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剑珠》第16/186页


只听天杀娘的声音,轻笑一声,道:“好小子,有你的,快收起来,你可以回去了。”
声音就在面前,但韦宗方依然瞧不到天杀娘究竟人在那里?
韦宗方听得好生奇怪,暗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她叫自己出来,就是要瞧瞧这面铁牌?”
他紧记着那人叫自己不可开口,自然不敢多问。
天杀娘叫自己快收起来,自是指铁牌而言,他依言收起铁牌,一声不作回身朝大门进去。就在他回身的同时,只听天杀娘破竹似声音,呷呷笑道:“冲着姓韦的娃儿,今天就放过你们吧,孩子们,咱们走!”
“嘶”、“嘶”、“嘶”!大天井上天杀娘三个门人,听到天杀娘的命令,身形一晃,宛如三缕轻烟,划空飞起,一闪而逝!
韦宗方瞧得不由暗暗赞道:“他们好快的身法!”
大厅上的人自然不知就里,大家眼睁睁看着韦宗方走出大门,正在替他暗暗耽心。对天杀娘的忽然间撤走,全都大感意外,谁也弄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负手站在阶前的那位青衫儒生,飘然朝门外行去。正固为大家目光集中在韦宗方一人身上,没人去注意他,不,同时还有丁之江、孟坚和、静玄、静仁和梅花剑兄妹等人,也正好迎着韦宗方走过去。
韦宗方朝里走来,青衫儒生朝外行去,两人迎面擦身而过,但就在这一瞬间,韦宗方耳边,又飘过一丝极细的声音,说道:“孩子,行走江湖,遇上毒沙峡的人,不可接近。”
声音入耳,韦宗方蓦然一震,迅疾无俦的转过身去,口中大声叫道:“叔叔……叔叔……”喊声出口,人已飞也似朝门外冲去,口中继续喊道:“叔叔,你老人家请留步……”
追到门外,那里还有青衫儒生的影子?
韦宗方木然站在门口,眼睛一阵模糊,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口中喃喃的道:“叔叔,你老人家为什么不肯和方儿见面,你老人家为什么要走得这么快呢?”
他没有听错,最后这几句话的声音,那么亲切,那么熟悉!正是十五年来,一直和他相依为命的慈父――不知名的叔叔的声音,也就是那位青衫儒生!
大家被韦宗方突如其来哭喊狂奔,弄得不觉齐齐一怔。
丁之江迅速跟了出去,掠到韦宗方身边,低声间道:“韦兄弟,谁是你叔叔?”
韦宗方拭泪,说道:“我叔叔就是那个穿青衫的人,小弟是他一手抚养长大的,真没想到会是他老人家……”
说话之时,孟坚和、静玄道人等人也相继跟了出来,韦宗方也就住口不言。
丁之江行走江湖,心中已经猜测到韦兄弟必有难言之隐,连忙替他遮掩道:“兄弟虽是找寻令叔来的,但令叔既已远去,韦兄弟也不必急在一时,不如先回到里面去,休息一会再说”。
孟坚和忙道:“不错,小兄弟快请到里面待茶。”
他听天杀娘临行时的口气,今天这场凶杀,完全是冲着韦宗方才能化险为夷,自然不肯让他就走。
静玄道人朝孟坚和打了个稽首道:“无量寿佛,为了敝师弟之事,几乎替贵局招来一场无边杀劫,尤其李副总镖头和罗大侠等人惨遭毒手,贫道深感不安,如今天杀娘早已远扬,贫道也急于回山覆命,特向总镖头告辞。”
孟坚和还想挽留,心知静玄道人因天杀娘的出现江湖,也许急于回山请示,这就拱拱手道:“道长好说,今日之事,孟某身为主人,深感惭愧,道兄既然有事,兄弟不好强留,未能稍尽地主之谊,只好请诸位多多包涵。”
静玄道人连说“不敢”,一面回身朝韦宗方道:“韦小师弟艺出大师伯门下,虽未正式列为武当门墙,但终究和武当有极深渊源,小师弟行走江湖,有暇不妨武当一行。”
韦宗方连忙拱手还礼道:“道长宠邀,在下如有机缘,自 当上山叩谒。”
静玄道人和梅花剑张君恺跟着也向众人辞别,只有辣手云英张曼低着头,一双盈盈妙目,只是偷偷的朝韦宗方直瞧,她方才进门之时,还一口一声的叫他“小贼”,但这回不知怎的,竟然起了依依惜别情绪。
梅花剑张君恺自然看得出来。
韦宗方不但少年英俊,而且又是大师伯的传人,今天要不是他出剑疾快,自己兄妹两条命,早就丧在天杀娘飞刀之下,妹子平日眼高于顶,对什么人都是冷冰冰的,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脉脉含情的模样。心念转动,立即拱手笑道:“寒舍就在武当山下青峰镇,韦师弟有暇,请到寒舍一叙,愚兄妹竭诚欢迎。”
韦宗方道:“在下有便自当趋访。”
静玄道人别过众人,率同静仁道人和梅花剑兄妹飘然朝外走去。
辣手云英临行回过头来,朝韦宗方道:“你说了要算数。”
武当四人走后,麻冠道人、铁罗汉广明、秃尾老龙屠三省三人,也自走出向盂坚和告辞。
麻冠道人朝韦宗方恻恻笑道:“今日之事,全仗小施主金面,贫道感激不尽。”
铁罗汉广明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这厢有礼。”
韦宗方慌忙还礼不迭道:“道长、大师过奖,在下愧不敢当。”
秃尾老龙屠三省伸手拍拍韦宗方肩膀,呵呵大笑道:“小兄弟,咱们后会有期。”说着飘然出门而去。
丁之江瞧得脸色一变,连忙低声说道:“韦兄弟,快运气试试,可有什么地方不对?”
