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清尘全集Zei8.net》第37/116页


“不止太子欠银,三哥、九弟、十弟都欠着呢!真是头疼!”胤禛说着又打开一个酒坛。
他只图一醉,戴铎是有心要他醉,所以两人倒都有了七八分醉意了。
“四爷,你放心,除了太子,其余的人都好办。爷尽管去追款好了。”
“老九老十那怎么可能好办?”胤禛摇头苦笑,望着戴铎胸有成竹的神色,不由得又呆了。“你有办法?”
“不是我有办法,是皇上有办法!”戴铎肯定的回答。
相识相知近十年,今夜的四爷是从没有过的软弱,从没有过的多情,从没有过的反常。能让一向冷静一向理智一向冷漠的四爷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女人,究竟是怎样的?看着酒醉昏睡的四爷,戴铎唇角勾出一抹酷笑,董鄂清扬,你是怎样的女人还真让我好奇呢!
胤禛和胤祥追缴国库欠款并不顺利,借国库银子的人现在分成两派,一派是太子的人,一派八爷九爷的人。追缴过程中首先就是太子的不合作,完全没有储君的风范,胤禛气得暗咬银牙,却也是无能为力,人们的目光都在太子身上,看着太子行事,太子这边的人自然是以太子马首是瞻,而八爷九爷的人自然是‘你还我就还,你不还凭什么要我还’的态度。追急了都是‘要银子没有,要命一条,随时拿去!’的架势。把胤禛和胤祥急得几个日夜没有合眼了,却苦想不出对策。
“按实禀报就是了,写折子吧!”戴铎无所谓的说,已经踱到案边开始研磨了。
“可那样太子就完了!”胤祥满面忧色,不情愿看到自家兄弟拿着祖宗的基业扯皮,但是他一个人的能力又是有限的,皇阿玛每日那么多的烦心国事,还得调停着兄弟们的争斗,他心疼皇阿玛呀!可他没有办法和能力来解决这已经发生的事情和制止将要发生的事情!
“二阿哥也做了近三十年的太子了吧!”戴铎意味不明的又说了一句。胤禛和胤祥不明所以的对望一眼再一齐看向戴铎“先生,为什么这么说?”
“索相一倒,太子断臂,皇上不过是趁此机会拉他一把,树一个形象。可他不是明白人,这么糊涂的人怎可为储君?怎能受人爱戴?我看……”话未说完已摇头。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胤禛和胤祥明知不该听,可心里也承认是实情,只不过不象戴铎说的和想的那么长远那么通透,面面相觑的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一抹了然和,惧意!
“先生说,太子不会长久了?”胤祥颤声问。
“不,还得些日子,等皇上对孝诚仁皇后的余情和皇上对他这三十来年的感情被他消耗怠尽的时候,他就不是太子了。”戴铎坚定的回答。
他看得透因为他在局外,而看不透的人正是应了那句: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吧!
孝诚仁皇后为康熙的结发之妻,是辅政大臣索尼的孙女,其父为领侍卫内大臣喀布拉。索家曾在康熙智除鳌拜夺回皇权时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又因康熙与皇后是少年夫妻,因此非常恩爱。但皇后不幸在生产胤礽时难产而死,康熙悲痛之余,立胤礽为太子以告慰皇后。自此后对太子就特别宠爱。
近三十年来亲自的教导和培养,待发觉自己教导和培育的不过是一个不足以堪当重任的储君,康熙该是怎样的心痛和难过!但要他承认这个事实接爱这个事实,确是要时间的。毕竟他对太子不同于其他儿子的疼爱和对皇后的余情还在。
一个死人在活人心里的份量往往是无法衡量的重,重要和沉重。
康熙看着胤禛的奏折,手已止不住的颤抖,偏脸上还挂着笑,可是笑得真是有些诡异和狰狞。显见他是真的发怒了,怒急反笑就是这样的吧。
“各位大人都是国之栋梁,国家的倚重,该知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我大清朝国库里的银子都被各位借空了,朕倒是想问问,各位可是觉得俸银少么?先不说这俸银多少,就是外省官员一年孝敬各位的冰炭银子就不在少数吧?,还有各位手底下的人一年孝敬的银子也不在少数吧!各位购得的庄子,园子难道都是自己的俸银?难不成我大清的官员真的就这么穷,这么的净?朕竟是怠慢了各位大人了!”康熙一字一字的说,语气平缓,嗓音低哑,但是话语却字字诛心。
大臣们早已跪倒在地,口中乱七八糟的说什么的都有,有称自己‘该死’的,有称‘不敢’的,有称‘太子还我们就还的’,一时肃穆的朝堂竟乱轰轰的尤如闹市。
“噢!是谁说的‘太子还你就还!’朕竟是没有听清楚。”康熙语气明显不善。
从跪倒的众人中有个不怕死的站起来:“是臣说的。太子还银子臣就还。”此人名叫王鸿绪,康熙一看是他便明白又是儿子们之间的争斗,不由得一阵烦燥。
“我卖房子卖地还上就是了。”太子不顾身份的动作和言语让康熙听了更是恼火。向底下众人看去,发现竟然没有九阿哥和十阿哥的身影,便问旁边的李德全:“九阿哥和十阿哥怎么没来?”
