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南车》第10/93页

---

第5章 青铜江山

　北京1880年清光绪六年春节

一股暖流瞬间涌入贝子小小的身躯内，顿时身上寒意全消。一个转身，瞧见一位太监站在身后头。

「你不该进这屋子…更不该打开卷轴。…这全是皇上的宝贝...可是要掉脑袋!」老太监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贝子叫太监的话吓坏了，支吾了半响才应道：「外头…涷坏了...这屋子门没上锁，我...进来取取暖…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贝子面前的太监，看来有些年纪，只是太监脸上没胡子，一时让贝子无从判断年纪。但由服饰装扮看来，应该是个职位不低的公公。

这太监也打量着闯入的贝子。从衣着判断，即使不是皇子，也必定是个王孙贵族。就当差多年的经验，私闯库房的事可大可小。真给传了出去，眼前的小主子，顶多申斥一番。当差的他可就倒大楣。要是发现库房的宝贝开了封，事可就没更麻烦难了。老太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下便就地灭火。

望着眼前小小年纪的贵族，心里盘算开口：「没有圣旨，私闯大内禁地是什么下场？你知道吗？」

贝子摇摇头，迟疑了会，语气中充满惊惧：「皇上给降旨…降罪处罚…」

「小主子，这事可没这么容易了！…私闯禁库是条大罪，要抄家的...你阿玛没告诉过你？」

贝子可是叫这番话给吓坏了。小小心灵那知老太监所说是真是假，身子不住颤抖。他心想这事要是给阿玛知道，可不得了。要是连阿玛、额娘也问起罪，只怕往后甭想出府溜撘。

老太监见贝子恍神失措的模样，心知此计谋成了大半。于是话峰一转：「但是…只要你不说出去…我也不提…不就没人知道。你阿玛、额娘和你，不就全没事。」

少不更事的贝子，那经得住老太监这番威胁利诱。只顾着一个子点头应是。

「不过...你得起个誓。」

「起什么誓？」

「以祖宗的名字起誓，不能把今天在这里头发生和瞧见的一切给说出去。」

贝子虽然吓坏了，仍不失机灵。

「那你呢？…你起不起誓？起誓后呢？会把我送回去吗？我….可不可以留下…」

公公被贝子连串的问话给问住。差点没笑出来。可他明白千万得忍住，否则叫眼前的贝子识破，可就前功尽弃。

「好！我也一块起誓。起誓后嘛...你可以留下来一会…我让你看看这屋子里的其他宝贝。」

贝子显然得到满意的答复，立刻起身立了誓。这看似的危机，就在一老、一小的誓言中给轻易解除了。

屋子外头的世界，正热热闹闹进行着连场忙碌的年节庆典，根本没人注意到紫禁城内的这个小小角落。接下来时间，二人在屋子里头翻箱倒箧，好不快活。倒像是对忘年之交的朋友。老太监以多年淳熟的技术，不露痕迹剥开一张又一张封条，打开一箱一箱珍宝。贝子可是开了眼界，一会是乾隆爷最喜爱的三希帖（晋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王献之的中秋帖、王珣的伯远帖），一会又见元代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宋徽宗的诗帖、苏轼的寒食帖、宋朝范宽的溪山旅行图等等，看得是眼花撩乱心花怒放，哪管外头世界。

大清国乾隆皇帝毕生心血收集而来的珍藏，这会全呈现在贝子眼前。小朋友虽然无法尽得其精妙，倒也看玩的十分开心。

贝子突然瞧见在层层大箱下，有个毫不起眼的小木盒，向前拾起便要开启。

老太监剎时变了脸色：「这盒子...用不着打开。里头没啥值钱...好看的玩意。」

见老太监不寻常的表情，以为是逗弄，那听得往老人的告诫，贝子更加执拗要打开盒子。

老太监终究熬不过贝子的祈求、纠纒和威胁，最后打开盒子。出乎意外，里头没有什么稀世奇珍，只有两片用上等丝绸包裹的青铜碎片，上头还有些稀古文字。

这结果，当然叫贝子大失所望。富家长大的贝子可没这么容易打发。小脑瓜子认定老太监没给说实话骗了他。

阿玛一向告诫他：「奴才，就是奴才。话不可尽信。不然可会出乱子。」

小朋友脑子一想肯定是老太监偷盗走里头的宝贝，所以才一再阻止他打开盒子。

「这是什么…玩意？宝贝哪去了？」

「宝贝...不正在你的手里。」

贝子见老太监不急不徐回应。像是玩弄他，心中不满顿时涌上，对着老人大叫：「这是什么宝贝？你骗我，这是两片破铜烂铁。老奴才，你偷了里头的宝物？是不？」

贝子盛气凌人的口气，叫老太监也动了气：「破铜烂铁？我这辈子...就是守着这两片『破铜烂铁』。」

第6章 问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