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南车》第11/9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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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1880年清光绪六年春节

贝子叫老太监的激动反应给吓着，浑身抖着反驳：「可…可…这只是两...青铜碎片。我阿玛…肃亲王说『皇宫大内库房里全是宝贝。』…怎两破铜烂铁也算宝贝？」

老太监听见贝子道出他阿玛的名号，语气一变：「怎么你阿玛是肃亲王？」

「是呀！我阿玛是肃亲王。你认识…他？千万别告诉我阿玛，我听你的就是…」

听了贝子的回答，老太监的愤怒消了大半。理了理情绪，从贝子手中接过那两青铜片：「这不单是两青铜碎片，这…可是两片大好...江山呀！」

老人这么一说，贝子可是更迷糊。可老人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儿戏。只是，小小年纪的贝子那懂，老太监口中的“江山”是什么意思。扭捏了会，还是鼓起勇气追问：「江山？江山是个…什么东西？」

老太监叫童言童语，逗得噗一声笑了出来。

「这江山，它不是个东西…」

「不是个东西？哪是玩意喽…好玩吗？」

没想大人拼死拼活争夺的江山，到了小童口中却成了东西、玩意。老人大笑。贝子更是迷惑。

「哪它...到底是不是...个东西、玩意？」

「呵…呵！这江山是指咱们大清国的江山。太祖爷努尔哈赤打下来的江山天下。」

「青铜片和江山能扯上得关系？」

望着贝子一脸稚气。老人卸了心防：「想不想听故事？」

贝子斗大的眼珠点头。

「想…当然想。我最喜欢听故事。」

「好！我这就说个故事给你听。不过…你得安安份份的…别出什么乱子！」

贝子一个劲的猛点头。于是，欢乐皇城沈寂一角的小屋里，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就此揭露。

「但是...你得再发一次誓，不能把这故事告诉任何人。包括你阿玛、额娘都不行。」

「行。我发誓。」贝子二话不说便又发了个誓。

「好！我得先考考你，小主子。你知道『问鼎』这成语？」

「知道。」

「那你知道它什么意思？」

「当然知道。问鼎就是指要逐鹿中原、争天下，争皇帝大位的意思。」贝子敏捷背诵着课堂上先生所给的解释。

「好。很好！小主子聪明。那...你可知道，『鼎』为什么象征天子皇权的大位？」

「这个…先生没教过。」贝子回得直接。

「那先生可曾说过鼎的由来？」

贝子又飞快点头，开口背诵道：「先生说：『鼎最初是种炊具，其后用来炊煮祭祀用的牲礼，所以便成了礼器…；先秦、上古之时，对内平叛，对外扫逆，王者纪念其功绩，遂建王鼎以纪之。』」

「好！很好！小主子，你懂的真是不少。现在我问你，你知道是哪一位君王，建造中国历史上第一座的...王鼎？」

「这个...先生也没说。」

「那你猜一猜？」

贝子那耐得下心，催着老太监继续他的故事：「我猜不出来，你快告诉我便是！」

老太监并没有马上应贝子的要求开口。相反他闭上眼睛享受着千载难逢被皇亲国戚恳求，所带给他的片刻虚荣。入宫这么多年，在宫内也是个不低的职位。可再大的公公，碰上皇亲大臣，还是得奴才、奴才般自个叫着。贝子低声下气的哀求，给老太监前所未有的快活和感伤。顿时落入逝去已久的童年回忆里。一幅贫苦村落孩童围着老人听书说故事的影像萦绕心头，那是老太监仅存的童年记忆。

「快告诉我呗！」贝子揪着老太监袖子。

老太监从回忆中惊醒。眼角泛着泪光，赶紧理了理情緖。他明白得很，吊胃口的把戏不能玩得太过火。万一贝子翻了脸，今午一切努力，可得重新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