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血肉长城》第368/479页


“所以我才说天底下就从来没有值得他张玉灵去怕地东西。要是他手里有一个军。恐怕就直接冲着曼谷去了!”从程家骥的话言间所透出的浓浓的惺惺相惜之情,自有一番强大的说服力。

就在程家骥语惊四座的时候,有一支无头无尾的浩荡军旅,正在位于同古东北四十公里处的本弄山南麓的崇山峻岭间艰难的跋涉着。山中小道本来就险,更麻烦的是,天上还下着绵密的小雨。这些种种不利于行军的因素,让官兵一个接一个的摔到。这山路上可不比得平地,这人一摔下去,留在山石上的就是一个个鲜红的血印。可尽管是这样,整支部队却没有一个人叫一声苦,拉下队伍半步。所有人都在默默的摔倒、爬起、前进,再摔倒、再爬起、再前进。弥漫在这种军队的每一个人身上的一种无形的张力,让人无须过多的观察,就能看出这是支由百战余生的战士,所组成的真正意义的精锐之师。在队列的最前端,一个满身泥水,且右腿也不大灵光的中年汉子,一跛一拐的向前小步小步的挪动着。突然间,这中年汉子脚下一滑,身子一斜,眼看着就又要倒下去了。

“师座!”紧随其后的一个一脸忧心忡忡的瘦高个,抢上前去一把扶住了中年汉子。

“长悦,你这个人哪都好,就是心思太重,怕这怕那的,不够汉子!常言道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才来提心吊胆,晚了!”中年汉子也就是张玉灵,一重新站稳身形,就对扶住他的五十八师参谋长卢忠良笑着当数落道。

心知再怎么劝,也是无济于事的卢忠良,除了在心里苦笑着叹道自己怎么摊了一个性子这么刚强义烈的长官外,他又能说些什么了。

其实,在此际的五十八师里,心境最不平静还得数张玉灵了。他又何尝不知道,他所制订的直插茂奇的作战行动,在强行把日军第二师团与其后续部队一分为二的同时。也把五十八师送入了绝境,对!是绝境。对五十八师能不能在十万日军的两面夹击下生存下来,张玉灵这个当师长半分把握都没有。可有一点他却是能肯定的,他自己的选择,五十八师的选择,对整个战局的发展是最有利的。五十八师到了地头后,多在夹缝中支持一天,日军就要首尾不能相顾一天,而正在四处调集兵力,准备打一场决定性会战的远征军总部,就能从容一些。相应的,中国赢得这场会战、这场战争的机率就会大上一分。就为了这个目了,他张玉灵值了,五十八师一万三千四百二十一名热血男儿值了!

让张玉灵感到愧疚的是,在临行前,他集合了全师官兵把目前的战场的形势分析了个透,也把运动到目标位置后九死一生的处境说了个明明白白,连此次行动上峰概不知情也没有隐瞒。可当他向全师宣布,愿意参加这次行动的前走一步时,排得整整齐齐的一个万人大方阵,竟然在他面前整个朝前移动了一步。那一刻,在上高会战后宁愿落下个终生残疾,也要伤未愈提前归队的张玉灵流泪了!

这就是张玉灵,一个有着强烈爱国心的标准军人!一个誓与日寇不共戴天的炎黄子孙!这就是五十八师,一支视死如归的民族武力!

第五十七章 同古保卫战(四)

同古,九十三师师部。

离程家骥先前说等等看时,都过去了整整十个小时了。仍持续推行其步步蚕食的既定方针的日军,也已经快推进到了程家骥事先给部队划定的后退截止线的边上了,可失踪了近三十个小时的五十八师,却还没有空气中冒出来。

这样一来,非但地下室里的青年军官们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就是原本对张玉灵,对五十八师最有信心程家骥,也不免这心中犯起了滴沽。

