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邪校对版作者南朝陈》第487/531页


  这天下之变,变得真不小。连公认的圣地净土都成这样子了,别的地方可想而知。当真是席卷之下,无一幸存。好在自家女婿硬是打拼下一份基业,倒成了难得的安乐地方。
  两人并没有进楼,皆因楼内人满为患,打满地铺,进去别说看风景,立足之地都难寻。陈三郎更无意把里面的人驱逐出来,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自从看画赴龙宫后,他便知道此楼不简单,楼有主人。既然主人都不理会,作为过客,何必去管?
  此事端是有几分蹊跷。
  以陈三郎对妖族的认识,几乎没有好相与的主。一个个脾性凶猛得很,他们又具备神通变化,岂会眼睁睁看着难民们把洞庭给糟蹋得不成样子?早就闹将起来了。
  至于传言所说有个别人在湖边偏僻处失踪,疑被妖怪拖进水吃掉,这等事情,即使是真的,也只能算是小打小闹。如果湖里的大妖兴风作浪,怎会吃人那么简单,直接就把岸边给淹了。
  思前想后,最大的可能是妖族内部出了问题,而或某些巨大的变故,以至于无力顾及,不得不放任不管。
  想到“变故”,陈三郎不禁替自泾县一别,便再无音信的小龙女担心起来。虽然敖卿眉的伤势渐渐痊愈,法力有所恢复,但在妖族体系内,她的实力只能算中游水平。而身边的蟹和一群,典型的虾兵蟹将,不成气候。若真有什么,根本支撑不住。
  难不成,敖卿眉他们已经被抓回龙宫了?
  这事大有可能,敖卿眉本来就是逃出来的。
  许念娘抬头望了望天色,忽道:“时候已不早,我们该出发了。”
  陈三郎问:“现在?”
  “莫非你要留在这过一晚?”
  换了以前,陈三郎倒不介意,不过如今嘛,举目四顾,要露宿都难以找到地方。至于小镇上,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略一沉吟:“我们需要一艘船。”
  “诺,那里便有一只。”
  许念娘手一指,正指着一艘停泊在湖边的船——船儿不大,正是一艘典型的乌篷船,看起来,已经有几分陈旧斑驳了。
  在洞庭,拥有船是件很普通的事。原居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船,他们大都靠渔猎为生,没有船,只能喝西北风。不过后来涌来的难民就不好说了,只能手工制造独木舟木筏之类的简易工具,在湖边浅水区活动。
  两人不再犹豫,大步走过去,找那坐在船头的渔夫交涉。
  在拿出一锭足有十两重的金元宝后,那渔夫就非常爽快地同意把船只交给陈三郎使用了。
  乱世当头,金银贬值,米粮涨价,但金子始终是金子,价值长存。等闲时候,这么一锭金子能买十艘乌篷船了。
  渔夫拿了金子,赶紧揣进怀里,藏得紧紧的,然后健步如飞地回家去了。
  陈三郎与许念娘上了船,见里面家什一应俱全。许念娘颇为熟悉地拿起撑杆,往水里一点,这船便荡悠悠地漂移开来,朝着浩渺的湖中心荡去。


第五百四十五章 沧海一粟,岛上人家
  乌篷船一只,晃荡在浩渺的洞庭湖上,恍若沧海一粟。
  洞庭真得很大,浩浩汤汤,漫无边际。岳阳楼这边,只是一个小小的角落罢了。因为其楼屹立,才成为了整个洞庭最出名的景点。
  大湖之中,更有许多岛屿存在。大者如陆地;小者只是一块巨大的石头……不少岛上林木郁葱,飞鸟投林,甚至还有人烟。却是有些渔民干脆以岛为居,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
  时值黄昏,夕阳西落,把余晖映照在湖水上,分外妖娆。
  陈三郎这还是第一次坐船到湖上,目中所见,与登岳阳楼时的观望颇有不同。登高望远,纵然山河秀丽,但始终置身其外;而今乘舟入湖,等于是身临其境,别有一番认识见地。
  “欲为平生一散愁,洞庭湖上岳阳楼;可怜万里堪乘兴,枉是蛟龙解覆舟!”
  眼前景色奔涌,回首见岳阳楼渐远,陈三郎不禁诗兴大发,当即开口吟道。
  撑船的许念娘听着,眼眸有异芒闪动。当初他允许女儿与陈三郎来往,其中大半的原因就是觉得这小子满腹才华,诗词做得不错。所谓“诗言志”,可见一斑。
  当然,许珺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从而被陈三郎给吸引到了。
  在这个词赋满江笔墨纵横的时代,穷书生能“拐骗”到富家小姐,多半得靠这些东西。
  许氏父女固然是武者出身,但不同寻常,识字能读,间或也能做出些诗句来。
  王朝数百年的文坛繁荣积累,潜移默化,影响深远,岂是说说而已?
