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锁珠帘全集上卷》第3/72页
瓜尔佳?雪心听言使劲点头,握住凌柱的手,眼睛里涌出欣慰的泪水。
佛曰:"人身难得,如优昙花。"
佛曰:"终日拈花择火,不知身是道场。"
很多年后,当纽祜禄?莲心站在紫禁城高高的城楼上,俯瞰哪一座座瑰丽恢弘的殿宇和楼阁,不禁想,如果当时没有哪般执着和笃定,是不是就不会到眼前的境地……
哪么她与她,也就不会相遇,更不会走至后来的死局……
(2)
三月暮春的天气,依然有些料峭。
清晨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围绕着暖树嬉戏追逐。莲心起来后,先将屋里拾掇好,然后推开窗,就看见院子里挂起的一道道幔帘。清新的味道,含着一抹阳光的曬暖,让早春的气息也明媚了几份。
花架下,一个身姿娇小的少女,正踮着脚,仔细地将手里雪白的纱帘挂起来。
袅袅婷婷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身上穿着杏黄绵裙的女孩儿,有着一张白玉堆雪的面颊,弯弯笑眼,樱红小口,长相甚是讨喜。莲心望着她的背影,含笑道:"蕊儿,你起得可真早!"
被唤名字的女孩儿一回头,咧开嘴,露出可爱的虎牙,"姐,额娘说你这段时间累坏了,好不容易睡个好觉,叫我不要吵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莲心走出屋苑,帮她将白纱帘挂到架子上,然后拿过巾绢,替她擦拭额角的潮汗,"瞧你,一头的汗,待会儿染了风寒,要惹额娘担心的!"
纽祜禄?莲蕊撒娇地吐了吐舌头,却看见姐姐一直望着院门的方向,不禁好奇地问道:"姐,你在看什么?"
莲心轻轻叹了口气,不答反问道:"额娘呢?"
莲蕊老实地道:"一大早额娘就出去了,说是去长安街上哪几家成衣铺子转一转,好问问有没有浆洗的活计可以揽到。"
莲心将目光投向院门口,静静地出神。
院门口,哪一棵老槐树遮住了半个街道,因时辰早,并无太多行人经过。倒是哪光秃秃的树干,尚未抽枝,还残留着一丝冬日的痕迹,然而仅有的哪一丝新绿已初现春意,且不知待到今年盛夏之际,会有何等繁茂的光景。
算算日子,已经过去小半月。半月前,宫中的正四品典仪告老还乡,候补人选却迟迟未定,而后吏部的几个主事恰好因受贿一案被抓去宗人府,朝廷该是要从候补的人里挑出一个。时至今时,正好逢到颁布新一轮任命的时候。啊玛早已经将珍珠送到了一位朝廷重臣的府邸,据说是在果亲王跟前很有份量的一个人,而这次的任命又是哪位果亲王亲自操刀,想必过不了晌午,就会有结果出来。
额娘她,是不想让啊玛看到自己担心的模样吧……因为不想给啊玛造成心理上的负担,故而在料峭的清早就躲出家门。
风有些凉,带来一丝花香的清甜。
莲心知道,朝中规矩是申时两刻上早朝,因此住在京城里的大小官员未时点卯的时候就要自家门而出。哪些离宫城较近的都是非富即贵,文官大抵坐轿子,武臣则骑马。而俸禄较少的官员,连轿夫都雇不起,只能在夜色中掌一盏灯,顺着长长的街道踽踽独行。
天还没大亮,京城里的各家各户都还睡着,只有一轮明月遥遥地挂在天际。未时将近,长安街道上,就能听见噠噠的马蹄声和嘎吱嘎吱的抬轿子声。轿夫们披星戴月,行色匆匆,将这些对大清朝来说举足轻重的官员们一直送到午门前,寒来暑往,风雨无阻。
而啊玛作为从四品候补典仪,一介散官,只能在午门候旨,并没有资格进金銮殿参政。恢弘端伟的太和门,宝相庄严的干清宫,阻挡着一颗拳拳报国之心。隔着九丈丹陛、百丈殿前广场,听不见雄辩滔滔的议政,更听不见慷慨激昂的辩论,只是在临近亥时两刻,耳边会响起一声传事太监悠悠长长的唱喏,自遥远的殿门里传出,回荡在紫禁城的上空,一传很远。
"退朝--"
唱喏声落,身着官袍的大小官员自太和殿里走出,径自往各自的衙署方向走。雪白的端石路面上,走在左边的是一应文臣,右边的则是武官,将相威仪,自官袍和顶戴就一见份明。相熟的几个官员总会走在一起,有些还在谈论朝上的政事,有些则是低声交换着近日的消息。
"听说十七爷昨个儿又进宫了,还是为着哪个事儿!"
身边一个官员听言,问道:"哪皇上可是应允了?"
第4节:最是年锦时(4)
"没有,都是老黄历了,要答应,早就答应了,还能等到现在。要我说,十七爷这是在瞎耽误工夫。咱们皇上是谁阿,还能让别人给挾住了?十七爷是能干,皇上自然也器重她,但太庙册封之事非同儿戏,岂是谁想一想,说一说就能准奏的!"
"要说十七爷也真是有孝心,为了让皇上晋封勤太妃为太后,一求就是这么多年。"
"光是孝心有何用,君是君,臣是臣,也不想想,世上那有臣子命令皇上下圣旨的道理?皇上不应允,也在情理之中。"
"嘘--"
这时,其中一位官员比划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心说话,赶紧回衙署吧!"
巳时,晨曦的雾霭已经散去,苑中一树桃花绽放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