李德全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康熙的脸色,然后凑近低低的回答。
康熙吃惊的看着李德全,然后在他耳边低低的吩咐了几句话,李德全则快步的走出养心殿。




039.作用

前门大街上,胤禟和胤俄正带领着府中的管家和小厮们卖家当。原本有序的街上,因这一群人和一大堆家当而显得极不协调和拥挤。
七月流火将潮湿的空气烘焙得有如蒸笼上的蒸气一般,就连呼吸都要比平时压抑。小厮们兀自扯着嗓子喊着“卖古董,卖家当,筹银还债!”,招揽着更多的人拥到这里来,胤禟和胤俄则在伞下喝着茶说笑着,看来倒象是来消遣的。
正午时分,一乘两人抬青衣小轿来到胤禟的卖场。抬轿子的人是寻常的青衣打扮,轿子也是普通的轿子,看不出轿中人的身份,轿子停下来,轿中的人却似乎并没有下轿子的打算。
“东西我全要了!”轿子里一个娇柔的声音透帘而出。
“什么?全要了!你等着!”九阿哥府管家秦道然快步跑到两位爷的面前去禀告。
胤禟和胤俄本是借这个卖家当造声势,来破坏太子和四贝勒的名声,没想到竟然有人真的买下自己的家当,而且是全部都要了。两个人突然觉得不好玩了,快步走过来,竟没看见买家,抬头看到秦道然在冲轿子使眼色,胤禟心头不禁火起,什么人敢这么装大,竟然不照面就想买走他全部的家当!
“姑娘,我们爷来了,请姑娘下轿,讲讲价钱吧!”秦道然凑近轿子说。他也不确定轿中人是一个姑娘,不过是从刚刚说话的语气声调判断出来的。
“不用了,把东西送到我府上去就成了。价钱随你们定。”语气冷淡声音却透着小女孩的娇气。轿夫从口袋中拿出写着地址的纸递给秦道然。
“什么人装神弄鬼的,给爷出来!”胤俄上前一把扯下轿帘,却在扯下后倒退了两步,胤禟扶住胤俄,胤俄指着轿子,低呼:“清儿!”
胤禟急忙回头,看见了轿子里的人。清儿。
清儿从轿中缓步而出。
仍然是绾了双髻的少女发式,仍然是从前的清丽如水,娇艳动人。却如同一朵水中白莲:一件白缎抹胸,里衣是白色的亚光织锦的斜襟短装和长裤。外衣是白色云纱的斜襟短装和长裙,皆镶着白缎包边,脚上一双白缎小短靴。全身没有第二种颜色,只有白色。待看到她鬓边的白花时,胤禟一怔,旋即明白:她在为裕亲王戴孝!急忙命小厮赶走围观的人。
清儿不理会两位阿哥,直接走到家当面前,对管家说:“东西送去后,自有人给你银子!”
“清儿!你这是做什么?”胤禟急着追上来问。
“买东西,九爷看不见么!”清儿平淡的回答。
“可这些东西是我的。”急不择言。
“我知道!”清儿淡淡的说。
“你喜欢我可以送给你,这些也不是最好的,……。”胤禟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总之要表达的东西太多了,要说的话太多了。
“不必了,九爷不是在筹银还债么,送了清儿,九爷怎么筹银?怎么还债?”