  只是当大夏倾覆,动乱四起,一切的奢靡绵软,便成了哀怨悲伤。亡国之恨,春秋之殇,到头来,便成了一江流水,尽管东去了。
  许念娘摇着船桨,忽道:“三郎,该做饭了。”
  于是上一刻还背负双手,站立在船头上吟诗的陈状元,这会便弯身进入狭窄的船舱中,开始洗米做饭。
  米粮这些,都是他们自身携带来的,锅碗等物却是渔家所留,基本属于用了好些年头的东西,不值几个钱。
  陈三郎不是身骄肉贵十指不沾水的公子哥儿,虽然亲自下厨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他是会做饭的。
  渔家出水渔猎,往往一走好几天,因而以船为家,船上各种生活居家布置,相当齐全,懂用就好。船舱内还有暗格,储着水,是用来装鱼的。陈三郎摸索着打开,见到里面水波荡漾,只得两三尾小鱼游动,看来这渔家收成很差。
  这也难怪,近期来洞庭人口剧增,乌烟瘴气,个个都靠水吃水,天天出来打鱼,即使洞庭湖大,也禁不住这般渔猎。再说了,其实偌大的湖里,绝大部分的渔家都是在外围捕捞,而不敢深入其中。
  原因无他,因为这是洞庭,是龙君所在的地方。
  大湖深处,不但深广宽大,而且凶险无比。自古以来,妖魔兴风作浪的传闻便从无间断过。
  不但是传言,事实上进去深湖区的渔民们,总是一去不复返,再不见影踪。
  久而久之,深湖区便成为了禁区,生人勿进。讨生活的渔民们敬而远之,出来游玩的文人骚客们也是避之不及。千百年来,深湖区越发神秘,连里面到底是什么个样子,都无人知晓了。
  陈三郎探头出来,说道:“岳父大人,打个鱼上来。”
  许念娘也不说话,手握起一根撑杆,凝神静气,忽而出杆,嗖的一下,干净利索,再提起来时,杆头上已经穿了一尾大鱼。看样子,足有两尺多长,极其肥硕,尾巴还在不停地甩动着。
  正是一尾上等好野鱼!
  身怀绝技就是好,就连打鱼都高人一等。
  陈三郎赶紧喜滋滋上来取鱼,又拿出一柄小刀,手脚伶俐地刮鳞开肚。
  许念娘在边上看着,暗暗点头。陈三郎这手艺只能说一般,但做起事来毫无二话,实在难得。不管怎么说,这个女婿已经是一州之主了,还具备了进发天下的野望。如此人物,却窝在一艘乌篷船上做饭杀鱼,说出去都无人肯信。由此表明,陈三郎的心性确实与众不同。
  人心多如是,能上难下。当吃惯了山珍海味,就吃不得粗面馒头了;当习惯了前呼后拥,就无法忍受落魄寂寞。
  许念娘阅人多矣,却少见到陈三郎这样的人。
  不多久,陈三郎把鱼收拾干净,准备下锅,一边问:“岳父大人,天色已不早,我们是不是该找个岛屿停泊住,过一晚?”
  大湖浩渺,船只停留在水面上并非明智之选,如果无人划船,会随流飘荡,容易迷失方向;更重要的是,湖面会起风浪的。别看现在一片宁静,一旦起风,掀起的波浪甚至比山头还要高,一波浪头打过来,这艘乌篷船能否撑得住都十分成问题。
  小船,毕竟是小船。
  这也是大部分渔民不敢深入的一个原因,皆因他们根本没有拥有大船的条件。
  许念娘是老江湖,自是了解,举目观看,伸手一指:“今晚就停在那个岛上吧。”
  那是个小岛,地势低平,看上去,宛如一只海螺,只不知道是否真有其名。
  这片水域,还属于洞庭外围范畴,岛上依稀有人家,看见有一缕炊烟袅袅飘起。
  有人家的岛屿,表明是安全的。
  船只泊岸亦非随便,需找个适合的地方才行,否则一不小心会触礁搁浅,甚至把船给弄坏。不过两人现在驾驭的乌篷船由于体积小,体重轻,吃水不深,很多水域都能过去,倒是不怕。
  许念娘当即手腕轻动,划着船朝着那小岛过去。一刻钟后,到了岸边,许念娘经验老到地寻到一个停船的好地方,停住了,迈步上岸,用一根粗大的缆绳把船系在岸上一株树上。
  此刻陈三郎已经生好火,正在煮着香喷喷的鱼汤——条件有限,难以做什么花样,鱼汤是最好的选择。
  火炉烧着木柴,不用看火,陈三郎走出去,想看下这岛屿环境如何,就见到许念娘站在岸上,抬头眺望,突兀说了句:“那人烟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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