“师座!电报!电报!五十八师的电报!”一个一边挥舞着抄报纸,一边大呼小叫的少校军官的到来,把勃勃生机带进了沉闷得犹如一潭死水的作战室。

再也控制不了情绪的吕师长一把夺过部下手中的那张薄纸,也没有象平常那样先递给在场诸人中地位最高的程家骥的过目,而是当场就念了出来:“浩然老弟均鉴:我部已强行穿插至日军第二师团的后方补给点茂奇,拟于一个小时后发起奇袭,特此告知。小兄此举实属莽撞,还万望老弟海涵!第七十四军副军长张玉灵,一九四二年六月二十四日晚十一时。”

程家骥听到一半就卟哧笑出声来了:“这个张玉灵,狂得很啊!还万望海涵了?他这是明摆着向我示威来了。我敢来同古,他就敢闯茂奇,这是跟我较着心劲了!不过,狂是狂,可狂的可爱!中国军人里要是能再多几个象他这样战术眼光不凡,不唯上是从,打起来仗又敢置生死于度外的跋扈将军,这场战争或许还真不用着打上个八年!”最后一句话一出口。一时得意忘形的程家骥便悚然一惊。自个怎么又渠漏天机了

好在程家骥只是在喃喃自语,身边的军官们也大都神游物外了,就是有个把听清了的。又哪敢当着面质问长官啊!这才让他混了过去。

“参座。”吕师长满怀兴奋地催促着。

“还等什么,全线反击!除了留一个营地预备队外,其它部队都顶上去,炮火也要猛,这回一定要把第二师团的腰给闪着了不可!”程家骥把手一挥,高声叫道:“给张玉灵回电,两个傻瓜。一对痴人!

“参座。只有这八个字?”那位送电报来的少校诧异地确认道。

“对就这八个字,对张玉灵来说。足够了!”程家骥字字铿锵的答道。

中国军队一齐的动手的结果。便是一直困扰着丸山正吉的种种疑惑在短短几分钟内。都得到合理的解释。当然,这种解惑的方式。却让人地心情加倍地郁闷了。

“师团长,是不是可以命令第三旅团去夺回茂奇,重新打通补给线!”师团参谋长岩泉永建议道。

在用饱含轻篾的眼神,扫视了这个每每以中下层将兵地名义,给自己施加压力地第二师团少壮派军官头目一眼后,丸山给出了否定地回答:“岩泉大佐,要是我们象你所说那样做,正好中了中国军队的下怀,人家正巴不得把这场仗拖成持久战了。两头分兵是下策,是下下策!”岩泉地气焰大减,让九山中将的心情顿时好转了些许。深明大战当前和为贵之理的丸山,用尽可能缓和的语气接着道:“第三旅团调还是要调回来的,让他们也来攻城吧了。有足够的兵力,我师团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同古城。我们只有解决了面前的敌人,才有力量应付下面的战事。否则第二师团就随时会被从四面八方涌来中国军队给吞噬掉!从现在起,各部不必再把伤亡数字上报师团部了,我不管死多少人,损坏了多少装备,我只要同古!同古!”声色俱厉的中将疯虎般的咆哮着。或许,这才是那个曾参与执行了皇姑屯事件的丸山正吉的真实面目吧!

面对一反常态的师团长的竭嘶底里,平时张牙舞爪的岩泉被唬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也是从这时起,同古保卫战的惨烈方才彰显了出来。

在向以作战风格坚韧勇猛见称的第二师团一波次接一个波次的反扑下,中国守军的攻击势头,很快就被弹了回去。紧接着,日军便攻入了中国军队原有阵地。在绝对优势敌人面前,九十三师新老将士们表现得极为英勇,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宁可战死在自己的阵地上,也不肯后退半步。可战争毕竟是实力的较量,勇气与决心,虽能管事一时,却不能持久。在经过了约一个小时的拉锯战后,战线便又如先前那样,向城区中心步步前移了,只不过,这一回被日军抛在身后的每一寸土地,都被中日两军的战死官兵的鲜血给涂了一道。以致于在此战中活下来的官兵们,在回忆同古城中的战斗时,都不约而同使用了让人惊心动魄的形容词血地。

“参座。前沿各部的压力太大了,还是赶快给五十八师发电,让他们全军出动靠过来吧!”没有马上得到的回应的吕师长,只好退而求其次:“参座!那怕是五十八师能派出一部,出击策应一下同古也好啊!”

