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醉全集》第189/250页


倾瞳不禁自嘲地苦笑,“也是,对于她而言,我不过是个耻辱的标记,她的确不需要费心!”

“不,并非如此。”莫怀臣却将她深深拢紧,似月色那般温存,“因为你那时才出生,又被可靠的人收养。她不希望你自小便活在痛苦仇恨之中,宁愿你无忧地长大。天底下没有一个母亲,会不顾惜自己的孩子。我是别无选择,可是你,拜清姨所赐,毕竟你曾活过单纯的一段岁月,不是么?”

“嗯,也许是吧。”倾瞳顺从地任他拥着,感觉着他的体温那样清冷地透衣而过,莫名的安慰而甜蜜。可还有些别的,有些什么在渐渐动摇,渐渐成形,竹叶排行御风,惊起了一阵微躁,似是直觉那个真相会带来灾难。

莫怀臣倒仿佛全无觉察,他只是继续淡淡地、缓慢地叙述,“我那时是与清姨一早约好,若是被追杀走散,便在最近的石桥每天刻下天数,以便循着记号再度相认重逢。那次追捕后,我在凌江中挣扎求生,后来窝在绍渊一个小镇里,左等右等,只等来了刺杀失手、受了重伤的师父。师父当时的伤势已然不能寻到死风老人所在的雪山之巅,只将毕生所习倾囊相授,几月之内就伤重逝去。”

“师父曾有一管洞箫,从来只吹一首曲子,他说那是他与师妹的定情之曲,叫《思幻》。而人世间的感情,就好像这首曲子一般,爱恨情仇困坐愁城,却至死也不愿走出那片幻境,因为幻境里有思,有血,还有记忆里头最美好的一段昔日。”

清越的音线堪堪停住,显得几分突兀。他不再说,她亦不再问,竹林里便自漫起一痕古怪的寂然。

倾瞳只是在他怀中侧首思量,良久,忽然扬起动人如水的眸,潺潺语调带了一丝悲哀,“我记得爹爹曾说过,娘最喜欢的那支曲子,其实是一支箫曲。丰子汐,你介不介意把《思幻》吹奏一遍。我想知道,那晚的上元节,你是不是跟到了崖边,听到了我吹的曲子,而且,计划了所有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么么,某言还有4000任务,悲痛爬。

修了虫。

☆、真假相影

环拥的臂力不由微松了,莫怀臣却起身,仰头扫向林间暮色。夕辉缓缓自延绵的宫宇那头斜射而来,为叶尖点上粒粒浅金,颤巍巍的晶色被林涛扫过,便自碎了一地。

“大狐狸!”她唤道。

他逆光回首,千万竿清傲竹间,云锦白衣倜傥承岚,眸波掠起款款的涟漪,眉间似有一抹沉郁,挥之不去,薄唇却含笑勾起。

“瞳,不论以前如何,丰某此刻心意,决无半分虚假。你记不记得曾经问过我,喜欢吃什么,偏爱哪一种茶,平生最想做什么事,那时我不曾回答。今后,凡你所愿所想,我都会一一为你解答实现。也许,我们不要纠结过往,今日时候也不早了,城中有家不错的馆子,那里的河豚据说十分鲜美,咱们且去试一试,好不好?”

倾瞳不禁微怔,静默了片刻,摇头道:“不好。”

他似早知答案,依然轻笑着坚持,“试一试何妨,也许你不会失望呢。”

她却陡然翻了脸,一掌扫向方才的躺椅,顿时椅翻毡落,茶泼椅散,媚颜带着洞彻的怒火,旋身便走,“你避而不答,日后就休要见我!”

纤足一点,已随风飘至一丈开外。疾纵的身姿险些撞上了匆匆赶来的刘慎之,她只是侧身擦过,头也不回而去。

刘慎之张口欲呼,却听到身后的人一句吩咐,“随她去吧。”

青袍缓了缓,他只得合了手中折扇,转而对上那头只手遮天的俊雅人物,敛眉禀道:“大人,慧敏公主那头,出了点毛病。”

莫怀臣舒袖负手,似有丝漫不经心,垂首眼波浮过满地的狼藉,“何事?”

“她忽然闯进了宫里,撞见了雁安,雁安正好、正好没穿衣裳。”

那头的声调依然平静,“然后呢?”

刘慎之只得硬着头皮据实道:“公主发觉了雁安肩上并没有李邈的那道旧伤,一时叫嚷起来,被雁安暂时拘禁在宫中‘候云园’。”

莫怀臣不禁有些伤神地揉了揉额角,“雁安人呢?”

“雁安,雁安他……似乎溜出宫了。”

“那就把他捉回来!”

开元城中还是老样子,条条水路纷纭,市集上吆喝声起,和着木浆摇歌,在石桥水色间悠然纵横。一道马上人影好似一团烈火,在街市里几乎横冲直撞,片刻工夫便猎猎卷出了开元城。

城外一片林野湖泊,三条岔路蜿蜒延伸。倾瞳一时拉马停驻,清颜泛起几分踌躇。恍神间只见有三两渔人摇船归来,彼此夸耀着今日的收成,黝黑的面孔映着湖光欢悦而得意。

“秋后的鱼儿可真肥,我今天打的这条青鱼比你家那个小子还大呢。”

“切,你那算什么。我这一条河豚就顶你那一网鱼了,明天一早上集市寻个好买主,肯定能卖个大价钱。”

“河豚?那可是好东西啊,不过前段时间才听说吃死了个人,现在没有馆子再敢收,难说卖得出去呢。我说,要不咱哥两个尝尝鲜得了。”

“去去去,别人大馆子里的厨子不会做,你就会啦?小心有命吃没命活。”

“你试一试不就知道。”

“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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