“你是在帮着谁?能告诉我吗?是那个窝囊太子、冷面老四还是老十三?”胤禟明白了,清儿在帮助别人,可他想知道答案,想知道她的选择。
“有什么分别吗?”清儿嘴角含着一抹嘲弄的笑,看着胤禟回答。
“有,我想知道。”胤禟今儿铁定要知道结果。也定定的看向清儿。
“我在帮助……”不经意的移开目光看向家当,却突然僵着了。胤禟见她突然不语,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到花梨木圆桌上面的一把茶壶,那是清儿生日那夜雪送来的那把海棠红色的松段紫砂壶,登时变了脸色,该死!是谁把这件宝贝拿来这里的?目光愤怒的看向秦道然,秦道然还莫名其妙,待清儿急步走近先胤禟一步拿起这把壶时,他才反应过来,他双手在清儿的手下面托捧着,生怕清儿一个不留神摔了壶,一边陪着歉意说:“格格,这把壶是爷的宝贝,不是卖品,是小厮们误拿来的!”
“这把壶我自己拿着,其余的劳你送去吧!”清儿说完快步走向轿子,再不看胤禟一眼。胤禟呆若木鸡的看着轿子离去。
“回府!”胤俄再看了九哥一眼,摇摇头挥手说。
“爷,这家当,还送去胡府吗?”秦道然知道回府去,爷这暴怒的性子必是场大闹,所以益发小心了,万不敢再出差错。
“拉回去!真要送去,九哥非活劈了你们不可!”胤俄发怒道,吓得小厮们赶紧收拾家当,拉回府去了。
清儿在书房忙着,快一年的时间里不是在宫里就是在裕亲王王府里,自己有好多事情都没有做,落下了。揉了揉晦涩的眼睛,再看着桌面上摊着的一大堆账本和计划,还有柜上送来的新掌柜的资料,不觉得苦笑,这个时候真希望自己分身有术。
“少主,九爷来了,他说他想见你。”可儿来到清儿的身边轻语。
“说我睡下了。”清儿不抬头的吩咐。
可儿出去后不久重新来到清儿身边:“少主,他非要见你!”
“进来吧。”依旧没有抬头。
胤禟自从那次在闺友吻过清儿之后,就不再把清儿当作是朋友,下意识里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人。所以在她不理他后,他会大失水准的做着想要让她注意自己的事情,所以在清儿失踪后,他会那么急,那么怒,那么恨自己的冲动,那么恨清儿的无情,那么怕再也见不到清儿,那么绝望的无助,那么揪心的疼痛。他也知道自己把清儿看得越重,得不到她时会越痛,但是没有办法,他说服不了自己,只要事情扯上清儿,他就不能理智不能冷静,就如上次在裕亲王府清儿对他说好好待素卿时,他恼怒她不重视自己,把自己随便的推给别的女人。还有今儿中午,清儿在他面前拿走茶壶的时候,他仿佛突然失了心魂,仿佛清儿把她对他的感情全部都收回去了,尽管他也知道那只是朋友之情,但是他还是舍不得,他不愿意和清儿断了关系,所以他来到了胡府,来拿回那把壶,也期待着能保住和清儿的友情。
胤禟推门而入,看到隐在一堆帐本后面的清儿,这么多日子未见,她似乎更瘦弱了。中午她只是惊鸿一现,他未能仔细看她,此刻见她粉面上隐有疲色,心里突然泛起心疼和怜惜,知道她比不得寻常女子悠闲,知道她每天有好多的事情要做,可是怎么会这么多!这一案子的账册,要看到什么时候才能完?她不休息吗?她的身体吃得消吗?一笔笔的核对下来,要把她累坏了吧!真想自己能帮助她,账本是他了解的东西,他自己的生意每月他也会这样查对帐本,但是这是胡家的生意,他一个外人是不能插手的。
不想打扰正在专心看帐本的清儿,胤禟轻轻的坐在了离案子稍远的椅子上。
清儿专心的看账本,她的眼睛时而细眯时而微张着,眉宇时而舒展时而频促着。她的左手在帐本上游走,右手时而在算盘上拨动着,时而在纸张上记录着,很快的功夫就看完了一本。她连头都没有抬过,把算过的账本放在一边,伸手又从上面拿下另一本看着,算着。
胤禟看着这屋子的装饰和这一屋子的书,看着穿了一件家常女装的清儿,想象着清儿每日都在这间书房里象现在这样专心的做事,而今天自己走进了她的书房,陪着她、看着她做事。这一刻他想到:‘幸福’就是静静的注视着心爱的人,默默的陪伴在她的身边,他觉得此刻自己是幸福的,就连空气中都涌动着幸福的馨香,让他沉醉在其中。
时间就这样在清儿的忙碌和胤禟的等待中静静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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