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德青岛战争全集》第99/109页


大把头见疤根没接枪,只好自己先开第一枪,他拿着手枪沉默了片刻,然后对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枪没响,弹仓是空的,大把头把枪放在桌子上看着疤根。

对疤根来说用这种方式来争斗不是他的性格,他像是不太适应。不过人与人的你死我活的争斗,手法和方式是多种多样的,是在红尘中奔波的人所料不及的。争斗就是这样,对于对方的挑战只能逆来顺受地去迎战,谁的心计多,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疤根只得拿起枪,他很坦然地把枪口对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疤根并不怕死,死亡在他这里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使他心中不快的是用这种方法来跟大把头斗,对他来说不够刺激,显不出自己的英雄气概。即使大把头饮弹死了,那也是他自己打死他自己的。就算自己赢了,赢得也不是那么十分得光彩。

疤根把枪放到桌子上,又轮着大把头了。他俩在交叉着每人三枪,大把头打完三枪把枪放在了桌子上。这一枪,也就是最后的一枪轮着疤根了,子弹就在这一枪里。

左轮枪上的转轮一共可装六发子弹,现在已经打了五枪是空的,最后的一枪里面的那发子弹是疤根的了。

当时谁想起用这种方法来赌命可是够损的了,对最后一枪的赌命人来说在心里上的折磨可是到了极点,在赌命者面对眼前的赢家,心理上已经崩溃,而且还要自己自杀给赢者看,赌输者在临死开枪自杀前的心情别人就不知晓了。

疤根拿起了枪,他把枪口对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对大把头道:“大把头,你赢了,不过你不要太高兴,下辈子咱俩还是冤家!”疤根搂动了扳机,咔嚓,在场的人都愣了,玩过枪的人都知道,这是一枚哑火。

哑火在刚发展起来不几年的枪弹来说不希罕,战场上卡了壳的枪枝随处可见。据传慈禧太后令她的宠臣张之洞在汉阳建了个钢铁厂,拿来一支外国枪仿照着造了起来,这就是大清朝有名的汉阳造。传说汉阳造出名出在十枪九枪打不响,这种说法未免有些太夸张,哑火比外国人造得多是定了,但也不能到了这种地步。日德的武器在当时来说在世界上够先进的了,但枪弹卡壳也存在不少,疤根用的德国毛瑟枪和他后来换用的日本造手枪,都曾多次遇到过卡壳。打枪哑了火,卡了壳在疤根这里不算是个新奇事。所以当他搂动扳机,枪喀嚓了一声哑了火,他没惊奇,也没觉着侥幸,在他看来这一枪哑火是很正常的事。他把轮子向左甩出,子弹在弹仓中静静地躺着,子弹后腚上的引火帽被撞针撞凹了进去,清晰可见。疤根把子弹从弹仓中退出,捏在手里放在嘴上吹了吹,然后在手中向上抛了个高又接住,随后把它放进衣兜里。把枪上的转轮按回去,抓起桌上的那块包枪的红绸布把枪包好,揣进怀里。对大把头道:“哥们,对不起了,我死了这枪就成你的了。哈哈,今天老天不收我,我一时半歇还进不了酆都城!我先替你收着,等下次再用的时候我再还你。”说完一招手带着他的几个兄弟走了。

大把头坐在那里久久地没动窝,他长舒了一口气。这是生哥进入青岛港以来,他与生哥较量的第一次胜利,这次他赢得是这么的爽快,一切都是按照他设计的圈套走的,没费吹灰之力就把大窑沟日进斗金的赌场保住了,疤根承认老子赢了,可我赢得是心计。他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心想生哥、疤根、强子也不过如此,都是些匹夫之勇,没想到他略使小计,就把那个耀武扬威,自命不凡的疤根打发走了。他输得是口服心服,自己还以为自己捡了一条小命。

原来大把头在买日本人的枪时,花重金让日本人在那颗子弹上做了手脚。其实很简单,只是把子弹引火帽的内面撬起,把引火药倒出,换上黑土就可以了。疤根这个德国人来青岛港之前的农民,德国人来后征用了他家的房屋田地,他成了青岛港上的流浪汉,他哪里懂得枪弹里面的秘密?倘若他要知道大把头用这种诡诈的手法欺骗他,他非把大把头撕碎了不可。

