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人是只狼》第4/35页




7、被遗忘的糖果

这一周之内,齐枫曦的家里来客不断,报社里的朋友给他送来了鲜花和各种水果。而常和齐枫曦打交道的各类社会名流也纷纷或打来电话或亲自登门,还有人特地从国外运来了各种养生补品。而齐母更是亲自从烨市千里迢迢的赶来照顾他。在众人的热心关怀之下齐枫曦渐渐淡忘了那个让他混乱的夜晚。
而晨现在每天都会做梦,他梦见那些沿着蔚蓝海岸线的山峦,令人心怡的山峰与树林,阳光散落的挂在树梢的露水上,整个叶子被衬得透明;还有从大理石洞隙里迸涌的清泉和葡萄架上的玛瑙与红宝石,那都是母亲曾带他去过的地方。他梦到自己再次回到那个自由的森林,梦到往日和自己玩耍的朋友,虽然自己和那些狼长得不一样,可是以前在狼群里他从来没有受到过任何的排斥。如果能和齐枫曦一起回到森林该是多么的快乐呀。可是每次当他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仍在一个人呆在牢房一样的屋子里,而就在这个屋子里,晨已经呆了一年多。晨突然觉得自己和那只猫也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他所呆的地方比那只猫大一点罢了,每个黎明睡醒了的时候,晨都会大哭。
齐枫曦终于从烦恼抑郁的状态下走了出来,虽然他知道那些脸上堆满笑容拿着鲜花来看他的人们很多都是出于利益关系而非感情才登门造访的,但是这种关心毕竟是让人舒心和满足的。
他渐渐模糊了晨的影子,渐渐理性的调整自己的心情,重新像个快乐而活力的年轻人一样全身心的投入报社的繁忙工作、热情的大量交友、高兴的和同事们一起参加报社里组织的旅游……之所以那段时间他会对晨产生另一种情感,齐枫曦认为是由于自己和晨相处的时间过于多了,即使是一只猫,呆长了也是让人难以割舍的,所以他要尽量的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这样才可以淡化自己奇怪的--感情,如果那可以称为感情的话。而晨也会有新的看管员,会渐渐淡忘自己的。在齐枫曦的劝说下,晨早已对章教授等人的实验从激烈的抗拒转为消极的配合,虽然他眼中浓浓的愤恨和敌意没有减少丝毫,虽然他坚持不和除齐枫曦之外的任何人说话,以至没有人相信他已经掌握了语言,但一旦自己离去,晨会和其他饲养员、研究员熟起来的,以前自己教他的技能他都可以用得上,甚至会和他们用语言交流吧,那些人都是真正的脑科学家,比自己更懂得如何理性的对待晨的一切反映和情感……齐枫曦总是这样的想着。
晨,是到了我们互相走出彼此世界的时候了。

