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足够你爱》第42/51页


  瑞诺的目光黯淡了一下。
  “我知道,可是──”他抬起头,“我已选择了为祖国而战。你当年不是也选择为理查三世而战吗?”
  “五百年了,世界已经变了。”
  “啊!父亲。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用同样的方式为自己的实业服务的。每一种信仰都有它的英雄,都有它的牺牲者。”
  瑞诺乌黑的眼睛闪著熠熠耀人的光辉,多麽明亮,多麽热烈啊。我第一次见到他这麽热情而幸福。对於他,幸福不是安逸的生活,不是宁静的水波,他的幸福在硝烟与惊涛骇浪之间。他浑身充满了生气,就像我为了援救英格兰国王奔往伦敦,像德吕亚为了塞尔维特放弃自己的安危,像亨利为了与被放逐的命运抗争一样,他在和现实作战。
  “我的孩子。”我搂住他,“我的孩子,你走吧。别担心,你母亲那边我会去说服。”
  “哦,谢谢你,父亲。”他兴奋地叫起来,但紧接著又露出疑虑的神色,“不过……”
  “怎麽了?”
  “我有一个特殊的请求,”他激动地看著我,“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
  “……我太意外了。”
  “不,这件事我已想了很久。你这样的人对於间谍工作来说再合适不过了。为什麽不去呢?法国不也是你的半个祖国吗?父亲,真的,你还这麽年轻,不要束缚住自己啊!这麽特殊的生命不应该被平庸的生活湮没,你并不属於普通人,为什麽要和他们、和我一样。难道你不认为你最美好的记忆都是那些最奇特的经历留下的吗?”
  我知道他在说什麽。就像我明明白白了解他一样,我清清楚楚地了解自己。我知道自己这一辈子中很少有生机盎然的时刻。
  我知道,只要看见他,看见他坐在这儿,那种久违的如火情怀又赫然复萌。很久很久以前,我曾面临那麽多的挫败打击,也曾像他一样无所畏惧。那时我还年轻,或许那时我也是这麽的朝气蓬勃。
  少年时代那些精力充沛的岁月里,当我因生活中的成败与得失而流泪的时候,当一切都是那麽的明媚灿烂,一切都如火如荼难以靠近时,或许那时我也是这麽富於生机与活力。
  如果我回去法国,是否是对上帝安排我的命运的反抗?我不会被杀死,如果真的能死在那里,我会很高兴地看著自己死去。
  我希望找回自己的人生,希望如此。