大把头虽然把疤根赢了,可他的这种赢法过后总是觉着有些后怕,假如疤根要开第一枪,那么最后的那一枪就是他大把头的了。虽说那子弹他请日本人作了手脚,打不响,但那日进斗金的赌场可就落到生哥的手里了。如果生哥得了那座赌场,那么他在青岛港上的财力、物力基本上就要跟生哥扯平了,在以后的几年争斗中生哥很快就会超越他。

大把头可是知道这些德国人也是势利眼,见他的势利不如生哥了,肯定会选择生哥来代替他。大把头对生哥恨得咬牙切齿,开初生哥刚来青岛港时,大把头就没把生哥放在眼里。他总是以为这个生哥是个练拳打把势的,德国人把中国人练拳打把势叫做体育运动,没什么了不起,充其量也是个匹夫之勇。今天他不敢小看这个生哥了,他不但在崂山上拉起了绺子,与德国人分庭抗礼,跟德国人叫板,还旁若无人地到青岛港上来叫他让出他辛辛苦苦建起来的那日进斗金的赌场。不是他老谋深算肚子里有一套,这个赌场就白白地被生哥拿过去了。他又有些后悔当时找日本人在那颗子弹上作了手脚,如果不作……疤根……然而人都没有前后眼……他毕竟是在跟生哥他们赌命啊!

第七十二章 丽娜遭暴投海 疤根兄弟复仇

 自从日本商贸公司的马车撞伤了芳芳,慧子把芳芳送到日本东京去治伤,丽娜就没有了伴。她已经毕业了。

德华大学的中国学生本来就不多,青岛港上的中国人上德华大学的都是些富人家的子女。那年代青岛港虽为德意志帝国的殖民地,但是德国人想把青岛港上的土著居民欧式化,以改中国人两千年来的封建意识是极其困难的,中国人重男轻女的思想在德华大学凸显得淋漓尽致。在德华大学上学的年轻女子,大都是青岛港上富人家的独生女儿,像二把头、蒙克尔医生等一些不纳妾的开明人士的女儿。那些低级封建顽固保守的愚昧者,一旦发了财有了钱,便挺胸凸肚三房四妾地娶老婆生孩子,以增加家中的男丁。

像二把头、蒙克尔医生这样的开明人士,青岛港上着实不多,德华大学的女生也就不会多了。再说上这所大学的目的,图得是学德国人的东西,一旦学成,都去各奔前程。也有那些漂亮的女子,手里拿着德华大学的这块金招牌,嫁入了官宦人家。

丽娜心里装着疤根,毕业不上学了她哪里也没去,她在等待着疤根。丽娜的妈妈本想托媒人给丽娜说婆家,见女儿整天家思念着疤根,又一想女儿的命是人家疤根从土匪手里救回来的,再说是女儿缠着人家疤根。蒙克尔医生虽给疤根治过伤,救过他,可人家疤根也救过自己的女儿,还回来了。女儿回来时蒙克尔医生曾请疤根吃过饭,可请着请着人家疤根见好就收,再也不露面了。女儿眷恋疤根做母亲的看得最清楚,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女儿提找婆家的事,伤女儿的心。如果女儿的心愿能随了,那就随着女儿的心愿去吧!

丽娜在家闲来没事,有时看看书,或帮蒙克尔医生做些护理工作,或是坐下来静静地思索。有时自己也到海边去散散步,然而这些都是在白天,晚上丽娜没有特殊情况一个人是绝不出门的。

不过近期德国人宵禁的时间提前了,德国人只对中国人宵禁,对欧人是不宵禁的,对说着一口流利德语的丽娜来说,是很容易通过德国人宵禁的岗哨的。原因是青岛港在德占时期,会德国话的中国人并不多,尤其是像蒙克尔医生一家在德国居住过的中国人,且德语说得如此流利得少而又少。那些宵禁的德国士兵都知道,能操流利德语的中国人,大多都是总督府衙门从德国调来的中国侨民,在总督府衙门一些涉及青岛港民政事物的部门任职,其职衔比他们这些扛枪卖命的高得多,且他们都有宵禁通行证。所以在宵禁时他们遇到那些穿戴特殊的中国人,一答腔就是一口流利的德语,他们什么证件也就不看了,一挥手就放过去了。

