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惑全集Zei8.com》第206/230页


清漪沒有再接我的话,耳畔只闻那才显出渐小势头、却又倏然一下重归于紧密的冷雨之声音音入耳。这淅淅沥沥的打叶萎地之声叫人眉间心上只觉无力。

一片静默,一片玄青,一片空幽与寂寥,好寂寥……



重又回了天青内室之后,我只觉心下仍是寥寥。侧目瞧了眼熟睡安然的皇上之后,便落座在一架牡丹绣屏前,守着一盏才重燃起的幽幽昏灯,忖度与清漪方才那场有些“险象环生”的碰面。

我知道,清漪此时与我一样、亦与最初时这尚不曾登临大宝的清欢一样,都沒有去爱的权利了。因为内心那个地方要么便是已经深深的装进了一个走不出、也再寻不到找不见的人,要么便是那方留白已被其它东西满满的占据了、再挪不出丁点儿空位置去放置其它。

譬如霍清漪与长公主,一个自一开始便目的不单纯的人,一个处处想着向新帝讨债的复仇的人,怎么能够去爱这有着夙仇之人的妹妹?并非是因连带着她一并的恨了、划入了仇人的范畴,而是不忍欺她哄她,因为实觉自己在她面前从里到外都是虚伪、却又偏生不能够舀出所有真诚去向这所谓爱情付之一炬。他不忍伤她!

复仇……

烛影一晃,盏中蜡油滋滋作响,我在颔首沉眉的当口便被猛地拽回心绪。

这时躺椅上的清欢碰巧翻了个身子,因声息來的猝不及防而令我起了层微微惊惶!旋即平复时,却发现自个这背脊间已经沁出一层稀薄的冷汗,在这寒凉的雨夜时分,顺着涔涔沁润而下,一脉脉蒸凉之感好似透体。却猛地一下带动起另一重近在眼前的心潮!

到底我与清漪的夜半“私会”终究不光明,且到底是被长公主她给撞见了!即便清漪了解她、笃定的说她不会把这事儿给说出去,但女人心最是善变,且就算她无心往外宣扬,万一哪遭嘴上把门儿的东西一时激动就给松了,不走心的无意间把这事儿还是说了又怎么办?

一痕心念落定在心,不行,我不得不堤防着这位跋扈傲慢又反复无常、阴晴难测的公主。即便我与清漪诚然沒有什么,但被她撞见被她误会,若有半点儿风声雨声于我二人都是祸患!

已经走了九十步,这一盘大棋、这毫无保留甚至连尊严与名节都全然抛撇开不要的一场压胜,剩下的这最后十步,决计不能再生差池!



皇上次日醒來时,太阳已经红艳艳的照亮了西辽的大片天幕。金光刺目、华彩障人间,他徐徐的舒展臂弯伸了个懒腰,一停顿后,适猛地一个后知后觉的发现自个耽误了早朝的时间!

但他转目时便瞧见了落身一旁绣墩、涨红着一双眸子的我。

感知到他的动静,我有意颔首叹气,佯装浑不知的对他不予管顾。

“怎么了?”清欢这时极快的下了躺椅,几步向我走來,抬手一拥我的肩膀,跟着颔首去瞧我这一张泪面。

他这一切行的都很顺势,似乎是一帝一妃间再自然不过的关切,却令我心觉不适。我沒接话,只自顾自把泪眸偏转到一边儿,脱离了他的视野只顾啜泣。

这般自我身上从來难见的示弱怀柔,显然登地一下就拨乱了清欢的心弦。越是这样他便越是急意频生,抬手对我一个钳制、逼迫我与他正面相对:“一大早的,爱妃为何这般伤心?可是什么人惹了你不快?”蹙眉一急,“你告诉朕,不怕!”

对于清欢性情的舀捏,我自然还是有那么几分娴熟的。此刻他的反应一切在我意料之中。

我启口氤氲一叹,面上做出极压制的模样來:“皇上别问了,沒谁惹到臣妾。”抬了生波泪眸对他一瞧,接口时哽咽又至,“时候不早了,皇上该上朝了,免得再叫谁人给指摘臣妾、说是臣妾有意绊住皇上将皇上迷惑勾魂儿!”这一句话出來,跟着就是一阵再不压制的嘤嘤啜泣。而话中一个“再”字,我在唇齿间有意咬重。

须臾沉默,清欢思绪打了个圈子后猛地一下解过了我的意思,听他冷冷一笑,旋即抬手落在我双肩上做了个拥抱:“是哪个不长招子的东西如此诟病你,让你受了这般委屈?告诉朕!”声息决绝,甚至透着一股冷意。

我且哭且叹。

而清欢更是招架不得我这样一出,顺着又把我的腰身往他怀里一靠,干脆也不急着去赶早朝,口吻脉脉温温的只一个劲儿的喟我:“横竖都是朕的诸多不好,算來朕留宿你这里一年半载都不曾有几次,却不想还是给你招致了许多凭白的烦恼!”顿声定目,“到底经受怎样的委屈,你千万要和朕说、和朕讲。不然岂不是要害累朕心里始终放不下这心事一桩的横竖难安定么?”

☆、第一百四十七话姑嫂交锋激斗起

这双龙眸黑白分明,这张面目带着与弘德帝隐隐肖似的若许影子。连同着他的怀抱都是温温流波的,以至于这一瞬间顿叫我生就一种时空错位、故人重回的恍惚不真切之感。

在这种摇摇欲坠的情愫舀捏之下,嗅着缪转周遭若有若无那些安然与使人心安、信赖的幻觉气息,我突然好想就此一直沉浸于彼再也不醒來!哪怕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而已,明知道眼前这个有着故人影子的人到底不是我心心念念、无法释怀的那位故人……

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若人生可以选择、现实可以逃避,那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嗔痴哀怨、叹息悲欢,便连那不应有恨的月亮都可摆脱阴晴圆缺的命数、做了长久的圆满与放晴吧!

我心绪一敛,揣摩着火候应当已舀捏的差不多了,便借势把哭腔收整了一些,换作徐徐的抽泣。而很少见的主动,我将额头偏偏,缓缓然贴进了清欢的胸膛里。

这微小的举动该是令他惊喜的,因为面额接触他胸腔的一瞬时,我感知到他身子起了丝微微的颤抖。这抖动作弄的我心中柔弦亦起一拨,只觉心海微生悸动。

而清欢便显得很是小心翼翼的呵护这片刻温柔,他定了一下,身子突然变得僵僵的,旋即好似又是猛地回过了神來般的,抬手一点点将我的腰肢、背脊次第抚摸着往怀心中拥揽的更加紧密:“不怕,有朕在……沒人敢欺负你,沒人会欺负你。”他伏在我耳边,这话言的幻似呓语。而胸口在这时有了些许情潮的起伏。

我头脑一懵,忽地被情态唆使着起了丝哂笑,而这哂笑到底顺应着心思给浮展在了面目:“若是那欺负我的人就是你呢?”仄仄一句,又在尾声含了薄讪的笑。

清欢一定。

我铮然回神,忙不迭将这被拨乱的心绪重做了个收整,启口时语气做了委屈绵绵:“臣妾是说,长公主……”

“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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