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人是只狼》第35/35页
“啊?火车站?”
“我去检票时,我们给一队旅游团给冲散了,他现在还在车站等我呢!我告诉过他要是万一走散了就呆在原地不要动,他最听我的话了,他肯定还在那里等我呢!我得赶快过去,得赶快过去。那里下了雨雪,一定很冷。他的厚防寒服还在我的包里呢!我得赶快过去,得快过去……”他自言自语呢喃着。
我现在明白这个人是个彻彻底底的傻子,他水色的嘴唇不断的发抖着,我这才注意到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看上去很单薄的毛衣。
“你有防寒服怎么不先穿上。到了站再给你弟弟不好么?”
“不好不好,会弄脏的,晨不喜欢脏东西。”他像个孩子一样的摇着头。
“你住在S市吗?”我想他既然是在S市火车站上车的,那他的家也一定在哪里吧。
“啊!”他点点头,可是突然又像想起什么来似的,猛地摇头,“不是、不是,那不是我家,他们把我关起来,不让我找晨去,我偷着跑出去了一次……他们捉我回来打我,他们老打我的头,老打我的头……好疼……疼……”他抱着头,放大的瞳孔里有着丝丝恐惧,“我不是想跑,我只想出去见见他,晨要是总见不到我他会疯的,会疯的!”
“那你家里人呢?让他们来找你弟弟不行吗?”
他看着我,好像觉得我说的是一件很荒谬的事:“不,不行。我说过一出来就去找他的,他等了我好久了,那么久了……我的赶快去。”
我拿出一个苹果问他吃不吃,他有点不好意思又十分感激地接了过去,饿极了似的两口就吃完了。他非常高兴的低声跟我说:“一会到了站我带你见见我弟弟,他人特别好,还特聪明!”他好像孩子夸耀着自己新衣服一样,得意洋洋的和我说着他的弟弟,“给你看我弟弟的照片!”他大概是想起了自己还带着照片,小心翼翼的从贴身的内兜里拿出一张合影,上面的他和一个19岁左右的男孩站在一起,背景竟然是我家附近的广贸大厦前的小广场!站在他身边的人一眼看上去真是个漂亮的男孩,待我要仔细看那男孩子的相貌时,他却把照片拿了回去,他的神情、动作就好像对待一件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亮出来的稀世珍宝一样。
“是这个人吗?”不知道什么时候,乘务长被那个检票员带来了。
“就是他,这人是个傻子,也不知道他从哪一站上混上来的。”刚才的那个黑瘦检票员说。
乘务长皱皱眉头:“你叫什么啊?”
“齐……枫……齐”他对面前的身材高大的乘务长有点害怕的样子,努力在回想自己的名字。
“这人叫齐疯,难怪疯呢!”前一排的一个脸上脏兮兮的20左右的人扒着座位靠背,继续看着火车无聊时间里的有趣闹剧。
“齐风,跟我上乘务室吧。”
“不走,不走,别赶我走,这儿这么多空座呢,人多了我就下去好不好?……”那两个人上来拉他,其他看热闹的乘客也配合的让出道路来。
“不是下车,是回家!”乘务长粗声粗气的和他说。
“不回去,我不回去,他们打人!”
“不走!”他的声音变得尖利而且有点歇斯底里的喊叫着,“我得赶快去找晨,见不到我他会疯的……我不坐了,我站着,不占地方的,别让我下车,求……”那声音渐行渐远,他终于还是被拉到乘务室去了。
火车缓缓的靠在一个小站上,我已经有点昏昏欲睡了,那是一个非常小的镇子上的站,这次列车我做了很多趟了,虽然是慢车但它以往也从不在这个小站上停车。只停了1分钟左右火车便又开始轰隆的启动起来,睡意朦胧之间我看到站台上一个人在追着火车跑,隔着密封的火车玻璃,外面好像是一个虚空的世界,我感觉像是看一个人的无声电影一样,那人无声的大喊着,手夸张地挥舞着,拼命敲打着火车玻璃。
我原想那肯定是个误了火车的人,没想到这个小站真的会有人赶这班火车。但是当那个人跑到站台耀眼的灯光下,我才发现那人竟是刚刚坐在我对面的傻子,他清朗的面容上露出异常痛苦的表情,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哭。
心里感到一阵发冷,他们竟然、他们竟然在这个零下十几度的冬夜将他从火车上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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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愤怒的跑到乘务室的时候,乘务长刚好在那里喝着热水,水蒸气从保温杯里缓缓的升起。他惊讶得瞪着眼睛回答我的质问:“没有!谁说我们把他扔在站台上啦,列车长他,列车长他,他和当地的精神病院联系上了,他们说会去那里接他的……你是记者也不能乱写是不是!……”
我再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感到有点精疲力尽,那刚好是一天中的子夜时刻。外面完全被漆黑的夜笼罩着,窗户反射出车厢里对面座位上那个打着哈奇的中年男子,懒散的拿起矿泉水瓶的学生,和进入梦乡中的一对夫妇。我偶尔能看到火车外面一个工厂里发出的光,厂里面有着笨重的机器;或者是在经过城市的时候看到被雪水浸的湿漉漉的马路,每一滴水都在路灯下闪着奇异的光芒,整条大路无尽头的向远方延伸出去。当然还可以看到高楼上闪着的零星灯火,那是有些人最亲密的家,于我来说却是陌生的地方。
我无聊的拿起那张在傻子被带走挣扎时落下的报纸,想借此打发时间,但翻了几页才发现那竟是张一年前的报纸了,真不知道傻子是从哪里捡到的。我无奈的摇摇头继续看下去。
上面有一条新闻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有关狼孩的报道。狼孩在几年前绝对是个轰动的话题,不但满足了科研者的探索心理,而且满足了百姓感受大千世界、无所不有的猎奇心理。但是现在日益翻新的新闻五花八门,甚至是人们特意造出的新闻,更新速度比光速还快,人们早就淡忘了这个狼孩。如果不是前一阵子纪乐虞纪编辑提起我们报社里原来有一个笔名叫“晨曦”的记者就是靠狼孩的相关报道拿走了当年年度最佳新闻奖的事,我也早就忘却它了。
这是一篇很短的新闻,和其他众多不重要的新闻挤在一个叫做“新闻短讯”的栏目里:(导语)中嘉科学院的脑移植水平达到国际水平,章之栋教授喜获诺维斯奖。在正文中有一行字写道:“……狼孩因无法习惯人类社会的生活,于昨日死亡。据院长称:中嘉科学院昨夜对狼孩进行了全力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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