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血肉长城》第370/479页
“元辅,还是你代我看吧!”对于援军近日可抵之类的消息,都听得麻木了的程家骥,连看电报的兴趣都欠奉了。
“参座,好消息!第二百师成功绕过日军的阻击部队,已进至离同古城二十七公里处的北古镇!”原本也是兴致缺缺的齐正超只看了一眼,就兴奋得叫了起来。
“你喊什么喊,只有一个师到北古镇,这仗还有得打了!”程家骥嘴上镇定自若,手却在激动得打抖。
只可惜,程家骥的好心情只维持了不到五分钟,就离他而去了。
“参座,几处阵地同时报告说,他们当面的日军的后撤有迹象。”这个消息或许能让别人喜不自胜,可听到对日军的坚韧与其所惯用的那些个伎俩,俱都知之甚深的程家骥的耳中,却不啻是一个睛天霹雳。他知道日军这种反常意味着什么了。想当初,他之所以力主以游击战法为主,防守要点为辅,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防范这个。
“命令他们,立即放弃阵地。要快!要快!”心急如焚的程家骥抓着报信的参谋的衣领,声嘶力竭的呼喊着,摇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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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同古保卫战(六)
在同古西郊,有一处陈旧破败的缅式庄园。而日军第二师团部就藏在这座毫不起眼的农庄里。这也是丸山中将力排众议的结果。由此可见,程家骥与丸山正吉的处事原则,还是很有一些共通之处的。至少他们都明白一点。在随时可能发生任何事情的战场上招摇,无异于插标卖首,自寻死路。
当然,房子可以破旧,可必要的生活设施还是配齐的。别的不说,光是那套从千里之外的曼谷带来的镀金的组合吊灯,就充分显示了丸山中将那不俗的品位。
“真没有想到,这位阁下竟然会到了这里!有他在这,那就难怪小小一个同古会这样棘手了!”从坐在与灯具一样,也是打泰国皇宫里弄来的造型典雅华贵的长条会议桌的首座的丸山正吉嘴里所发出的大有推脱责任之嫌的感慨,是那样的深入人心,就连第二师团里动不动就会给别人扣上非国民的帽子的皇道派青年军官们,都在为之频频点头了。
“师团长,您要不要调阅一下有关资料。”岩泉大佐的好意,打断了丸山的思绪。
“不用了!”早把特务机关在战前专程送来的那叠关于程家骥的半尺厚的文书,翻得烂熟的丸山中将,把目光一一投向在座的十几个佐级军官身上。从一张张往常总是充斥着病态的狂热的圆脸上,他看到许多有趣的东西,因与强手相遇所引起的兴奋莫名固然有之,可代表信心不足的阴睛不定,也不在少数,更甚者几名从其它部队调过来的相对年长者。眼神中还隐约闪烁着一丝慌乱。几许惊恐。
很清楚这种现象地来由地丸山中将,除了在心下暗自叹息今时今日的军官的心理素质,已远远比不上战争初期外。却也没有半点想要训斥那些面有惧色地军官的打算!
是啊!从台儿庄大战起,整整五年了,萧濉河、富金山、南昌、吴城、钦州……,这一个个让日本人刻骨铭心的地名,在见证了日军中的一支支精兵劲旅的惨重失败,一员员不可一世的悍将翻身落马的同时,也造就了一个中国军人地赫赫声名!让他地对手们每每会情不自禁的妒忌、敬重。乃至于畏惧地程家骥!已然成了横在几百万日本军人心头一根刺!一个日军中非有十万分地必要。谁也不愿意提起地禁忌了!第二师团的军官有这样那样地反应,也实属正常!光训是没用的!只有打败了程家骥才能破解这个禁忌!对此。丸山还是有信心的。毕竟。直到目前为止。他还占着绝对上风不是。
“诸君,我方在黄昏时所实施的特种作战。虽因程家骥的应对得当,未能杀伤其大量人员的预期效果。可我们也用微不足道的代价,夺下几个久攻不下的要点,更重要的是我们抓到了开战以来的第一批俘虏(十几个被毒气薰昏的中国官兵。),知道了我们真正对手是谁。成果还是很大的,对此我还是很满意的。”深知两军阵前气可鼓不可泄的道理丸山,先是勉励了部下几句。紧接着,他又话锋一转:“可任务仍然是艰巨的,诸君尚需倍加努力。我断定经过屡次打击后,同古城里的中国军队已经彻底失去了有组织抵抗的能力了。而他们三路援军,也全被我师团的其它部队暂时挡住了。光凭你们第四旅团的兵力,就已经倍于古城中还活着的中国人了,难道你们还要我再等上一个四天!我命令,从即时起把南面也封死。在二十四时我一定要看到这个程家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你们就统统切腹去吧!帝国不缺几个无能之辈!”
被师团长的大发雷霆弄得很有些手足无措的第二师团的军官们,正待要表表决心,说说豪言壮语时,从附近某处传来的暴风骤雨般响亮密集的枪声,让他们齐齐目瞪口呆。不是说城里的中国军队都成了散兵游勇了吗?怎么还有能力大举突击第七联队的联队部了?
