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无情》第110/203页



第六章 死时满脸发蓝

  骑士落下马来。
  殁。
  死时满脸发蓝。
  骑士已倒了三个。
  这些人,已一个比一个不好对付;这些杀手,也一个比一个不好杀;这几名骑士,更是一个比一个难惹。
  第四名骑士冲到。
  人未到,他的戟已破空掷了过来!
  然后,他的人猝然拔起!
  他的人离开了马鞍。
  神骏依然冲向仇烈香。
  他凌空猱起,铮地拔出腰刀,腰刀迎风即长,长七尺二寸三分,当头向仇烈香砍落!
  也就是说,这骑士一上来,就一连发动三种攻势。
  以戟掷杀!
  ──一旦刺中,将刺串了仇烈香与无情身躯!
  以马冲敌!
  ──先把敌人联合的阵营冲散,踏伤踩死,分心散神,再行击杀!
  以刀砍落!
  ──这一击才是重心,也是重点,更是重击!
  仇烈香身边还有行动不便的无情,这局面使得这娇柔的女子和羸弱的男子,绝对承受不了这三下的冲击,
  仇烈香的黑眸里,也出现了一种奇特的神色。
  她紧紧地握住无情的手,口中紧咬着一束落下来的发,使她的脸靥对照得分外白皙。
  仿佛为她添上裳衣,仿佛一道迎向晚晴。
  仿佛是一种相依为命的告别,一种难分难舍的决绝。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
  今古
  难全
  此事古难全。
  但人生总意外。
  而且意外亘常来自情理之中。
  因为一个人。
  这个人一直在这儿的。
  这个人很落拓、很潦倒,也很带点儿沧桑,遍阅人情世故的模样儿。
  这个人一出现就给关七抓住了,扔了下来,倒栽在一个土坑里,跌不死他已算他轻功、卸劲和求生功夫都十分了得了!
  这个人出场实太窘。
  可是这个人没跌死,他除了曾悠悠轻轻的讲了几句话之外,一直都在努力。
  努力调息。
  恢复元气。
  还努力保持他潇洒的形象。
  有一种人其实是这样子的:你以为他倒了、完了、没了,可是他并不。只要他还没有死,他就能够再起。你以为他早已玩完了,其实他只是刚刚开始。你以为他斗志消沉,其实他在笑看浮沉。你以为他荒唐萎顿,其实他只掩人耳目。你以为他沉沦失意,其实他正在秣马厉兵。你以为他一蹶不振,其实他正养精蓄锐。你以为他已兵败人亡,其实他正在试验孰假孰真。你以为他......他一旦破关而出,就会唬你以为个见鬼撞神了!
  这个落拓汉子,也是你以为他已栽倒爬不起来的人。
  至少,在场的杀手多是这样以为着。
  所以,才让他一起来就成功、顺利的做了一件事:
  救人!
  为了救人,他必须先做一件事:
  踢人!
  救人先得踢人!
  ──他是谁呢?
  他飞身掠出。
  他一手抄住飞扔中的戟。
  他接戟的手势非常巧妙:戟身十分沉重,加上一扔之力,何等强劲!但他先用脚,往戟身处一点一捺,待铜戟飞掷之势消弭,然后一扭腰,伸手就抄住了戟。
  之后,他用戟尖,往地上一点。
  这一点之力,把他原本正要落下之势,凭空撑高。
  高得恰好迎上那飞扑而至的骑士,不凑不巧,正好在他的肚皮下掠过。
  他就凌空朝天踢出一脚。
  这一脚,踢向骑士的肚子。
  那骑士功夫、应变也着实不弱:他只是没料到会突然冒出来那么一个轻功绝妙的汉子!
  他要避已迟!
  在半空,不着力,他只好强行一扭身形,那一脚,踢不中他肚子,只踢在他屁股上!
  "呼"的一声,别看他这一脚似浑不着力,但却足以把那个穿着沉重胄甲的骑士,他那偌大的身躯,藉势直踢飞过围墙,掉到蔡卞府里去了,只听哗啦啦一声连响,不知还撞倒了什么东西,压倒了什么事物。
  这汉子一招(不,一脚)得手(不,得脚),巧妙的借脚尖蹴中屁股之力,身形一折,正落在奔马上,一束缰绳,那马儿前蹄一竖,往上一跃,正好跨过仇烈香和无情的头上,不让他俩践踏于马蹄之下。
  这汉子先接戟,再踢人,跟着才夺马,一气呵成,身手利落,连那在中庭的猥琐中年人,看了也不禁喝了一声彩:
  "好!"
  那落拓汉子在马上躬了躬身子,表示回礼,形貌依然潦倒,但形象潇洒,好像刚才表演了那么一下子,才挽回了些刚才他给关七一招就扔落在土坑里的狼狈印象。
  这时候,剩下的剑手和刀客,依然目光凶残,围拢着无情和仇烈香。
  这一战迄今,二十名黑衣人伤亡枕藉,红衣杀手也所剩无几,紫衣刺客更一个不剩,四名胄甲骑士全军覆没,只剩一个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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