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邪校对版作者南朝陈》第13/531页


  花猫感受到小片波浪中蕴含着某些可怖的气势力量,惊吓得全身皮毛炸开,惊叫一声,飞快转身,跳跃上屋顶,逃之夭夭。
  ――于是乎,陈家一只养了半年的母花猫离家出走,再没有回来。老管家华叔找不到猫后,骂咧咧道:“春天到了猫发春,这只养不熟的家伙,多半是跟哪只野公猫跑了……”
  哗啦!
  半空的波浪重新落回盆中,红鲤鱼欢快地游动。
  杨老先生今天登门,其实无大事,就是想来检考一下学生的考试功课,准备得如何了。
  不过陈三郎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着,现场让他作文,写出来的文章都有些文不对题。
  杨老先生摇摇头:这个学生,今岁童子试是不可能有指望了。不过有了之前交白卷的铺垫,再失望,也不过尔尔。
  他婉拒了陈家留饭的招待,例行叮嘱几句,叹了口气,自回私塾去。
  先生一走,陈三郎赶紧来到前院,见红鲤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话说刚才面对杨老先生考核之际,他突兀地想到家里养着猫,担心得不得了,生怕那猫来偷腥,将鱼儿叼吃了去,可就搞笑。
  但现在看来,这事并没有发生。
  瓷盆养鱼,并不恰当。略一思索,陈三郎干脆将红鲤鱼掬起,放进了自家水井之中。
  井水清凉,红鲤颇为欢喜,嫣红的身影非常活泼。
  陈三郎替它感到高兴。
  从此,红鲤便在这口井中生活起来。
  童子试迫近,这几天陈三郎都没有去武馆,而选择在家中闭门读书,不过每天早上起来,他都会扎够一段时间的马步――至于《惊风指》,咳,暂且不练,以免把指头弄伤。
  上午扎马步、下午模拟写文章、晚上则读书。在书房读得乏了,就拿书卷出来院子,来井边看红鲤。
  这时候,红鲤一定会现身浮出水面。它似乎喜欢听陈三郎读书,每当听着那抑扬顿挫的读书声,其便轻轻摇头摆尾,微微弄着水声。
  陈三郎观察到这个现象,感到好生古怪:难道这尾鱼儿已经成了精怪,通了智慧,能听得懂读书了?
  但那样的话,当初又怎么会被鱼贩子捕获到,差点成为盘中餐。
  想不明白,就继续读罢,读给一尾鱼听,如对知己,亦为雅事。
  时光荏苒,几天一晃眼过去,明日,童子试第一关县试开考。


第十章 县试伊始,开门见红
  泾县隶属扬州,位于江南地域。
  自古江南多文华,笔墨鼎盛,每科科举考试,都是强人辈出,童子试亦然。而王朝取人,按地域定比例,江南选士的比例位列前茅,但基数却往往比别的州郡多几倍,而且当地考生们大都饱读诗书,经纶满腹,想要从中崭露头角,真是一条血淋淋的考试之路。
  童子试就是这条路的第一步。
  泾县不大,但有着县学,乡里有社学,至于私塾之类,更有数十间之多――杨老先生的私塾,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如此,在县中,每岁的童子试都有着数百考生报名,而经过三关筛选,最后有资格获得生员名额的,不过寥寥十来人。
  大浪淘沙,不外如是。
  一清早,陈三郎便起床梳洗,吃过早餐后,由管家华叔相送到设立于县学的考场。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大门之外,黑压压一片,起码上千人数,差点挤不进去。
  这么多人,并非都是考生,其中还有考生家属,以及保人等。
  等了一会儿,见着杨老先生和一位青年士子到来。那士子身材不高,浓眉大眼,乃杨老先生的得意门生秦羽书,如今在南阳学院里当廪生,前途光亮。
  ――想要参加童子试,必须有人担保,一次担保,三关通用。而担保形式有多种,其中请一位廪生作保是最为简单的。
  简单不等于容易,第一要识人;第二得支付一笔不菲的费用。否则平白无故,谁肯白白作保?