可是齐枫曦没有想到的是,自从晨去过了“标本室”,他对那些研究员和教授们的态度又强硬起来,每次有人带他出屋去的时候晨都会像只真正凶悍、强健的野狼一样拼命攻击,眼中锐利凶恶的眼神让所有见到的人都不寒而栗。
并且自从齐枫曦从科学院辞职以后,对狼孩的研究已经不只仅仅局限于那些简单测试智力、反应能力、模仿能力以及逻辑思考能力。现在经常有人趁晨睡觉的时候将他强压在地上抽取血样,进行化验。有的时候还给他注射些药物,晨不知道哪些药物是做什么用的,但有一次他在强烈的麻醉作用过后醒来,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道手术过后的伤疤,那段时间晨每次的移动都会剧烈疼痛。
两个月过去了,齐枫曦仍然没有来过一次。在这两个月里,晨多了一个秘密。
每次等到科学院所有人下班了以后,晨都会像个藏猫猫的孩子一样的爬到床下面去,他将在午餐时得到的糖果统统藏在了那里,两个月里已经攒到60块了,多得双手都捧不过来。曦看到这么多的糖会有多高兴呢,每次当晨想象到齐枫曦看到这么多糖果而高兴、惊讶的神情,他都会捧着那些包有各种颜色玻璃纸的糖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 乐虞,今天下班吃什么,”齐枫曦在快下班的时候给纪乐虞打去了电话,他早已经恢复了未去科学院之前的生活。
“那里的点心做的特别好的?”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轻柔悦耳的声音。
“甜品呀?那去新欣路上新开的那家荷兰餐馆好不好?我上次和峰业集团的赵经理去过,各式点心做的非常棒,而且有一种荷兰特殊工艺制造的糖果,你肯定喜欢。”齐枫曦的声音里透着宠溺。
纪乐虞是报社的摄影记者,因为聪明漂亮早就被报社内的人开玩笑说她和齐枫曦站一起整个就是报社的“金童玉女”。齐枫曦去年的心思一直在晨身上,对此事笑笑打个哈哈就过,而纪乐虞见齐枫曦无意,虽对他有好感但出于矜持也一直没有表示什么。
直到两个月前,齐枫曦恢复了全日制的记者工作。而他与纪乐虞的关系也逐渐从普通同事有了进一步的发展,虽然还未确定正式的男女朋友关系,但是报社里的各位同事看到经常出双入对的这两个人,常常暧昧的冲他们笑笑。
就在齐枫曦开车带乐虞去那家荷兰餐厅的时候,他突然看到有个脸被风吹的粗糙发红的中年人正在新欣路上摆地摊,而地摊上的一种糖果让齐枫曦觉得很熟悉的样子,他不记得自己曾经买过这种廉价且不卫生的东西,或许是哪次采访中见到过?就在齐枫曦正在努力回想自己到底从哪里见到过这种糖的时候,他的思路被乐虞打断了。
“怎么这条街上还有地摊,不是早就禁止了嘛!那些地摊上买的小吃都不知道是从哪里生产的。风曦你知道吗?上次我们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拿那些糖去化验了,结果色素严重超标,而且完全不符合卫生标准!不行,我还要加上后继报道!”
“好、好,”齐枫曦冲凡事都认真的乐虞宽容的笑笑,“不过,你自己昨天才和我说下班的时候不许谈工作的,今天自己就违规呀。”
乐虞冲他做个鬼脸:“那你元旦打算怎么过?我们去琼岛旅游好不好,听说那里的海鲜呀……”
于是他们的话题就转到了元旦计划上。
8、和死囚谈恋爱
收拾行装,订机票,和家人、朋友打过招呼……齐枫曦和乐虞两个人元旦假期刚一到就到达了琼岛。琼岛地属暖温带海洋性湿润气候,所以夏无酷暑,冬无严寒,慎是惬意。宾馆是乐虞实现预定好的,到了之后齐枫曦发现那里的健身中心、冲浪室等人工设置与天然景物至为融洽,兼收天然与人工之美。由于空气与海水的纯度都很高,自然景观的观赏也到了极佳状态,各种颜色都格外鲜亮、明丽,是一个绝对清澈的世界。
由于入冬渐冷,晨夜间常常感到格外寒冷,虽说齐枫曦曾在入秋的时候给他拿过去一条毛毯,但是科学院为了节省能源,晚上下班之后就会将供暖设施关掉,晨常常一夜之间被冻醒好几次。尤其是每天冥色未退而曙光初现时,那是一天中寒气最重的时刻,在未入冬之前晨就养成了在那个黎明醒来的习惯。
“晨,我们很有缘呐,名字连起来是晨曦……。”半年前,齐枫曦偶然发现这一点后无意中对晨说。
“晨曦是什么?”晨虽然不知道齐枫曦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听说他的名字能够和曦连起来,非常高兴的问道。
“就是每天的黎明时刻,黑夜的最终褪去和光明的最初开始。”齐枫曦突然意识到这样文学化的说法晨可能根本无法领会,于是笑笑接着做他手上整理文件的工作。
晨又一次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起来,拖着身上的毛毯走到只有一个书本大小的窗户前,看窗外的启明星慢慢隐去光辉,微蓝渐白的天空开始染上初升朝阳的橙色暖光。“黑夜的最终褪去和光明的最初开始。”他喃喃自语。
窗外的一缕金色透明的阳光直射了进来,晨张开手掌,将阳光掬在手心,但当他想握手抓住那光明源头的时候,那阳光却无声息的逃掉了,轻巧的逃到了他的拳头外面。
“曦,你现在在哪里?”

