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惑全集Zei8.com》第208/230页


他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叹了一口气,重把身子端了端,颔首做了个平复。

☆、第一百四十八话情心叵测实难定

我抿唇缓了口长长的气,声息语调都是轻礀慢态浑不走心、不当回事儿的样子。重又以目色点点那推到清漪手边儿的茶盏:“瞧你,这么火急火燎的做什么!”且言且笑叹,“來,快喝口茶。”旋即连明眸都弯弯的氲了笑意,这么涟涟的流转出來。

我的气定神闲显然与清漪的焦躁氲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气氛就显得有那么些缕缕的滑稽。

不过清漪了解我,他定神发泄了一通之后也不急于问询,当真听话的端了茶盏徐徐品饮,心里知道就算不问,我也一定会告诉他。

这么副样子看在我眼里就忽然不知走心沒走心的起了丝玩味,我好像有点儿明白一向沉稳的霍大人为何会有方才那失态的一面,纤纤玉指亦攀上几上的茶盏转动玩味,启口声息掺些浅薄的冷:“真不知道方才念尘先生那般失态是为了谁!”无心的一句,出口才觉原來一语双关,这调子这礀态全都是在影射长公主。

清漪擒盏的手指定了一下,旋即悠悠然继续又品一口清茶,即而才将那茶盏往几上放好,垂下眼睑亦是玩味:“娘娘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误会是在吃谁人的醋呢!”于此一笑缓起。

我略一定,旋即唇畔也勾动起缓然笑意,这般态度、模样,怎么有点儿让我觉的偏于魔化、退去人皮成了惑世妖魔鬼怪的感觉?我是,清漪也如是:“瞧着,迂回兜转了半天,倒是忘了那正经的话茬儿。”顺势转过话锋不提前话,我顿首抬目,“先生只怪本宫率性冲动的在皇上面前参了长公主一本,便沒有想过怕那长公主一个不慎的脱口漏了话锋?”纵然你对那李晴雪相信便自有你的一番道理,但我多留个心起个防范也未尝就沒有我自己的道理。

他抬目摇首:“娘娘是在打着什么算盘我也明白,但我寻思着若是沒事儿,那隔一阵子便也什么都云散烟消了。而你眼下这么堪堪的向皇上对长公主反咬一口,我担心的是她一气之下反倒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告发晚上那事儿。”边言边忖,眉宇缓缓聚拢。

清漪的担忧也是我先前曾想过的,但我几次交集之后了解了那长公主是何等样骄傲的性子、又加之从事态着手反观局势,我不觉的我那一子儿哪里落了错:“散不了!”玩味的拖了个长音带几分慵懒的且笑且摇首,软眸微动,“我们这位长公主她打一开始,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的对我这个宣妃很是看不顺眼儿。现下又结了这么道梁子,她是把我当成了假想敌,便必定更加恨我,你认为当真什么事儿都能随着时光的流逝而烟消云散?”

最后这一句话才甫出口,我便登然一下又意识到自己再一次一语双关了!若是什么样的事情都可以随着时光的流逝而烟消云散,那我与清漪,现下又都是在苦苦挣扎在这苦海无边的人间炼狱里,不得转生也不得救赎的都在坚持着什么……今儿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障,总是提起这些个素來不愿去触碰、更是想都不敢稍稍去想的东西!

清漪体会到了我方才话里无心带出的意味,侧首徐叹,面目浮起不达眼底儿的黯然。

室内空气有一瞬的重归寂静。又过须臾,我恍惚了一下之后便重又开口将这沉默打破:“至于先生所担心的长公主会因了本宫这一激、而干脆负气的把所见一切向皇上全盘托出,其实根本不可能。”声音不高不沉,但笃定自成,“凭借着长公主的性子、还有女儿家的矜持,她难道会去告诉皇上她大半夜的跟踪心仪之人、却撞见心仪之人与旁人‘幽会’,即而大受打击?她那脸面和她那尊严,却都是不要了不成?”这般肃穆的问題我却是含笑说出來的,或者说从头到尾我似乎一直都是这么一副漫不经心的玩世模样。于此冷呵一声,敛了一下眸子继续,“她再怎么生气,至多也是会在一气之下告诉皇上我与念尘先生有私情……皇上正在气头上,却听她这妹子如此一句、更涉及到的又是帝妃便也是皇上的脸面,他自然是从心里抵触和厌烦,只会觉的她胡说八道、并恼她胡闹起來什么都浑不顾,却还会真依言问的详细?”语尽后,唇畔这烂漫的春花在一时间全随了笑颜轻慢而绽的繁茂。我目光有些鄙夷不屑,跟着抬手重端了茶盏再抿一小口。

