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足够你爱》第48/51页


他低头吻着我的眼睛,吮吸我咸咸的泪水。
我抱住他。
我爱你,我的爱,我的爱,我的生命,我的海浪。
我爱瑞诺,爱法兰西斯,爱每一个在我生命的浪涛中自由自在又各不相同的泡沫。
我醒来,对面瑞诺的床是空的,肩头有些发沉,那是瑞诺的手臂。想起来了,昨天我们在这儿做爱。
我慢慢坐起来,原来在肩上的手臂滑下来,缠在我的腰间。瑞诺也醒了。
窗外是深秋璀璨的阳光,它透过金黄的叶片,在窗棱上一闪一闪的晃动,像是为又一个即将到来的冬天跳着祭祀的舞蹈。
“在想什么?”他问。
“想你的母亲和维塔利安。”
“他们总比我们安全的多。”
“的确,不知战争还要持续几年。”
“你想急着结束吗?可正是战争给了我很多东西,让我觉得以前的二十年都白活了。”
我回身看着他。
“每一天都没有白活。”
“是啊,每一天不都是我一步步走来的吗?也许我不该说我喜欢战争,但我感谢它让我感到自己无比的充实。你也这样认为吧。我们还有很多情报要收集,很多战役要打响。”
瑞诺也看着那片斑驳的光,但更热情,充满了期待。他看到的不是不久之后的冬日,而是一个永恒的春天。这种期待把他的眼睛里也染上了金色的光芒。






为妾尽一杯,与君发三愿。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常健。三愿临老头,与君数相见。

本回复由 靡靡之音 编辑于 2004-8-24 13:48:07

第4篇

靡靡之音



发表于: 2004-8-30 12: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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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战争一天天、一年年的延续,仿佛永远不会停止似的,但它总得有个完。
在战争后期,我们的任务从谍报工作逐渐转移到联合各个抵抗组织在整个法国进行颠覆敌人的运动。我和瑞诺第一次与他们一起参加行动,炸毁了一座德国运输物资经过的桥梁。当晚,我们一伙人聚在一个密室里庆祝。
那密室以前是装草料的,气味很糟糕,但人人都当它是卢浮宫的舞厅。
粗黑的面包和淡薄的酒在无数双手中传递,人人都快乐地吃着、喝着,仿佛是吃的是奢华的宴会大餐。所有人都在笑着,无论是年老的,年轻的,美的,丑的,他们在这一刻是那么纯真、无私。我身边的瑞诺笑得最开心。
他拉着我的手,不时微笑着看我,那目光仿佛在说:你看,看这些人。他们一无所有,人人都明白不久之后就会死去,但他们仍可以这么快乐,好像他们可以战胜一切似的。
我把这些笑声藏在心中,由于他们脸上的神采,发电机的嗡嗡声,忽明忽暗的灯光,草料的霉味,这一切都变了。笑声就像很久前我在英格兰平原上曾听到一般爽朗,而这些人,他们在最苦难的时候,却仍然能笑出来。
时间对他们不再是冷漠的、没有任何涟漪的死水。就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了人间的希望,还有惋惜,还有爱和恨。
是的,这些人,年老的,年轻的,美的,丑的,他们最后都会死去,但首先,他们现在活着,如此生动快乐。他们不是蚂蚁,不是石头,是人。通过这笑声,我仿佛能看到那些我曾经爱过的人在向我微笑:你能做一个人。

1942年到1943年。
德军在苏联受到了挫败;日军在太平洋受到了重创。
我们似乎可以看到胜利的一线光明。
法国国内的抵抗组织联合在一起,直接受盟军的指挥。我们在后方破坏敌人的铁路、桥梁、电站,袭击小股军队,掠夺战略物资。
当胜利的时候,我们会互相拥抱,用最纯真快乐的微笑庆祝;当遇到失败时,我们每个人都会坚决地把它踩到脚下,开始下一次的进攻;而当有人死去,我们会觉得死去的是自己的亲人,会洒下最痛惜的泪水。
就在这些最普通的会痛苦、会高兴,会哭泣的人身上,我看到了不同的东西:
他们的人生虽然短促,谁都无法避免一死,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潜伏着火红的激情,一旦得到机会,会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他们的人生有限,但无论面临失败还是胜利,他们都只活在这一刻,是现在的征服者。
我举着枪,站在被炸弹炸的片片焦黑,烟雾弥漫的战场上,瑞诺就在我面前。就在这一刻,我们是胜利者。
“看那边!”他手臂一挥,指着东北方向,“迟早都是我们的!巴黎、洛林,还有比利时、荷兰!不会太久了!”
“是的。”我说。
“可你在看着天空。”他问。
我在看着天空,遥远的天空,那儿是我的。
瑞诺是这个时代的主人,而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我也只能以这种身份看着他所经历的一切,并回顾那五个世纪的岁月。
我不知道我现在所做的这一切是否会成功,我也不在乎。

又是一年的冬天,战争形势一片大好。胜利看起来也不像以前那样遥不可及了。
“爱德华,”瑞诺冲进房间,“你知道吗?苏联反攻了!德国人的北方堡垒完蛋了!”
他太兴奋,脸庞范着喜悦的红光,双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肩膀。我把他按到椅子上。
“瑞诺,战争还没有结束,巴黎也还没有解放……”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忍不住。而且,还有一个消息,”他凑近我,神秘地说,“盟军会在西海岸登陆。”
“在加莱吗?那他们会损失惨重的。”
“没关系,我们内地军可以支援他们!多美妙的消息啊!”
他松开我,一个人像在跳舞一样在地板上划了一个圈,然后他倒在椅子里,一边笑着,一边看着我。我只是淡淡地微笑着,并不像他一样激动。那些让人觉得可以随时获得、却最终破灭的希望,我见过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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