生哥带着兄弟们把总兵衙门里军车上的枪枝偷窃了,闹的德国巡捕把青岛湾里的渔船点着了,燃起了一片火海。青岛港这么个小地方,有了这么大的事,民众们能不知道吗?不过这事他们知道是知道,但事情的底细他们是不知道的。难免在街头巷尾有些人在议论猜测,添油加醋,说得神乎其神?什么生哥的人烧死好几个,生哥也差点烧死,现在已经烧残了等等。

丽娜心里最清楚生哥和疤根的关系,如果生哥烧残了,疤根哥也不会好不到哪里去,万一疤根哥……无风不起浪,本来就深深眷恋着疤根的丽娜,不能不加深对疤根的惦记思念。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天夜里丽娜梦见了疤根,她见疤根浑身大火,熊熊得大火在他身上燃烧,在烈火中疤根向她走来微笑着向她告别。大火把疤根烧得残不忍睹,疤根却一点也没感觉到痛疼。她哭喊着去找水来给疤根哥灭火,当她端来水时疤根哥已经被烧成了一副骨头架子,她正在大声哭喊着,妈妈把她推醒了……

从那天梦见疤根后,丽娜几乎天天都做类似的梦,有时她梦见疤根哥从青岛湾里走上岸来,有时梦见疤根哥在青岛湾的水面上翩跹起舞,有时梦见疤根哥满面笑容,笑容可掬地呼唤她,向她走来。

随着丽娜对疤根的思念加深,白天也出现了幻觉,诊所里来了病人,她总以为是疤根受了伤来治疗来了。

人的大脑想某一件事情想得太重,思虑和挂念某一个情节占据了大脑的正常思维,这就是精神刺激。蒙克尔医生毕业于德意志帝国皇家医学院,这些日耳曼人在欧洲在医学上是较为发达的一个种族。精神医学西医研究比中医当属透彻,《黄帝内经》成书于战国时期,其《灵枢》、《素问》里都没有关于精神医学系统的论述和方药。东汉年间的医学家,医药的鼻祖张仲景著述的《伤寒杂病论》一书中,也没有精神医学的系统论述和方药。西医学发展较晚没有一千年,时间不及源远流长历史悠久的中医学。中医学虽然辨证论治,全身系统诊病,与西医的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有着天渊之别,但西医的医学分科较细,精神医学又分出心理学。那些医技高的医生都研究心理学,在为病人治疗时先从精神心理上给予治疗,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治疗效果;这与中医的不治已病,治未病,有些相似,它们的实质内涵都是一样的。蒙克尔医生虽不是医学家,但他对心理学的研究还是有些的。他当然知道他的女儿应先在心理上疏浚开导,不使内心情结,结得太深而使思绪混乱。

蒙克尔医生在不出诊和闲暇时,常陪着丽娜到青岛湾海边或木栈桥上去遛达遛达散散心,以达到疏散心中郁结而使丽娜的心情不再惘然若失。不过丽娜很愿意自己一个人在那里静思。

青岛湾里的木栈桥,本不是供游人游玩的,它是青岛村、太平村、汇前村等一些村子的渔民们,在早年间共同出资修建的渔码头。开始全部由木头架起,伸向青岛湾里。

光绪十六年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鸿章,调登州总兵章高元驻守胶州湾海防时,章高元在修建西岭炮台工程时,把青岛湾木栈桥征用,成为清政府在青岛湾内的军事用码头。章高元把木栈桥的上半截用石头堆垒,可以行走车辆,下半截还是木桩支起的板桥。一八九七年十一月十四日德意志帝国远东舰队司令冯.迪特里希率领他的舰队侵入胶州湾,在胶州湾里修建了深水码头,青岛湾木栈桥遂弃置不用。青岛村等村的那些渔民们又在木栈桥码头上卸货停船。