不能怪吕师长沉不住气,任是谁身上重围中,眼看着友军与自己近在咫尺,却只是在原地拼命修工事,就是不发一兵一卒过来,能没有几分埋怨,几许不愤,那才有鬼了。

“奉云兄,我不会发这个强令五十八师向同古靠拢的电报的。发了也没用,只把逼得他们再次关掉电台。他张玉灵既然为了赌这一把,将身家性命都豁了出去,就很难会中途变卦。再说,抛开预想中的下一步,围歼第二师团不论,有五十八师在茂奇顶着日军的后续部队,咱们才能把这个局面维持下去。”程家骥说的这些道理吕师长都懂,可两个小时内就丢了近一个团的战斗兵员的损失速度。却实在是太让人心痛。也太可怕了。

“参座地命令,我服从。大不了就是把全师打光,我自己战死拉倒。反正大家也原也没想过能活着走出同古!可您想过没,照现在这样拼下去,同古还能撑多久?”标准军人其实有两种,一种无视所有地成规陋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战场上胜利,张玉灵就是其中的典型。一种循规蹈矩,在一个个合理不合理地条条框框内。克尽职守。这种人在军中甚多。黄中将以及眼前吕师长,就应归为此类。人们一般把前者称为天才。后者斥为平庸之辈。殊不知这样的平庸踏实之辈。才是一支军队的真正的脊梁与地基。而那些不世出的天才,只不过是踩在他们的背上的幸运儿罢了。

“现在这种打法当然不行。这么着地吧?把日军都放起来。部队依就分成小股依托有力地形,或自行出击,或据地而守,总之能把施住日本人就行了。可这个师部咱们怕是呆不下去了,这里目标太大了。我地意思是,把战区和现有的部队都来个一分为二,你我各带一部分参谋,分别负责一个地区,有什么大地行动,再商量。”说商量,当然是程家骥地自谦之词。吕师长虽然一直对他很恭顺,可说到底,他吕奉云才是第九十三师地正主儿,适当的尊重还是必要地。

吕靖国也是久经沙场的人了,他对程家骥为什么在先前没有用一招,反而要硬顶的原因,自是洞若观火。那时的九十三师人太多了,在现有的控制地区内,根本摆不开这种城市游击的架势。在战争中,真实往往就意味着残酷!

强压下内心的酸楚的吕靖国又提出了新的疑问:“参座,日军至今都没有封死南面的缺口。部队握在手中还好说,要是这一撒出出,又都处在日军的几面包围中,要是放了羊,怎么办!”

显是早已对些胸有成竹的程家骥,阴着脸着说道:“我已经给远征军总部和曼德勒、腊戍的守军都打了招呼,任何没有你我亲笔路条的九十三师士兵军官只有出现在同古城外的一律恪杀匆论。另外我还给重庆发了密电,让他们按已空远到重庆的官兵们所写遗书上的地址,把让各地的政府把住在当地的九十三师官兵的家眷都以县市为单位,集中照顾起来,以便于日后切实的进行优怃。另外,我还会立刻去电催催军委会的那帮官老爷,争取能在部队分散前对官兵们鼓鼓劲。头两条,还得麻烦奉云兄去向部队宣布一下。剩下的,咱们就尽人事,听天命吧。奉云,小弟此举或许是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刻薄寡恩之处,还请九十三师的兄弟们恕过了!”程家骥话一说完,双脚便猛然一并,对着尚还没有完全搞清状况的吕师长,毕恭毕敬的打了一个立正,敬了一个军礼。长官的大礼以到吓得吕师长忙不迭的还礼。

事实上,程家骥说得是沉重,吕靖国也听得并不轻松。凭心而论,吕靖国也承认程家骥所说的这几个法子,都是解决问题的良方妙法,可就是太过于阴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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