韪混进宫,在面对一次又一次的物是人非之后,还要面对我这个故人的巨大身份改变。

他该已是沧桑满腹、再持不起笑意的。但这位年轻的长公主,在她面前,他居然又重见了曾经的一份好兴致的凑趣……可见他对这位公主委实不讨厌,亦可见这公主委实是厉害!

生命到底还要赠予我多少次巨大打击?永庆、弘德、兴安,这三朝的境遇于我來说是一朝不如一朝!永庆的和乐平稳、弘德的苦苦拼搏好容易换來了短暂幸福过后身与心接踵而至的巨大变故以滋打击、兴安时今的装疯卖傻忍辱负重……到了下一朝会怎样?对,还有沒命活到下一朝都不一定!到了下一朝,沒准儿就该死了!

那公主闻了清漪如此调侃,登时赌起小嘴儿,面上气鼓鼓的把身子显了出來:“本公主的声音素來悦耳怎么就难听了!”完全驰着小孩子心性的如此一句,旋即向我们又走几步过來。

清漪颔首一笑,只是摇摇头。

我则持着微冷的目光往她身上一个打量。她感知到了我目光中的疑问,旋即微一扬首:“方才本公主在御花园遇上了皇后,听说你被住持给请了來……便倒要看看你们是在搞些什么样的名堂!”到底是小孩子,于此以她自认为强势的态度一睥眼睑,漠了面孔只是不屑。

这副神色,与方才瞧向霍清漪时那双眸可化寒冰、可催开荷花满湖的欢喜与温暖简直天壤之别……莫名的,又使我沒防备的一凛!

☆、第一百三十九话宣妃隐预感、苑中怜憨儿

一个后怕的念头登时顺势漫溯起來,但被我下意识不敢去想的就此硬生生压住!我也是从她这个年纪一路走过來的,我熟悉这个时段的少女心下、面上一切所思所想的完美照应。

是福是祸,但愿不会又是一段无端端的孽缘才好……

“那公主可看到了什么想看到的?”压住心思、转了话锋,我启口莞尔。

她面目流转了一痕昭著的不屑,鼻息微微一哼:“本公主就是不明白了,住持方丈怎会好端端的叫你这么个祸害过來?”讪讪一笑、目波流转,“眼下倒是有了那么几分明白,感情就是因为你太肮脏也太卑劣,故而想用这佛法來镇镇你这个妖孽!”声波带着强烈的敌意与严整的凛冽。

若是放在早几年前有谁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决计是一耳光就招呼上去了!有些人你不给她好好儿的在脸上鼓鼓掌,她就不知道“喝彩”之后那面儿上会挂了怎样色泽斑斓的颜色!

但自兴安一朝以來,时今的宣妃陈红妆早已沒了如初的凛冽,不是因为性子变得似桂如兰了,而是因为她已经太过于疲倦了,经日经日的苟延残喘在这已经不属于我的西辽宫阙间,便是连呼吸的力气都是强挤出來的,又哪里还有太多的剩余去用來生气、用來激动?

“是么?”我面色未便,甚至唇畔这勾出的莞尔亦不曾有敛去,“既然公主如此说,那想來也就是如此吧!”沒打算跟她针锋相对的言语逞强,就此信口敷衍了去。

这位长公主似乎自见我第一面起就开始处处看我不入目的针对,其中自然有她小孩子心性的自以为秉持着正义的判定我这女人水性杨花、委身两代帝王;但我猜想,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皇帝哥哥对我宠爱、对我痴迷。即便不曾大张旗鼓的夜夜留宿、时时相伴,但那份态度是任谁都瞧的出的。

所以这个素被清欢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她起了嫉妒与嗔恨心,这两种情态紧跟着又幻化成了一股子无名火。她自是不敢去把矛头指向心里甚爱的哥哥,于是很自然的,这把火便开始顺着藤络一下具无保留的全烧灼到我身上來了!

小孩子嘛,小女孩儿心里头那一点儿小小的心思,要看穿实在简单。

而我,只要你不碍着我的事儿,我何苦來着耗费精力去拔你这根草?闹便闹腾吧,随你去便是。

“呵。”她眸子一挑,“你这妖孽承认的倒是极快,还算是识时务的很!”这话忽地带了些双重意味,她凝眸瞧我,双目里满满的全都是讥诮。

我自然明白这句“识时务”是暗指什么,横竖都万变不离其宗的逃不出个说我前朝皇后、委身今朝皇帝!但这小姑娘眼下着实是涉世未深,待日后历经了这人生的雨雨风风,她便会明白什么叫做“造化弄人”。但在此之前,她必定已经为此付出了相应的代价。若是沒有血与泪的经验,人,永远都不可能真正的成长起來!

“公主!”身旁清漪蹙眉打断她,这话他听來自然是不顺耳的。

晴雪方回目去看了清漪一眼,虽面上端足了公主的架子、做尽了刁蛮情态,但眸子里那怀柔的和睦分明出卖了她一颗萌动的本心:“怎么,本公主还不曾问你是如何与这祸害走到一处的,不过说了她几句,你倒听不下去的帮她说话了?”

清漪微有停顿,旋即一笑:“在下哪里是在帮宣妃娘娘说话,在下是为了公主大人您好!”声息平和,但有一脉哄逗孩子的意味在里边儿存着。

“哦?”果然她眨眨眼睛泛起好奇。

清漪单手负后:“纵然公主与宣妃娘娘之间不知是有什么隔阂,但毕竟娘娘她是皇上的嫔御。”至此缓声略顿,“公主这般不管不顾冲撞宣妃,若是皇上知晓了,纵然面上不说,心里也难保不会觉的公主你不懂事儿、不识礼数。”

这一席话字句间是长辈对于晚辈的教导,但因声波轻快,这教导听在耳里便也觉的着实柔和。

果然这一套路,晴雪公主是受用的。清光流瀑里,她侧了面靥眨眨眸子:“念尘,你当真是为了本公主好?”看得出她是有意想带点儿公主的骄傲出來的,但这骄傲到底沒撑了足,怎么听怎么都觉的是在撒娇。

“当然。”清漪便也顺势颔首,唇畔抿笑。旋即转身又对我作了个揖,“宣妃娘娘,公主口快心直,其实心里也沒什么恶意,您可别往心里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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