韦宗方依言略一运气,觉得并无异样,不觉奇道:“没有啊,丁大哥可是看出有何不对吗?”
丁之江吁了口道:“秃尾老龙昔年出身排教,精擅”阴手“,伤人无形,我听他口气不善,还当向你暗下毒手哩!”
韦宗方愕然道:“小弟和他无怨无仇,他怎会无故向小弟下手?”
丁之江道:“江湖上人心难测,你当他们三人,临行时说的话,真是向你感激道谢吗?”
韦宗方道:“难道他们还是恶意?”
丁之江叹了口气道:“韦兄弟说得不错,这三个魔头,似乎已把天杀娘的这场过节,记到你韦兄弟头上了,日后如在江湖上遇到,你真该小心才好。”
韦宗方愤然道:“这简直和小弟风马牛不相关的事,哼,纵使他们把今日之事,记到小弟头上,小弟也不怕他们。”
说话之时,早已回人大厅。这一阵功夫,那毒孩儿也不知何时,早已走得不知去向,镖局中人,已把穿云弩李元同、过天星罗亮和江北双等杰人的尸体收殓了,趟子手正在打扫厅前血迹。
胜字旗孟坚和沉痛的道:“我孟坚和一生之中,不知经历过多少凶险,也遇上过无数次挫败,但却从未心馁气败过,这一次,唉,孟某真是裁定了,丁之江接口道孟老哥也不用灰心,天杀娘来势虽凶,但并不是冲着老哥哥来的,李大哥惨遭毒手,实叫小弟无以自容。”
孟坚和叹了口气道:“丁老弟说的虽是不错,从万里镖局邵明山引出天杀娘,也许正是江湖大风暴的开端。试想邵明山的万里镖局,江湖上谁不知道是武当派撑的腰,这和我老哥哥安远镖局,凭藉少林寺一点渊源,大家都肯卖个交情,可说并无二致。但这次万里镖局出事之后,像黄山麻冠道人、铁罗汉、秃尾老龙等人,居然还敢纷纷赶来。虽说他们垂涎红货,终究没把武当派瞧在眼里,老哥哥的安远镖局又何赏会在他们眼里?尤其来人之中,还有毒沙峡的人,纵使没有天杀娘出现,事情也牵连已广,天下本来就是治久必乱,乱久必治,莽莽江湖,又何能例外?”
丁之江道:“听孟老哥的口气,似乎已有退出江湖之意?”
孟坚和道:“江湖乱象已萌,老哥哥再不急流勇退,万里镖局就是前车之鉴。”
丁之江点点头道:“小弟也觉得毒沙峡和天杀门的突然出现,江湖上确实有山雨欲来之感,老哥哥说的也是有理,只不知老哥哥心理如何打算?”
孟坚和道:“老哥哥收歇镖局,想上嵩山一行,也许寺里还不知道目前发生之事,尤其李师弟身遭惨死,老哥哥也该亲自向掌门人报告经过。”
说到这里,抬目道:“丁老弟,你呢?据老哥哥看来,万里镖局这件无头公案,不但没有平息,而且还在继续发展之中,老弟行走江湖,该以谨慎为是。”
丁之江苦笑道:“小弟多蒙老哥哥挺身作证,洗刷嫌疑,武当派的人,虽对小弟已有谅解。但在小弟而言,误会虽解,悬案未结,小弟责任仍在,小弟已答应武当派,誓必把它弄个水落石出。”
孟坚和瞧了他一眼,才道:“老弟豪气如云,一诺千金,老哥哥自然知道,只是……”
话到此处,稍微一顿,才道:“只是此事牵连极广,其中只怕另有隐秘,和一般劫镖不同。
老弟能查出眉目,固然是好,否则也宜量力而行。“
丁之江道:“老哥哥教诲,小弟自当谨记。”
孟坚和接着问道:“老弟对此事,准备如何着手呢?”
丁之江吟道:“邵明山一行,似为铁笔所伤,而当场又留有小弟的铁笔,此事决非偶然,因此小弟明日想再去一趟石人殿,仔细勘察一次,也许可发现一些蜘丝马迹,也未可知。”
孟坚和点点头,欲言又止。
丁之江回头朝韦宗方问道:“韦兄弟,你要上那里去?”
韦宗方道:“小弟并没有一定行止,丁大哥要到石人殿去,小弟附骥同行,路上作个伴儿,不知丁大哥意下如何?”
丁之江喜道:“韦兄弟愿意同去,固所愿也。”
说话之时,镖局中人已经开上晚筵,孟坚和、丁之江心中有事,大家只是勿勿用过,便由丁之江领着韦宗方到客房安寝。
一宿无话,第二天清晨,丁之江、韦宗方别过孟坚和,便自上路。
这时正当早晨,红日初升!
许多赶集的人,纷纷从四乡进城,也有许多赶路的人,纷纷出城,狭窄的城门,行人马匹,熙攘往来,拥挤不堪。城门口,还有衣衫褴楼的乞丐,伸手向路人要钱。
丁之江、韦宗方两人,从北门出城,韦宗方就觉得有人挤了自己一下,回头瞧去,依稀看到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叫化,当时也并未在意。
石人殿,地当怀玉山肌尾部,离上饶不过几十里路。两人脚下快速,不过一个时辰便已到达地头。
石人殿只是山脚下一间无人小庙,说它是庙,其实连庙还不够格,殿上供奉着一对石人,既无香火,也没有人看管,大概有些像凉亭,可供经过山下路人歇歇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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