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寻全集Zei8.com》第2/163页


窗外雪花漫天,宛若一羽一羽白色疾飞的蝴蝶,撞到纸窗上“扑扑”作响,而屋内火光柔闪,是外界所打扰不到的温馨安宁。

“瞧你吃的……”封衣遥笑她像只小馋猫,拈着袖角把那满嘴残渣擦拭干净。

花以怜留意到他衣肘的地方破了个小洞,不禁开口:“衣遥哥哥,我帮你把袖子补补吧。”别看她年龄小,一双小手却巧得很,而今跟在母亲身边,最基本的绣工不成问题。

封衣遥神色微惊,忙抽回手:“没关系,不碍事的。”怎奈花以怜抓住他的胳膊不放,吃痛地颦紧眉。

“怎么了?”花以怜忽然反应过来,莲花般娇小精致的脸蛋上竟显得义愤填膺,“是不是那个江醉鬼又打你了!”

封衣遥自幼孤苦伶仃,被卖艺为生的江满收养,这江满四十有余,相貌粗犷,生性蛮横,又爱酗酒撒野,听说几年前发妻就是不堪忍受,丢下丈夫与两个儿子,独自逃走了。江满武夫出身,经常带着封衣遥和大儿到镇上表演耍刀舞枪等武技,生意好的时候,一天赚下来的银钱足够几日温饱,但分给封衣遥手上的却是少之又少,家中劈柴做饭,脏活累活也全归给封衣遥一个人做,轮到江满脾气不好时,动手打他出气也是常有的事。

卷起袖口,白皙肌底上浮现出青一块紫一块的淤肿,花以怜宛若受惊小鸟,眼睛瞪得大大的:“是、是不是很痛?”

封衣遥微微一笑,落下袖子,温言安抚:“不过看着吓人罢了,并不痛的。”就怕吓着她,所以受伤更重的地方根本不敢给她看。其实怎么会不痛呢?只是已经习惯了。在封衣遥看来,他自幼无父无母,寄人篱下,若不是被江满收养,自己根本不可能活在这个世上。因此,即使受苦挨打,他也没有半点怨言。虽说江满只把武艺传授给两个儿子,自己做些跑腿打杂的事,但如今对方嗜酒成性,眼见身子骨愈发不灵动了,封衣遥想着,他始归要教自己些真功夫的,将来以好给大郎二郎做助手。待自己有了本事,大伙儿并驾齐驱,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他心中怀着少年志气,一心想靠自己的努力,来还报恩情。

因思付入神,封衣遥转首时,发现花以怜早已穿针引线,正一板一眼地替他缝补衣上缺口,灯光下低着头,难见娇花似的小脸,只有那睫毛因长而卷翘,仿佛蝶儿在风里一抖一颤的翅膀,让人忍不住想摸上一摸。

有融融暖意,像九华天夜下的月色流淌过心头,封衣遥哂笑不敢乱动,无论吃再多苦头,只要能与小怜在一起,他的心神都能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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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停后,天空阴霾不见阳光,冷得更加厉害。

后院的井被冻住,因江满几人醒来要用水,不到辰时,封衣遥就提着木桶前往后山打水,那里有一处由山涧流下的清泉,汇成小溪,四季流淌。

天还黑着,山风灌入领口,冷得叫人牙齿咯咯打颤,封衣遥裹紧斗篷,只露出一双明若星辰的黑眸。不久便听见淙淙的流水声,他停在溪边舀水,直至打满,才提起木桶原路返回。

突然,他脚底被什么一绊,身形趔趄两步,险些摔倒,回首望去,竟发现地上躺着一团黑影!

封衣遥登时吓了一跳,木桶“咚”地斜倾掉落,才打满的水缓缓流入岸边石隙里。在东边朦朦亮的天光下,那团黑影一动不动,仔细看去……好像,好像是个人。

封衣遥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移过去,先是揪动一下那人的衣袂,不见反应,才敢慢慢靠近。

对方背部朝上躺着,漆黑如鸦羽的长发凌乱漫散,长及腰际,几乎覆盖住半个身体,让人难以辨别是男是女。

封衣遥略一犹豫,最后将对方的身子翻转过来。

2孽遇

香雾幽弥,扑鼻而袭,一股霏丽馥华的香气自那人身上漫开,宛如幽谷中的西府海棠,不过稍一浅嗅,便觉沁肌渗骨,搅得人心魂浮荡。

封衣遥深一吸气,神智方复清醒,同时也判断出,这是名女子。

初春料峭的时节,对方身上不过裹着一件玄色纱衣,芳躯如瑰,暗香阵阵,眉目轮廓虽被乱发遮掩,但所见肌肤却是白若凝脂,清光剔透,仿佛一滩月色映照在寒冰玉砖上,手指未触,已觉幽凉,乍然一看,与黯淡天色形成强烈对比。

封衣遥伸手探近她鼻尖,隐约有一缕微不可察的呼吸,忙开口呼唤:“姑娘,姑娘?”可惜几声后,玄纱女子依旧豪无反应,不省人事。

她受伤了吗?空气中掺杂着淡淡血腥味,封衣遥想此处荒芜人烟,又天寒地冻,倘若对她置之不顾,只怕难以活命。

他正值志学之年,自小虽受尽艰苦,但心地却保持着纯善仁厚,这等情况下,实在无法见死不救,经过短暂思付,他伏身将女子背起,只觉那玉躯轻软如绵,馥香不时散来,忍不住深吸一口凉气,以最快的脚速赶回家。

煦日东升,残雪银光,远远望去,宛若一地碎石晶玉,微微刺痛人的眼睛。

因隆冬时镇上的生意一向不好做,这段时间江家人大多是闲在家里,晨起打拳强身,摆弄刀枪剑戟熟练功夫。倒是近几日,江满连续晚归醉得一塌糊涂,日上三竿依然闷头大睡,两个儿子又不敢唤他,随意耍几下拳脚,便偷闲各干各的去了,是以院内安安静静的。

封衣遥轻手轻脚地推开后院柴房,在左侧矮矮的草垛后,躺着那名玄纱女子。

封衣遥想她一直昏迷不醒,肯定是受伤不轻,若不仔细查看,很难知道伤口所在之处,但男女授受不亲,对方又是被他偷偷安置在柴房,无法请郎中诊断,一时间,封衣遥踌躇不动,竟是没了主意。他目光流转,但见玄纱女子躺平干草之上,发丝黏于眉目脸颊,唇边残留一丝干涸的殷红,呼吸间,气若游丝。

封衣遥面露同情,尽管与她素不相识,但对方如果真就这样死去,他也会将她埋入黄土,好好安葬。想此,他伸手替女子擦掉唇边残血,一点点绺开遮掩脸上的发丝,怎料最后大吃一惊――呈现眼前的,竟是一张美到天绝惊魂的容貌,花开荼蘼,美色妖娆,此刻她不过闭目沉眠,已让人感到心旌荡漾,实难想象她若睁开眼来,微微一笑,该是怎样的动人心魄,颠覆红尘。

她看去二十五岁上下,面对那张绝世容华,封衣遥震诧不已,与此同时,女子一直紧闭的双眸,竟在这刻溘然睁开,冥黑如渊,似要把人拖入修罗地狱,封衣遥尚不及反应,她已翻身坐起,扣住他左手脉门。

一股强劲的气流猛窜身体,封衣遥顿觉四肢瘫软,额冒冷汗,神色痛苦地屈膝跪地。

“你是什么人?”玄纱女子深眯眼,冷冷地注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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