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唐·教坊玉门遮》第23/81页


那张郎当醉得歪歪斜斜,却冲邬老七座上奔去,像要撕打他的样子。

邬老七陡然遭戏,又笑又恼,又不好太当真,只用力一推,就把张郎当推了出去,直摔了个四脚朝天。

张郎当就势做模做样地苦脸道:“呀,这汉子力好大!我且找个软的评理去!”

座中又是大笑。

接着见他又选中了一人,还是指着他向谈容娘逼问,又要追上去撕打。

旁边人都笑道:“何兄弟,原来你一眼就被人看出是个‘软’的。”

那人也笑,假意跟张郎当拉扯了下,就把他一推了之。

张郎当当然又是夸张的倒地。

众人哄堂大笑中,张郎当不断另寻人插科打浑,又不时被人推倒在地。这重复的嘻闹却惹来一阵又一阵的大笑。

被他这一逗弄,整个大厅已闹得像个马厩似的,连一向谨严的于重华也面露笑意。

却奴在厅外怔怔地看着,只觉得血、呼呼地一下涌上了头,接着又从头上冰凉地跌落,落到脚底,落得一个头空空的,跟个木头也似。

这时张郎当猛地一指主座:“过往的我可以不究,但今夜,你是不是看中了这个英武气慨的老官儿?”

厅中一寂,因为从来没人敢拿于重华开玩笑。

可接着,众人终究忍俊不禁,“扑哧”笑了出来。

于重华被逗得也忍不住破颜莞尔。

张郎当就蹒跚上前。他被推倒得多了,姿势已极疲惫,费力攀上于重华面前的案几,隔案做与他撕打科,却不敢当真把手抓过去。

于重华笑看着他,自己也有些被逗笑,又觉有伤威严;待要厉声喝止,又不愿扫众人之兴。

那张郎当自谓得计,回头冲众人做了个鬼脸,偷偷道:“寻了半天,这老官儿却似个好欺的。”

说着,他扎手扎脚地就扑倒在那案几之上,两腿乱弹,伸手就向于重华抓去。

于重华含笑一格。

跟随而至的谈容娘哀哀哭道:“郎中,你可莫再惹事生非!”

――人人都知于重华的那身功夫。

――都在等着看张郎当会怎么惨的被震得飞出丈许。

连张郎当自己似乎都料到,回头做了个苦脸,像是早料到这下屁股会摔成八瓣一般。

满屋哂笑声中,于重华的脸色忽然微变。他奇特地目光一炽,望向张郎当。

张郎当的手这时正缠住了于重华的手。

然后只见谈容娘的身子在案前,猛地前移,伸手在于重华胸口贴了一贴。只一贴,贴罢即退。

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却见谈容娘脸色煞白,张郎当满脸涨红,全不再有做戏之意。

而于重华,于重华猛地站起,一只手抓住张郎当的手,微微地颤着。

众人诧异已极地看向谈容娘,连乐师手里也停了,厅中猛地一寂。

却见谈容娘脸上做戏时的哀容已一扫而尽,现出一片果决的神色来。

众人这时才见她手中提着一把白刃。

那刃长不过半尺,是一把短匕。

她的手微微发抖,那刃尖上,却一滴滴,静静地滴下了血。

于重华已面色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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