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若小安实体1-4全套作者唯公子》第11/203页


  莫可知道后傻掉了,她没想到醉态的自己,在别人眼里那么不堪。“那些词对我很重,我是个不能接受批评的人,疯女人,很贱,很骚,我受不了。”
  事后,李茂还曾写邮件警告莫可别跳出他划定的界线,但界线圈了什么?莫可也不知道。
  她只清楚自己的底线是不和男人上床。上床对莫可来说,是流血,是身份变化,是难以忘掉,也是筹码,她总要押对人。
  就在这间夜店里,这群二十岁上下的少女的底线各不相同。有人的底线是抚摸,有人的底线是接吻,有人在没喝醉时才有底线,有人的底线是变化着的,也有人可以坚守底线。
  忽然,莫可凑到若小安鼻子底下:“上次有个男的问我和男朋友做过没有。我说没有。他问为什么。我说因为没喜欢到那个程度。可事后想想觉得这样回答好幼稚。你说,如果还有下次,我怎么回答比较不掉价?”
  若小安回答:“就说,是他不行。”
  莫可受到鼓舞,点头应声:“男人都是傻逼。”
  若小安被她们拉着蹦去舞池,穿过酒气、烟雾和镭射光束,杀至最高一层平台,直面DJ。在达成“男人都是傻逼”的共识之后,莫可和女伴扭得更起劲了。没过一会儿,女伴捕到了猎物,她和一个少年吻了起来。
  后来,莫可也拥着一个陌生男孩跳舞,双手勾着对方脖子,脸自然地贴上去,指头轻巧地拨开衣后领,查看标签。她曾跟若小安解释过,如果是MMJ或Bape之类的潮牌,她的心才能定下来,“可以继续跳舞了”。
  若小安感觉自己也被酒精点着了,胃里暖和了,人便开始晕乎,就想拽过一只脑袋,对着它大声喊话。她一跃入舞池,就有许多只手搂到她腰上去了。有个男人坐在吧台那儿,朝若小安举杯,蓄足深情,透过眼神抛给她。
  若小安快速地把男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立刻做出判断——寻找一夜情的工薪阶层,可能是某个来东州出差的销售,也可能是进城搞点小生意的个体户,食之无味,pass!


第9章 有双眼睛在黑暗中看她
  跳了一会儿,若小安向莫可提议去她那儿坐坐。欣然同意。于是,女伴留下继续玩,若小安拉着莫可离开。
  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马路另一边,老傅一个人靠在车上,朝她们招手。他身边站着一个瘦高的男生,穿连帽运动衫,外罩一件旧旧的牛仔夹克,头上还带着一顶棒球帽,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了他大半个脸。看来,应该就是李茂了。
  若小安拉着莫可走过去,男孩酷酷的,双手插在裤兜里,也不理人,那样子是有点像刚出道时的周杰伦。莫可“哼”了一声,自顾自上了老傅的车。若小安让老傅送莫可回家,她自己打车就行。李茂站在原地不动,一直目送着老傅的车开走。
  “住哪儿?要我送你回家吗?”若小安问他。
  李茂摇摇头,低着头,双手插兜,腿长步子迈得也大,很快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
  若小安想让他放弃莫可——小丫头骨子里是拜金的,他不能对此视而不见。桌子底下的定时炸弹,你不动不说,也不等于它就不会炸。莫可的拜金是李茂的炸弹,而若小安的来历,则是老傅的轰顶五雷。
  一阵夜风,吹散了些许酒意,若小安决定沿着桂湖走回小楼。
  夜很深了。不知不觉,她走到了一个幽静处,一小片空地被沙沙作响的高大树木环绕,空地前端还有一个椭圆形的池塘。入秋了,池子里的荷花早已开败,只剩几截枯枝残叶,以及一轮满月,影影绰绰。