为妾尽一杯,与君发三愿。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常健。三愿临老头,与君数相见。

本回复由 靡靡之音 编辑于 2004-8-16 9:13:57

第3篇

靡靡之音



发表于: 2004-8-18 16: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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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我生活,恋爱,结婚的巴黎。我回到了这儿。
我和瑞诺改用奥莉娅的西班牙姓氏,分别叫爱德华・山多尔,瑞诺・山多尔。我们的身份是西班牙驻巴黎的新闻记者。
我们很快联系上了巴黎的地下抵抗组织,融入他们的活动当中,一刻不停地工作。我们联系全国的谍报人员,建立情报网,将一切情报通过秘密线路传到伦敦;我们印刷传单、报纸,让那些已对战争陷入冷漠情绪的人们重拾反抗的热情;我们帮助游击队组织运输军火,在敌人腹地发动一次又一次的颠覆运动。
我和瑞诺,我们两个人就处在这些看似不停歇的生活里,我们身上始终在升腾着那么一股不断增长的力量,一种气势宏伟的兴奋。有多长的时间我没有体会到这种心情了,可现在,瞧着瑞诺热情四溢的活力,我又体会到了这种心情。
“爱德华,”他现在这么叫我,“准备好了吗?晚上的行动在深夜。”
我正躺在床上。昨天和今天上午一直在和法国南部来的联络员交谈,我需要在夜晚到来前睡一会,但即将到来的惊险体验仍会让我兴奋。我回答他说:“等着瞧吧。”
“睡吧。”瑞诺坐到我身边,“你昨天很累。到时间我会叫醒你。”
我闭上眼睛。
一阵温暖的微风吹拂过我的脸颊,接着是轻轻的鼻息。我睁开眼,瑞诺几乎贴着我的脸,看着我。
“瑞诺?”
“今天晚上的行动非比寻常……”
他皱起了眉,露出了焦虑的神色。他很少这样,开朗是上天赐给他的最重要的特征。
“别担心,孩子。”我安慰他。
“我担心的是你。很危险。”
“瑞诺,你应该为你自己、为你的其他的同伴担心,但就是不要为我担心。相反,在危险的时候,你首先应该想到那个能够战胜它的人就是我。”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想传递给他我的信心。但瑞诺的眼睛里仍然充满疑虑犹豫,他仍不肯相信我是个不死的人。
我的普通人的孩子,大概只有神迹确实地出现在他面前他才会相信吧。不过没关系,我跟随他,就是为了保护他,我可以用我那无数个生命中的许多个换取他的幸福。
深夜,四下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听不见。街道上迷漫着一片阴沉沉的雾气,在那无垠的空间里只有几个光亮的点子在闪烁,就像是凄凉的星星。
我们经过几条岔路,走进一条非常偏僻的小巷子。巷子一边有一堵高墙,墙角处就是那座小楼,另一边是个小园子的篱笆。
小搂就是约定的地点,在二楼有一扇窗子开着,一道柔和的光,从那窗口射出,照亮了园子外面的两三棵栎数,在树叶上洒下一片银光。
时间到了十一点,我们按照约定的暗号,走进小搂。
三名从伦敦指挥部来的联络员和两名当地的抵抗运动成员正等着我们。我们立刻开始工作,交换情报,听取指挥部的指示,研究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谈话进行的很快,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完一切,近可能减少被怀疑的机会。
会面即将结束时,一直守在楼下和窗口处的人突然回来,说有一队士兵向这个方向来了。我们立即准备分散逃跑。
当然,首先要保证伦敦的联络员的安全,他们跟着熟悉地形的抵抗运动成员经过后院的篱笆逃到附近的楼房,再从那里转移;而我和瑞诺,加上刚才放哨的两个人在他们逃跑的同时将房间中一切可疑的报纸,印刷品,传单,纸条统统扔进炉火中烧毁。
最后一张纸片被扔进火中时,房门被踢开了。一位身穿党卫军黑色制服的军官走进来。我和瑞诺站在炉子前想挡住他的视线,但空气中到处是焚烧纸张的气味,他发现了已经开始变成黑色却还未完全烧成灰烬的纸片。
“在烧什么?!”他问。
“报纸,”瑞诺回答,“用来取暖。”
这话倒也不假,时值深秋,夜间已经很冷了。
军官环视房间,眼睛不停地在我们身上转来转去,突然他发出了命令:“抓住他们!”
几个士兵冲上来,我挥拳打中了一个人的脸,瑞诺用台灯砸中了另一个的肚子,那两个抵抗组织成员则开了枪,打死一名士兵。
狭小的房间里顿时充满了枪声。在一阵子弹的袭击下,德国人暂时退到了楼房外面,我们四个人看准机会冲了出去,分别向两个方向逃跑。
我的胳膊上被子弹擦破了皮,流着血,但对我而言这不算什么。我跟着瑞诺七拐八拐在街道中穿行,想甩到对地形不熟悉的追兵。
我们在混乱中跑到了塞尔旺多尼街,但这条街道太宽了,不利于逃跑。瑞诺边跑边寻找一条小巷子。而此时,身后的士兵追了上来,地形对我们很不利。
很快,几下闪光和枪声,子弹从我们身边‘嗖’地飞过。
“啊!”瑞诺叫了一声,差点跌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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