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足够你爱》第36/51页


我的天主!
“陛下……”
我想起来,却被亨利一把按了回去。
“好好躺着,别理他们。”他说。
我只好躺回去,尴尬地听他们谈话。
“陛下,”说话的是王太后,“您不能这么做。”
亨利要做什么?我心里问。
“母亲,规定您是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但这决不行。决不能选一个新教徒的王位继承人。”
新教徒?纳瓦拉国王吗?
“但我是国王,继承人由我按照规定指定。”亨利平静地说。
“但您是我的儿子。”王太后说。
“我是您的儿子,您说的对。但法国国王不是您的儿子,法国国王没有兄弟,法国国王没有母亲,法国国王只有臣民。法国国王不需要感情,他有意志;他用不着别人爱他,不过他要别人服从他。”

在亨利选新教领袖纳瓦拉国王亨利・德・波旁为王位继承人的消息公布后,西欧一片大乱。
先是教皇西克斯特五世将纳瓦拉国王革出教门,并宣布剥夺其继承权;接着西班牙国王菲利浦二世,也是法国国王亨利二世的女婿,宣布有合法的继承权;吉兹公爵作为国王的堂兄,也不甘落后,加入角逐中来。
经过几番交战,西班牙国王和吉兹公爵联合在一起,重组了天主教同盟,并与新教军队开始了大规模战斗,双方互有胜负。
1589年,吉兹公爵领导的军队公然开始进攻巴黎。
王太后逼迫亨利废除纳瓦拉的继承权。但她哪里知道,现在的亨利已经不是那个任由她摆布的小男孩,他现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甚至不怕失败。
公爵提出和国王谈判,处于被动包围下的王室只能同意这个要求。
谈判的地点选在弗朗索瓦生前住的房间,而在他之前居住这房间的是玛格丽特公主、现在的纳瓦拉王后。
吉兹公爵比几年前显得苍老了一些,但依然生气勃勃。他第一眼见到国王时吃了一惊,说:
“陛下,您不舒服吗?”
亨利还在发愣,过了一会才突然想起这问题是问自己的。
“不。我很好。”他回答。
“巴黎的空气对您不太合适。”
这句话让亨利和王太后露出郁怒的表情。吉兹公爵哪里说的是空气,他说的是国王应该离开巴黎。这才是重点。
“你大概是说巴黎的空气对你再好没有了吧?”亨利咬牙切齿地说。他的火气上来了。在重兵围困时,说这种话很危险,我从身后抓住了他的胳膊,几乎同时,王太后的手也搭在亨利的肩上。
“那么依公爵的意思,哪里的空气比较适宜?”她沉稳地说。
“卢瓦尔河畔的布卢瓦,一直是陛下喜爱的休憩地,那里也是法国景色最美,物产最丰富的地方,对陛下的身体来说很合适。”
“好的,陛下和我会去布卢瓦,但是公爵,您别忘了,国王走到哪里,哪里就是都城。”
“我自然不敢忘。”公爵回应道。他的脸上露出胜利的喜悦。
“等陛下到了布卢瓦,我会去那儿回合的。”
“欢迎之至。”王太后接道,但她的表情却分明在说:但愿你死在路上。
“陛下,”公爵看着亨利,“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告诉您。”
亨利困惑的看着他,然后看向王太后。
她点了点头。
在这一刻,凯特琳・德・美弟奇仿佛又成了她曾长期扮演的那个幕后统治者的角色。她轻声地说:“没关系,他不会伤害你,照他说的做。”然后这位可怕的女性,带领着随从们退出了房间。
亨利拽住了我的手,因此在最后,房间里剩下的是公爵,亨利和我三个人。
吉兹公爵等了很久,才开口说:
“很久以前,就在这个房间里,曾经有三个叫亨利的男孩在一起玩耍长大。但现在――”他看了我一眼“――其中一个本应正在这里的男孩已经成了其余两个男孩的敌人。”
他说的是纳瓦拉国王。是的,这三个同样叫亨利的人,在少年时曾是最好的玩伴和朋友;但现在,他们是敌人;而未来,他们中必定只有一个能在斗争中幸存。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亨利慢慢地说。
“是没什么用。那些都只是回忆,而我们要向回忆告别了。”
公爵抓住国王的手,这个动作险些让我拔出剑来,我的手都已经按在剑柄上了,但公爵并未做更多的动作,只是盯着亨利。
“陛下……我多么希望您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公爵抬起亨利的手,放到嘴边。嘴唇碰到皮肤时,亨利非常明显地哆嗦了一下,仿佛碰触他皮肤的是冰冷的蛇。这个吻手礼很长,当公爵松开手时,我瞥间亨利的手背上显出了血丝。
“吉兹公爵!”我拔出剑。
“赫利!”国王拦住我,“放他走。”
公爵优雅地鞠了一躬,离开了房间。
在凯特琳王太后重新回来之前那短暂的时间里,我替亨利擦去了手上的血迹,但牙齿的痕迹却擦不掉,只好用袖子遮挡。
“吉兹他……是不是喜欢你?”我悄悄问。
“我不知道,”他说,“而且也没有必要知道了。”

王室迁到布卢瓦的当天,王太后和亨利进行了一次长时间的密谈。当他回到房间时,我发现他的脸灰白得可怕。
“出什么事了?”
“赫利,你的剑术很好,对吧。”
“当然。”他问这个做什么。
“跟吉兹公爵比呢?谁会赢?”
“不知道,我们没有比过,不过,亨利,你应该和公爵比过吧?”
“对。”亨利想了一会,“那已是几年前了,那时我还可以打赢啊。但现在……谁知道……”
他沉默了。不过我看得出他心里在不停地翻滚着一波又一波的思想。
“赫利,”他说,“我母亲决定除掉公爵。”
“杀了他?!”我吃惊地叫起来。
“对。”
“你不能这么做!他――他是你的堂兄!”
“他是图谋篡位的人!”
“但公爵在巴黎放过了你,你却要暗杀他!”
“我不仁不义,对吗?两面三刀,对吗?”亨利盯着我,双眼显出少有的光芒,“现在洛林的雌鸫族徽就要吞食掉法兰西王室的百合花徽了!是他逼我这样做的!在这件事情上我没有选择!我希望我有,但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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