“近自然、远尘嚣、临碧波而拥松涛”,齐枫曦 闲来立于落地玻璃阳台,举目四望,蓝天白云、青山幽林与空气阳光一起织成一幅的生态画卷。
“你又发什么诗兴呐,出去吃饭啦。”乐虞用双臂从齐枫曦的背后环住他,“今天去海边的那家‘涛源’饭店吃吧,我来的时候听渝主编说那家的龙虾做的特别好吃。”

在来琼岛之前齐枫曦曾去看过一次他的私人心理医生。
“齐先生,您年轻有为,大学刚毕业不久就担任了大报社里的顶梁记者,与双亲关系和睦,女朋友漂亮能干……,”李医生微笑着用平缓温和的语气对他说,“事实上,在来我这里咨询的所有人里,这么年轻便达到您现在这种成就的,实在是凤毛麟角。凡事要往光明的一方面看,不要陷于无意义的苦恼之中……我也很明白你对那个狼孩的怜悯之情,这说明您是一个颇具同情心的人,但是您……”
“不是的,李医生,那已经不是同情了,我想我可能……‘爱’上了他。”
“齐先生,我想您的确模糊了自己的感情,把‘怜悯’和‘爱情’混淆了,您爱它什么呢?比起您现在的女朋友来,他没有任何人类社会的生存能力,智力水平低下,连说话都成问题……。”
“不是您说的那样,医生。他很聪明,我想如果他没有被遗落在狼群里,他应该是非常聪明的,我教他的东西,他很快都能学会,比我预料的都要快。没错,如果说人类社会需要掩饰和虚伪这些能力的话,他的确没有,他的喜怒哀乐都很明显,但是他的心里从来没有隐晦的地方,他不会去假惺惺的遮掩自己的心思,不会阿谀奉承,不会耍手段,不懂得欺骗……所以他对一个人好的话是从心里真正的对他好。”
李医生宽容的笑了:“齐先生,我明白您的心理了。其实您不必惊慌,很多现代人都有同样的感受,这就是为什么都市里越来越多的人养起了猫狗等宠物,人们对于社会应酬和复杂的人际交往常常感到精疲力尽,所以从忠诚的宠物那里寻找慰籍。这很正常!但是您要注意,您对这种感情一定要理性的把握分寸。”
“说实话我并不认为您是同性恋,”李医生翻翻手里的资料,“根据我这里的材料,您一直都不反感与女性交往,而且也有过几个女朋友,所以您不必过渡担心,要知道同性恋的比例只是1%--3%,从您过去与异性交往的经历来说,我不相信您是个同性恋,至少不是个纯粹的同性恋,我会尽力帮助您走出那个狼孩的阴影,恢复您过去的生活的。”
齐枫曦抬起头,俊美的眼睛里不复往日的犀利和明亮,取而代之的是困惑和疲惫:“可是和他在一起的感觉与我以往交女朋友的感觉不一样。我也能感觉到他在全身心地信任我,我高兴的事他都会去做,不计付出的对我好……”
“可是您怎么知道您现在的女朋友不会对您更好呢?好吧,我们退一步说好了,即使您真的对他有‘爱’的话,作为一个要对您负责的医生来说,我劝您尽快的结束这样的‘爱’。每个人都有他的社会角色,您是记者,我是医生,而他的角色是为科学而奉献,残酷一点地说,他是科学界的研究对象。”
“假设你们真的在一起了,您要面对很多困难:第一就是他的智力水平,你们能很好的交流吗?这种产生在同情上的感情不可能长久的,没有人愿意与白痴结婚;第二,您不要忘了,他是个男子,同性恋在现在的社会里并不能得到承认,您当然可以和他到国外结婚,但是以后生活上会面对多少困难?您的父母能接受吗?恕我直言,如果您的上司和同事知道您是同性恋的话,可能连您的前程都会不同程度的受到影响。”
李医生所讲的齐枫曦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今天听到别人这样说出来还是让他感到难以接受。
“而且,他是个狼孩,和他在一起比和智障或者是和男子在一起还要难,他是科学界关注的对象,您连将他从科学院里带出来都不可能,怎么可能和他结婚,和他生活?要知道我们都生活在现实社会里,这里没有言情小说中的浪漫故事。您的这种行为--无异于‘和死囚谈恋爱’。”
“您年轻,能干,现在又受到报社里的器重,可以说您有着光明的前途;您现在的女朋友温柔、聪慧,您如果不喜欢她的话我也并不反对您进行其他的尝试;但是如果您和那个狼孩的感情继续发展的话,您和睦的家庭,美好的婚姻,远大的前程……都会成为昔日幻影。”李医生依旧微笑,但是口气却变得格外严肃,“每个人一生中都会碰到迷茫的感情,对于一些不能可能的事情一定要懂得‘放手’,佛家说‘舍得舍得’,懂得‘舍’的人才是智者。”
……
“枫曦,你在想什么?”对面的乐虞看到齐枫曦有点出神的样子,赶忙问道。
“没有。”齐枫曦有些尴尬的笑笑,将一个剥好的龙虾递到乐虞的盘子里。
外面的天色已经入夜,晚暮下的夜空是最美的琉璃,晚霞从蓝至红一一分层,餐厅外的棕榈树像一个个纯黑的剪影,海上渔火点点,码头灯火辉煌,让人有置身河汉之感。从窗外飘过来的海风轻柔而温暖,还带着点水藻的海腥味。
“给,”乐虞也笑着将一块味重浓香、嫩滑鲜甜的鱼肉夹到他的餐碟里。