  若小安在池塘边站定,一盏路灯照出她孤零零的影子。又是一阵晚风吹过,树叶哗哗响,竟似在静夜里窃窃私语。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若小安并不知道,此时此刻,黑暗中,正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
  晚风中,她舒展四肢,舞了起来。眼前出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夜晚,若小安在云南女孩面前跳舞,是她引以为豪的民族舞,但被女孩打断,她说:“我们民族姑娘谈恋爱是不害羞的,开放得很,这个动作不对,是你们汉人改造的。”
  满脑子回忆。
  若小安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暑假,跟着父亲在西双版纳的村寨间穿梭。各寨之间没有公路,只能靠步行,所见都是最原始的荒野景色。寨子间的小路上,猴子、鹿出没不穷,野象热腾腾的粪便就在脚边。但最美的还是孔雀,西双版纳的孔雀都是绿孔雀,比常见的蓝孔雀体形小,但更美。
  它们一群群从她头顶飞过,开屏时,光线是从尾巴上一点点放射出来。最让小安目眩的是孔雀交配时的情景,大群孔雀在荷花池塘边,慢慢展开尾巴,尖叫声如同轰鸣,让人的耳朵一刻也不得休息。
  若小安凭着记忆,学那云南女孩的舞步。此刻,她的身体那样自由,抛弃了所有训练中总结的规律,没有规律,她的脚动得像火苗似的。四周除了风声,再无其他,但有一支曲子在她心中,流淌,翻滚。若小安跟着那节奏,轻云般移动,旋风般疾转,好似二十二年人生中的喜怒哀乐,都在这一刻爆炸了……
  那么,后来那个云南小姑娘怎么样了?若小安依稀记得,父亲为那姑娘联络了一个北京的专业团队,招聘她过去。本来姑娘心动了,结果寨子里人一唱歌,她又回去了。
  跳得汗流浃背了,若小安停下来,气喘吁吁。
  醉意尽散。
  她径直走到马路边,扬手打车回家,完全不知,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已经痴倒在那里……
  接下来的日子,若小安专心致志地布置新窝。在她的亲自督导下,旧公寓里的书统统搬到了新居。那个书房,整整两面墙,都由老傅命人改造成了书柜,顶天立地,若小安十分满意。她按照年代、类型和作家的国籍兴趣盎然地排列整理,往往理着理着就忍不住翻上几页,一翻就是一下午,时间在纸张的翻动中,过得特别快。
  没人打扰她。
  若小安上网给自己开通了一个博客,没有想要引起谁的注意,只打算自顾自地写点东西。第一条博客,她上传了一张旧照,那年去前门的正乙祠戏楼,随手拍下的。当时正值北京的冬天,天黑得格外早,不过下午5点来钟,她和他从和平门地铁站出来,眼前已然夜色茫茫了。
  正乙祠在一条灰灰的胡同里,戏楼分上下两层,如果演神仙道化戏,扮演神仙的演员可以从天而降。红木雕栏在灯光的映照下,流光溢彩。但让若小安眼前一亮的,是古戏台左右两边的楹联,她把它拍了下来:
  演悲欢离合当代岂无前代事
  观抑扬褒贬座中常有剧中人
  手机的像素一般,上传之后,对联里的字不是个个清晰。若小安伸了个懒腰,下午茶的时间到了,六嫂端进来一壶祁门红茶、一碟松饼和切成小块的水果拼盘。若小安捧着茶杯,看着飘在窗台上的几片落叶,今天亦无事。
  闲得就快长蘑菇的时候,终于有电话打来了,是老傅。
  “休息得好吗?”他张口就问。
  “当然。”她很高兴地说,“书房很棒!”
  一阵大笑,老傅接着说:“局长那事儿办妥了,快刀斩乱麻。如你所料,果然河东狮吼。连靠着儿子趾高气扬的那位都受到牵连,被弄得整个一没脾气,赶到乡下去了。女人的妒忌心真可怕啊!”
