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皇太子胤礽全集Zei8.net》第26/28页


  日落黄昏,屋里的暗色越来越沉,一诺呆坐在桌前一动不动,恰似跌落幽昧无知无觉。
  原本以为过了十二岁,重新回到亲人身边,换过一身女装,然后日子该如何还是如何。未免往简单里想当然了,不是吗?
  天大地广,男人可以拔脚就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但见多识广,还能一展抱负。可女人却从小就局促在方寸之地,所学所做皆以男人为准,从父从夫从子,反正就是不从自己。
  与富尔祜伦一同成长,那便是姑娘家们学女红、读《女诫》时,一诺却是骑马射箭摔跤、念经史、论兵法。如今却是要一刀砍断过去,灭迹断线,重新一本正经的咿呀学语般开始全新的生活,一诺心里没有一丝期待,反而是烦闷、厌弃。
  “笃笃”敲门声叩响,一诺置若罔闻。门被推开,来人一面进屋一面轻声喊着一诺,一诺还是不理不睬。
  进屋后没有得到回应的胤礽站定,待视线习惯昏暗后,他瞧见了坐在桌旁趴在桌面埋头臂弯的一诺。
  胤礽在皇帝跟前跪了两个时辰,皇帝都没有松口同意他参战。倒不是皇帝心存戒备,胤礽这几天的表现早已往皇帝心里塞满了敬顺孝爱,皇帝是真怕胤礽去前线有个三长两短,这可是自己目前最上心的继承人,不容任何闪失。
  偏这时,和硕额驸班迪快马加鞭赶来,原来是科尔沁、巴林等各蒙古部旗抽调的将士正积极向裕亲王福全的主力军靠过来时,居然先后收到了大将军福全与副将胤禔送来的军令。福全要求诸部加快速度靠拢,而胤禔又要求原地待命。
  按理说,福全是主帅,理当听从福全的命令。可不知为什么,胤禔名义发过来的命令还盖上了大将军印,真是把大家唬得难以应对。
  皇帝气得七窍生烟,头疼病当即就发作了。若不是身体刚恢复,皇帝是恨不得自己亲自前去坐镇,再受不了福全与胤禔这样的不合作。
  胤礽这时再坚持请命,皇帝自是不得不答应了。完全了解自己作战意图的胤礽,当然也会最大可能实施自己的排兵布阵。
  出发迫在眉睫,胤祉、胤禛都来到胤礽屋里问候道别。富尔祜伦也带着罗代过去与胤礽说了好一会儿话,可一诺却不曾随去。
  等到日落时分,一诺还是没有出现,胤礽心里挺不是滋味,真就如此无动于衷吗?终还是胤礽做出了让步,趁着夜幕降临,主动过来看一诺。
  坐到一诺身旁,胤礽伸出手想拍拍一诺的肩,但还是忍住收了回来,“睡觉,就往床上去。病了,就让太医来瞧。你这是做什么?好歹也该上灯照明,黑乎乎的,你倒不怕。”
  一诺终于抬起头,不过脸却被双手蒙得严严实实。吸吸鼻子,指尖几次抹过双眼,这才撒开手,起身给胤礽行礼。
  “对不起,太子爷,小的失礼了。”
  胤礽自是察觉到了一诺的暗哑声,让他坐下说话,不必拘束,“你在我面前的失礼还少吗?倒是谁招你难过了,说给师父听听,师父帮你出气。”
  “师父,您哭过吗?男人是不是都是铁打的男子汉,没有眼泪。发觉为难的事多了,失落也多了,很不喜欢。”
  一诺的话、一诺的声音在没有光线的干扰下,无助平行而出,没有波澜,却直插胤礽胸膛。
  胤礽陡然拉住一诺的手腕,“跟我走,不许再闷在屋里难受。男人该如何把眼泪收回去,我来教你。”
  虽说如今一诺的身份模棱两可,可干净明朗的笑容却是纯粹,胤礽不想轻易打破,这种简单的快乐短暂到转眼即逝,极为珍贵。
  浩瀚的夜空,繁星似锦,辽阔无垠的草原,平铺在墨色中。风一阵狂放,一阵妩媚,镀上星光的草叶、晕染柔和的野花顺应着风势,时而倾倒,时而摇曳。
  扬鞭催马,一诺在胤礽圈定的范围内痛痛快快跑了无数圈。别说马喘粗气,就连一诺都畅快出一身淋漓。
  应声胤礽,一诺下马坐到胤礽身旁。方才屋里的郁闷早已烟消云散,一诺眼中的快意较之星光更显晶亮。
  “师父,我要特别特别感谢那位相貌与我相似的姑娘,托她的福,我才得了这份好。不然,我这样不起眼的小人物,如何能得您多看一眼。”
  一诺心情酣悦,话语也明快直接。更何况这是最后一次做太子爷的徒弟了,仗太子爷的势偷乐也是到头了。
  胤礽被一诺的笑容感染,嘴角始终悬着舒心的微笑,“说得也是,若不是她,我哪能懂得同甘共苦的真正含义。”
  胤礽躺倒,目送远空,星光灿烂。
  “左拥权势右抱美色,站在富丽堂皇的中央,听一堆趋炎附势的人说尽甜言蜜语,唯独她给我警示,却被我拒之门外。”
  阖上双目,花草与轻风在胤礽耳旁浅浅私语。
  “曲终人散,繁华落尽,我唱起‘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时,她却又是不离不弃地鼓励我强力忍垢,‘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可惜,我又当耳旁风,我行我素,最终掉落深渊,劫数难逃。”
  一诺听得是云里雾里,这番感慨怎么听都很难与眼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太子爷联系起来。然而,感慨的重点一诺倒是抓住了。
  “师父,您还是把她找回来吧。我想,只有十分在意,才会有伤心万分。她若是知道您的心意了,相信她还是愿意一心一意陪着您。”
  胤礽睁开眼,扭头瞄向一诺,“真的吗?换作是你,你会愿意吗?”