事实上,程家骥这一仗也是硬着头皮的打的。丸山刚才说得那番大话,起码有八成是真的。日军黄昏时所进行的扫荡,确实把同古守军那原本就千疮百孔的指挥系统给撕了七零八落。以至于逼得只集结的不到三百人的部队的程家骥不得不对日军立还以颜色,用中国军队还有发动的攻击能力这个事实,来巩固已开始浮动的军心,鼓舞各自为战的官兵们的士气。
这次突袭堪称经典战例,只二十分钟下来,有一个警卫小队保护的一个日军联队部,就没剩下几个能喘气的了。在这其中,自忖胜券在握的日军的麻痹大意可是帮了大忙。要不然,就算负责搞掉哨兵的屠靖国、马三宝的身手再好,也不会打得这么顺风顺水。
胸中那口恶气是出了,可险恶的处境,却没有得到太大的缓解。
更何况,程家骥心里明镜似,象这种路边的便宜是只能占一次,接下来,就光剩下枯燥乏味的走走打打、打打藏藏了。
这会儿,张玉灵这个愣大胆,怕是比老子也好不了多少!”人类每逢喝凉水都塞牙的辰光,最怕的就是孤独。.一想到横竖有人陪着,程家骥心中的郁闷,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还真让程家骥给不幸言中了,若是有可能的话,张玉灵还真愿意跟程家骥换换班。要知道,所属部队打得半残不残时,指挥官心里是最不好受的,真要打成了九十三师那样烂船,那又什么都无所谓了。
张玉灵的指挥部设在茂奇的镇中心,屋顶上还明目张胆的高悬着五十八师的军旗,一副邀请军的大炮轰、飞机炸地架势。这就是张玉灵地气慨,也是五十八师的风格,一种曾被七十四军现任军长,那位山东将军。笑称为王牌军的牛皮哄哄地。从骨子里渗出来刚强自信。
尽管正值午夜时分,可从窗外透起来的映红了天际的漫天炮火,却为被其震得每每轻微晃动的五十八师部在实省下了不少电费、灯油。战争时期嘛。节约总是一件好事。
“长悦,三四三团丢失的阵地夺回来了吗?”已低头看了许久的地图的张玉灵镇定自若地向刚从火线上视察回来地卢忠良询问着。说是问,他那嗓门之大,其实已是在吼了。这也难怪,若没这个音量,又怎能透过屋子里充斥着的震耳欲聋地炮声了。
“阵地是勉强恢复了,可又损失了将近一个营地兵力!”满脸尽是尘土。军帽不知去向地卢忠良。可没那个肺活量,他凑到张玉灵耳边。用饱忧虑的语气说道:“师座。这仗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还是把全师往后面挪一挪吧!日本人可是下了血本。好家伙,每一次一冲上来就三个联队。鬼子地部队多。尽可以二十四小时轮番攻击。我们了,只有四个团,为了封住这么宽口子还得一字排开,连个纵深都没有。最要命的还是,咱们为了绕过围攻同古的日军,是翻山过来的,重武器基本没带。看着追随你我征战多年兄弟们成班成排的倒在日本人的炮口,一组组的往鬼子的战车底下钻,我心里这滋味……!”说到最后一句时,这位南京保卫战时率部从日军的合围中杀开一条血路,透围而出的英雄营长哽咽了。
张玉灵听了,鼻头也是一酸,却还是无法认同卢忠良的说法:“退,往那退。长悦你的地形学在军校时就是拔尖的,你自己在地图上找找。从这里到同古,还有险可守嘛?噢!我们是能撤。可这一撤不但前功尽弃,错失了全歼第二师团的良机。还等于把程浩然和九十三师都一股脑的扔给了日本人。这种遗臭万年的混帐事,我张某人就是死,也是做不出来。长悦,你这是陷我于不义!”张玉灵说的也是心里话,他这个人文武双全,难免也就自视甚高,颇有点孤芳自赏的味道,故而与同僚间的关系向来比较紧张。治军又严,部下也是怕他多过敬他。可即便是最讨厌他的人,也得承认他身着有着每战必争先、临难不苟免的传统美德。
面对长官咄咄逼人质问,卢忠良只是苦涩的笑了笑,他又何尝不知茂奇是通往同古的最后一道关卡,过了茂奇便是一马平川。只是仅仅打了一天,就伤亡近四千人的巨大损失,已让他方寸大乱罢了。
卢忠良没有死心,他又旧事重提道:“师座,那就直接给重庆发报,请校长从二百师里至少抽出一个整团,配置我部。他戴炳功离我们的直线距离还不到四十公里,要是急行军也就是大半天的功夫,现在调他的兵还来得及。”
先前已明确的拒绝了这个在他看来纯属拆东墙、补西墙”,于大局无补的提议的张玉灵,此时也不打算更改初衷。他只是用尽可能和缓的语气的劝慰道:“长悦啊!你这是太累了!还是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换我去下面去走走。我回来后,咱俩再唠唠?”张玉灵就是再不能容人,对卢忠良从他还是三零五团团长时就一直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的老部下、老同学,奇Qisuu.com书还是相待甚厚的。
张玉灵是被两个勤务兵抬在担架上,去的三四三团的阵地。在前晚赶了几十里山路后,他那条在万家岭大战和上高会战中连着两次负重伤的右腿,又跟他闹别扭了。此时痛得根本走不了几步路。
他在实际上就是一个大弹坑的三四三团部并没能找到该团团长孟旭之,倒是在稍后与他擦身而过的一具担架上,见到他这位身上缠着几层绷带的陕西老乡。一片六零炮弹的弹片,在孟旭之的腹部划开了一个大口子,眼见是活不成了。
团长的缺席所带来的恐慌,使得在对手疯狂攻击下,早已是芨芨可危的三四三团阵地,终于被来势汹汹的日军压垮了。
“我命令你们,把我往前抬。违者军法从事!”感觉到担架在做转向准备的张玉灵急得厉声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