青岛湾木栈桥渔码头繁忙时节,一般是鱼汛期或渔民们出远海捕鱼归来。青岛港开埠初期,其周围一片空白,荒凉的原野,原始的海岸线,荒滩盐碱地长满了杂乱的灌木和荆棘。青岛港上的居民都处在贫困线以下,民不聊生,每日都在为衣食奔忙,没有闲工夫来游山玩水,所以木栈桥上是萧索冷落寂寞无人。蒙克尔医生和丽娜常到木栈桥上来散步,倒成了木栈桥上的一个景观,远远望去特别惹眼。

丽娜每次来木栈桥上都是站在那里面向东方,久久凝视着睡梦中梦见青岛湾大火烧死疤根的地方。来看了她觉着离疤根就近一些,她的心情就舒畅一些。渐渐的丽娜的思绪趋于正常,丽娜在帮父亲护理完病人,或诊所内没有病人的时候,丽娜就单独一人到木栈桥上来。有时德国人宵禁了,因她能说一口流利的德国话,德国人对她也放行。时间一长她认识了一位德国巡捕,这个德国巡捕是一条色狼,他见丽娜常到木栈桥上去,于是也常到木栈桥上来佯装与丽娜闲聊,没几次丽娜就放松了警惕。刚从学校大门出来,还没涉世,与疤根的爱情刚刚萌芽,她还不知道有的男人在兽性发作时有强奸这一下流的举动。在一天的傍晚,天刚刚暗下来,从岸上已经看不清木栈桥上的景物了,那个德国巡捕见机会来了,丽娜刚要跟他道别,他突然兽性大发,把丽娜按倒在了木栈桥上,他强奸了她。

丽娜看着青岛湾的海浪,心里思念着疤根,胸腔充满怨艾,她从木栈桥上跳了下去,寻找疤根去了。

当疤根知道丽娜跳海的事,已经过去好长的一段时间了,疤根对德国人恨得是咬牙切齿,他发誓非给丽娜报仇不可。本来他与大把头争夺大窑沟的赌场他输了,赌场没弄到手,就窝了一肚子的火,再加上丽娜受辱跳海,他像疯了一样发起狂来。多亏老儒腐知半年劝住他,道:“根哥,你现在去找德国人拼命,你找哪一个?这满青岛港上的德国鬼子,你知道是哪一个干的?”疤根一听火更大了,道:“先生的意思是丽娜的仇不用报了?德国鬼子杀我兄妹,辱我中华,我们这些血性男儿就这么认了?先生,我们这些人在青岛港上所做的一切努力就是为了把德国鬼子赶出青岛港去!”

老儒腐笑了,道:“根哥说得对,不是为了把侵占我们家园的德国人赶出青岛港去!你、我、生哥、强子还有众兄弟们吃苦耐劳,撙节买枪买子弹是为了什么?德国人在青岛港上待一天,我们就受一天的罪!”

疤根见激起了老儒腐的愤怒,又对老儒腐道:“先生历来出的对付德国鬼子的注意灵验,不知这次先生出个什么样的注意来给丽娜报仇?”

老儒腐就愿意疤根、强子尊敬他,生哥不在时听他的。老儒腐心里明白,如果他不出谋划策,把生哥、疤根、强子抓住了,那么那些兄弟就会眼里没有他,把他看的一文钱不值。他见疤根又跟他问计,便对疤根道:“歹人作案得了便宜吃回头草的多,中国的坏人这样,那些德国鬼子也是这样。他们踏在青岛港这块土地上,依仗着手中的枪炮残害百姓,肆无忌惮……”老儒腐停顿了一下,然后对疤根这般如此地说了一番,疤根都一一记在了心上。

几天后疤根从台东镇大碗茶馆赌场,找来一个原在王小五酒楼跑堂的兄弟。这个兄弟长得瘦小,可跟王小五酒楼的李老板学了一身的功夫。因他长得瘦小,武功功夫好,动作灵敏,机灵得像猴子一样,兄弟们都称他赛猴子。疤根把他找来后,给他弄来一身德华大学的学生女装让他穿上,然后又如此这般地嘱咐他。每天由疤根派的黄包车把他送到木栈桥那儿,他学着那些青春少女的步态,煞有介事地往木栈桥的里端慢悠悠地走去。知道的这是老儒腐设的美人计,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美少女得了抑郁症,或在思念远在海外的情人,每天晚上到这木栈桥上来抒发放飞自己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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