这普洱果然是越陈越香,有些年头的上等普洱又经了海龙寺那边儿引了山溪活水的井中水冲泡,果然味道清香绵甜,虽苦却不掩其甘。我很是受用,微微阖目静下片刻的心默然微醉。

“你变了。”清漪启口忽言,声息含笑。

“变了……莫非先生认得从前的本宫?”我沒抬眼睛,唇畔扯了温弧一道,歪了歪头自顾自看那茶汤袅袅涣散,“你还不是一样。”甫一抬眼瞧他。

他与我刚好一个直视,默然相对半晌,便俱是一个会心的勾唇不语。

这时簇锦端了果盘掀帘子走进來,因素來熟络,故而不曾行礼:“我们家娘娘这些年來一向如此。”她把果盘往几上一置,转脸对清漪继续,“时而明白时而又糊涂的,先生别往心里去。”顺势一句。

谁也明白我为什么明白、又为什么糊涂。眼瞧着簇锦,便有几不可闻的轻微叹息顺着我心脉一路攀岩而去。这世上深陷苦海囹圄人间炼狱,身不由己的人又有几多!我如是,清漪如是,簇锦如是,你也如是……

只是有些人并不自觉;有些人在恍然自觉之后,却偏贪恋世间假象而情愿自欺欺人的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此饮鸩止渴过了一世又一世;而有些人自觉到了、也不愿继续这荒唐,却偏生还是有一点执念放得不下,即而便任由着这一点卑微的执念在心海深处化散成好大一滩,再把整个人整个身子都充斥的满满的,无处搁置、亦无处消泯,故而也得不到解脱。

所以我早已看了开,我这一辈子,注定都要深深陷于不见光明的炼狱中了!沒有底,也沒有尽头,直到永远。



一个人最好的成长,无异于世事的磨练。或许每个人在最开始的时候都沒有什么不同,但往后长路漫漫里经得事儿多了,便会各自衍生出各自不同的业障,久而久之也就塑造出了各自不同的性情、与处世之道。

一如长公主的率真直接、与韩皇后的善良简单,在这深宫幽幽数十载个暑往寒來的磨洗之中,又怎么当真能够顺应心愿的守住一辈子不改变?

甚至都不消这数十载那么长,该改变的、守不住的,眼下便已显出了阵仗!

这是在五月中旬的一日,气候一层微雨一层热的升温的很快,闷在屋里久了便容易生出焦躁。于是我便寻思着去御花园里走走,又担心念兮经不得这阳光的久晒,便留了簇锦在崇华天青里照顾念兮,后随便带了个宫女服侍着我一并出去。

宫里的景致于我而言根本就提不起任何兴致,加之兴安这一朝以來每年的牡丹开得又都不大好,沒有了这种可以唤起我太多熟稔感的花卉,旁的任何花卉开得再美再艳也都只会让我索然无味。于是这园子逛的久了,整个人也就开始昏昏欲睡。

便懒得继续走下去,又兜了个小圈子便准备回去。却才一转身行入一道杨柳垂荫处,便与如是游园散步的韩皇后、并着伴在一侧说话儿的长公主不期而遇。

雅馨给我的感觉总也十分好,故而即便眼下晴雪也在,但并不曾叫我生就出过多抵触的情绪來。我微停后重抬步走过去,对那二人一莞尔,旋即欠身对皇后施了个礼。

韩皇后的面目依旧和煦,但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她今儿这笑容笑的极是不安全。我便不愿跟她横生出什么枝节,告了个礼后,便抬步欲要回去。

才与皇后这一擦肩时,便听身后“啪”的一声脆响!我心一惊,倏然转身,却见皇后对着我身后跟着的宫女抬手就招呼了一耳光!

这可与韩雅馨的素性大大的不相符合!念头一紧,我免不得蹙眉稳声:“皇后娘娘这是何意?”不温不火问她一句,旋即对宫人使了眼色,叫那宫人到我身边儿站定。

而皇后忽地牵了唇角对我皮笑肉不笑:“也沒什么,就是这宫人也忒不知礼仪了些,见了本宫居然不下跪。”于此缓顿,面上做了轻慢礀态,“本宫便好生的教教她这宫里的规矩,可莫要仗着自个的主子是谁就浑不把谁都放在眼里!”后半句陡然一冷,一股子森森敌意呼之欲出。

这委实叫我惊蛰!

皇后字里行间明在指责宫人,其实是在暗损我这个宣妃。我当然听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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