  前一问,一诺毫不犹豫肯定答复,毕竟只是就事论事,与己无关。但是换到自己身上,一诺就是不同的想法了。
  “师父,我没有那种经历,很难设身处地体会。就我自己的想法来说,我把过去的一切都放在心上,但我不会再回来了。”
  胤礽脸色一变,不过淹没于暗色中,一诺没有察觉。压下失落,想想一诺也没说错,那些过往都是他与太子妃经年累月的相处,对眼下的一诺来说,就是没有相交的平行线。
  “一诺,明儿一早我就动身前往裕亲王处。倘若皇阿玛令三弟、四弟、富尔祜伦先回京城,你就乖乖随他们回去。”
  略微停顿,胤礽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一诺,你会为我担心吗?”
  一诺其实已经知道胤礽要去往前线,但若说为胤礽担心,这与对祖父上前线的忧虑截然不同。不好回答,一诺转移开,真真假假打了个马虎眼,“说不定到时候一身蓝衫的我突然就冒了出来,准把您吓一跳。”
  不用到时候,就这顷刻间胤礽都已惊住,“不许胡闹。”
  一脸严肃地瞪着一诺,“答应我,你不会犯糊涂。我以为的一诺,断不会连这点分寸都没有。”
  心虚的一诺低下头,随手摘下一朵小花,拇指、食指转动花柄,心不在焉地盯着来回转动的花瓣。
  胤礽坐起身,不知为什么,莫名其妙紧张起来,总觉得一诺的话好像是真的,就连那句“不会再回来了”也是真的。
  原本以为如此相遇,如此顺其自然发展,如此点点滴滴累积情深意浓,既然重生,这份幸福难道不是由自己来决定吗?
  “一诺,你有事情瞒着我。你看着我,认认真真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捏紧花柄,一诺抬眸,左眼冲胤礽快速眨一下,调皮悠哉,“承蒙师父信任,我保证,我本人一定不会出现在前线。”
  胤礽盯紧一诺,很想看透他那来得突然的悠哉。
  一诺避开胤礽的直视,跳起身,站离胤礽两步。深吸一口手中花的馥郁清香,一诺投向胤礽的目光变得灼亮。
  “我其实希望师父您去前线,大阿哥能去,您更应该去。您既然拥有众口传赞的骑射武艺,也熟读名家兵略,那就实实在在用到刀刃上,解救牧民们脱离掳掠。”
  一诺放开手里的花,黯淡目送花儿落地,“我何德何能,真是三生有幸,竟得了您这样的师父,可惜了。不能做您身后策马相随的将领,也没资格站在您身旁听您排兵布阵,更不是那能听您号令冲向敌阵尽忠报国的勇士。”
  咬咬下唇,一诺松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出来,“我就是那不东不西的存在,就像是水里的月亮,看着是月亮,其实却不是。”
  话完,一诺竟是跪下,一秉虔诚,“师父,承蒙您不嫌弃收我为徒,还未周周正正给您行过拜师礼,现在给您补上。”
  叩首后,直起身,一诺自信满满,“师父,您洪福齐天,一定平安归来。”
  站立,一诺声轻细语,“时候不早了,小的回去了,您多保重。”
  面向胤礽躬身后退几步,一诺随即转身飞速跑向马匹。
  胤礽跃起,喊道:“一诺,你站住。”
  可一诺已经上马,拉上缰绳。
  胤礽迈开步子,喊去:“月儿,你等等。”
  掉转马头,一诺没有停下,手里的鞭子扬起正欲打向坐骑后臀。
  胤礽不假思索急忙喝喊:“翎月,你别走。”
  一诺高举的鞭子停在半空,无比震惊。如果说太子喊她月儿,是阴差阳错撞上了祖父给取的小名,那“翎月”二字就绝不可能再是巧合。祖父明明说过,这只是祖孙二人知道,就连家里的其他亲人都还未告知。
  一诺慢慢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看向胤礽,抖索惊颤声,“您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您到底是什么人?”
  见一诺停下,且还被吓着了,胤礽不由也停下,“不能喊月儿,那就只能喊翎月了。”
  一诺只觉得心都快跳出了胸腔,全身每个毛孔都侵进恐惧。不再犹豫,一诺手里的鞭子狠狠打下去,座下的马儿顿时吃痛撒开腿狂奔而去。
  胤礽目瞪口呆,愣在原地,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朝向行宫方向疾驰而去的一诺转眼冲出了自己的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姑娘们,周二晚再上一章,这个文我就改为已完结了。别急着乱扔烂菜叶、烂鸡蛋,实在要扔,也别打脸,哈哈,且听我说两句。
将近十万字下来,不得不说,这个文需要改进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直到前两天,我还是写得跌跌撞撞,不知为何,我觉得自己就是围着迷雾蒙蒙的胤礽打转,这让我很不爽,非常纠结。
终于遇到了对的人,三言两语就给我指出问题,我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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