  杨老先生门下参加童子试的,自然不会仅得陈三郎一人,另外还有五个。一起六人,全部请秦羽书作保。
  “见过秦前辈。”
  见着秦羽书来,学生们赶紧施礼问候。
  秦羽书微笑点头,以示回应,当目光掠过陈三郎时,莫名一冷:这陈三郎端是不会做事,其自南阳府返回泾县,别的人纷纷设宴请饮,赠送礼仪,唯独陈三郎不见人影。
  “哼,区区一贯钱,若非看在先生面上,岂会再帮你作保?”
  正常行情,廪生作保要收一贯两百文钱。而另外的作保形式,例如请三位秀才联保的话估计更贵,总共花费起码两贯钱以上。况且陈三郎考不得试,成绩差得离谱,秦羽书担心会连累自己声名受损,很不愿意再替对方具保,杨老先生说这是最后一次,他才勉强答应。
  本以为陈三郎会通晓情理,额外加钱,哪想到这书呆子连饭都不请一顿,无礼至极。
  感受到冷淡的目光,陈三郎一怔,随即明白过来,露出一丝苦笑:此事确是自己疏忽,因为前一阵子发生了诸多事宜,有点晕乎,却失了人情。
  便走上前去,道:“多谢秦前辈替小生作保,等考试之后,还请前辈赴宴,聊表谢意。”
  秦羽书淡然回答:“今天现场作保确认后,我就要返回学院,这顿饭怕是吃不上了,除非你能考过县试,但恕我直言,难于上青天。”
  藐视之意,溢于言表。
  陈三郎听着,面色一紧,不再言语:难于上青天吗……
  时辰将近,开始检验进场,人头攒动起来。
  县学大门后面,临时搭着一座台子,台上一人端坐,穿着双禽补服,面色肃然,三缕长须,已有些花白,正是泾县老县令贺志明。他在任以来,严于律己,法令清明,深得“清官”名誉。不过由于年事已高,明年便会离任致仕,回家养老。
  县试的氛围比较宽松,点名检验,搜身核查,不算严苛。考生们排列成队,鱼贯而入。
  陈三郎提着考篮,排在队伍中,不多久便顺利进入龙门,来到考场内。
  这考场,考棚分两列,棚内隔开成一间间的考舍,让考生们对号入座。
  陈三郎找着了座位,坐下,放好考篮,摆上文房四宝,静等公布考题。
  众多考生陆续而至,一旦坐进考号里,登时收敛声响。很快,当所有考生坐好,偌大考场一片静寂,静得都要听到人的心跳声。
  王朝重文轻武,科举取士。对于天下无数的读书人来说,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只在一张功名之上。因此漫漫科举路,每一场考试都显得神圣而且关系重大。
  无形压力之下,难以做到从容淡定。
  莫名地,陈三郎感觉自己的一颗心跳得好快,手脚竟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开始发抖。
  悚场之疾又要发作了吗?
  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三通鼓响,有县衙小吏手持牌子开始在考场中来回走动,牌子上贴着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分明,就是这次的考题。
  一道道目光齐刷刷地注视着牌子,见着了两道经义题目,考生们马上开始冥思细想,斟酌文章。
  小吏举着牌子经过陈三郎的考舍时,见到这书生低着头,浑身发抖,汗出如浆,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不禁摇一摇头。
  对于陈三郎,他自是认识,过去在童子试的考场上,陈三郎都是这般表现,抖得连笔都拿不住,就算勉强抓起,但落笔时写不成字,墨汁溅落下来,污了纸张,一塌糊涂。
  “看样子,今岁又得交白卷了……”
  小吏想着,也不停顿,走了过去。
  “冷静,要冷静……”
  陈三郎心里不断对自己说着,想到了某个有用的法子,便闭上眼睛,开始深呼吸。
  一下、两下、三下……
  随着吐纳,渐成节奏。这时候他慢慢变得沉静,忘记了身在考场,却仿佛置身于一处空荡的地方,四下无人,唯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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