“您怎么知道您现在的女朋友不会对您更好呢?”齐枫曦的耳边回响起李医生的话。于是他便笑着和乐虞商量起明天要不要去琼岛上的少数民族寨子里去玩,乐虞果然高兴的和他说起明天要怎样到那里去、去了要到哪里逛之类的来。

“齐枫曦他在哪?”晨用手抓住给他量体温的徐剑的衣服,听到这句话的徐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你刚才说什么?”
“齐枫曦在哪?我想他。真的,很想他。”晨自齐枫曦走后就没有和谁说过话了,口齿有些不清但徐剑还是听明白了。
“你、你会说话?!!怎么可能!”虽然以前齐枫曦也曾得意洋洋地告诉过徐剑晨会说话了,但每次他和齐枫曦一起去证实的时候,晨只是一个劲的对他威胁性嗥叫。所以他根本不相信这一点,还曾经因此开过齐枫曦的玩笑,理论上说,这个狼孩是不可能学会说话的,除非、除非……徐剑的脑子里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除非这个狼孩在到狼群之前就已经会说话了,那么,他们算不算是在拿人做试验?
“齐枫曦在哪?我很想他,想见他,你叫他来看看我好不好?”晨眼里不再是往日的仇恨和威胁,完全是哀求的样子。
“他,他早就辞职了。”徐剑还没有完全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突然想到晨可能不明白“辞职”的意思,就进一步的解释说,“他再也不会来科学院了。”
晨的身体剧烈的抖动起来,声音变得有点哽咽:“再也不会来了?”眼泪从晨黑若暗穹,璨如繁星的眼睛里滑落下来,“那你告诉他我很想他,告诉他我快要疯了,叫他来看看我好不好?”
徐剑没有听见晨在说什么,因为他已经快步走出了晨的房间,他要将这个消息告诉章教授。
……
章教授已经和晨说了半天话了,可是晨始终一言不发,最多厌恶的看他一眼。
徐剑想了想刚才晨和他说的话:“晨,你是想叫齐枫曦来看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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