  “辛苦了。”若小安的平静在老傅的预料之中。
  “怎么又蔫了?”他提醒她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晚上有个饭局,是梁副市长,和你提过的。”对老傅这样的建筑商来说,东州这样欣欣向荣的省会城市正是大展拳脚的地方,而他此次要宴请的梁副市长正是分管东州城市建设的。
  “好。”
  “七点钟,待月阁。”老傅继续说,“这顿饭不谈生意,先探探敌情,深入虎穴的事,以后再说。”
  “好。”
  挂断电话后,若小安开始琢磨老傅布置的功课,这位副市长据说是“笑面虎”,不好应付。
  陪老傅出席的饭局多了,东州稍出名些的馆子,若小安都去过了。但这回的“待月阁”,她真是闻所未闻。明知道在长庆街上,但和的士司机足足绕了两圈,仍旧不得其门而入。和老傅又确认了一遍,才知道居然是躲在一幢毫不起眼的住宅楼上。
  这个沿街而建的小区是80年代末盖起来的老公房,外墙重新粉刷过了,楼道很窄,一楼有个中国福利彩票的小站。电话里,老傅说,从这个旁边的楼梯口上去,五楼就是了。
  去到五楼,两户人家对门而立,两扇大门一模一样,看起来都很普通,虽说是新换的防盗门,但无任何装饰。来应门的是一个丰腴的中年妇女,着装得体,略施粉黛,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告诉她“傅先生订的包厢,一号”,才和颜悦色地迎若小安进门。
  原来,这一层的两套房子已被打通,宽阔的大厅摆着四张八仙桌,用屏风隔开。装修颇为古朴雅致,家具是一色的红木,墙上挂着范曾的水墨花鸟,大厅正中是一幅笔力苍劲的字帖,龙飞凤舞写着苏轼《浣溪沙》中的一句:“人间有味是清欢。”落款则是待月阁主人。
  这副字帖上方,端端正正地悬着“待月阁”的牌匾,白底黑字,乍看普普通通,只有懂行的人,才能从朴实凝重的字体中,体会出书写者返璞归真的精湛功力,再细看落款处的大名,更是如雷贯耳,书法界公认的宗师级人物,一字难求。
  总之,房间是方正的,布局是从容的,字画是惊人的。若小安看了中年妇人一眼,对方笑吟吟地把她领进了右手边一个十几平方米的房间,有小妹进来倒水上茶。若小安叫住她,问刚才的妇人是不是老板,小姑娘点头称是。
  杯子里的茶水,澄澈明亮,一股浓郁的陈香随着腾腾的热气飘散而起,闻之气味悠长,略带甜爽,正是上好的云南普洱茶。若小安看了一眼手表,七点还差五分,幸亏没迟到。她一边喝茶,一边拿起桌上的大纸扇,呼啦展开,居然是菜单:老蚌怀珠、鱼藏剑、广寒糕……宽阔的扇面上,楷书端庄,一笔一画皆见功力。光看菜名,已觉入味。
  七点过五分,开门声响,老傅侧身站在包厢门口,让进了三个男人。
  走在最前头的那位气定神闲,平头,稀稀拉拉的山羊胡子,三分之二的时间眼睛是半闭半睁的,就连跟人说话的时候也是一副睡眼曚昽的样子,他正是今晚的主角,老傅最近极力巴结的大人物——梁副市长。
  中间那位戴黑框眼镜,30岁左右,不苟言笑,一路紧跟副市长,是他的贴身秘书陈荣华。若小安第一眼看到他,基本没留下多少印象,在她眼里,秘书和秘书之间的差别不是很大,他们往往长着一张雷同的恭谨脸孔。但是,人与人毕竟不同,野心,外加时间和一点运气,会让一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最后进门的那位穿一身休闲西装,也有30多岁的样子,古铜肤色衬得脸部线条愈发硬挺,和老傅礼让了半天才进来,一看到若小安就绅士地对她微笑致意,他是今晚的陪客,但被副市长称为“莫逆之交”,名唤汪建坤,是500强企业的外贸经理。


第10章 女孩子要有一技之长
  一阵介绍寒暄之后,众人依次坐定。
  “老傅啊,没想到你还真上心,专门请我吃饭。”梁副市长说。他不喜欢笑,但偶尔笑起来很爽朗,有点发自肺腑的意思。
  “对您来说是小事,对我是改变人生的大事,能不好好感谢您这位贵人嘛。”老傅由衷地说,“到东州出差很辛苦吧?还得感谢市长您百忙之中赏脸!本来我还担心您吃惯好东西,请您吃这平民百姓的普通菜式怠慢了。”
  副市长摆摆手,悠然地说:“食物不分贵贱,好吃对味就行。”
  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瘦削儒雅的老者敲门进来了,先前迎若小安进门的妇人跟在后面,向屋里的人介绍说:“这位是我们的大师傅。”
  “请问,晚上想吃点什么?”老者彬彬有礼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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