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风流全集.com》第101/139页


李清照握好竹笛,十指分按,嘴唇往吹孔凑去,她不愿与之前绮绮吹奏的曲情相同,想到自己与表哥相见恨晚、惺惺相惜,顿时有了主意。

「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尊。」

她心里流淌过李天纵这首《山园小梅》,暗忖道:“表哥跟我一样,都是个爱梅之人,我便吹首《梅花三弄》,这相惜之情,定不比她那痴情来得差。”一念至此,她卷唇吹气,香风所至,《梅花三弄》的开头低声缓起,渐渐清悠。

随着曲子,李天纵心中便似摊开一卷卷墨画,看到表妹的心意。

李清照初初吹奏之时,尚没有杂念,只是吹得一阵,便慢慢入了神,想起前几天,与表哥逛街踏青,一起赏画弄墨,吟诗填词,当真是快活不知时日,但到了昨天,表哥便不陪她了,而去柳河排演,若不是今天她非要跟来,便连闲聊的机会都没有。

现下表哥又视她若无物,只顾着与绮绮姑娘亲热!她越想越气,笛声之中,便多了些幽怨之情,似哀似泣,惹人怜惜。

待绵长凄清的笛声渐歇,阁里众人皆赞叹不已,李清照的笛声,竟不比绮绮的差!而熙云、绮绮比之婉儿,却能多听些笛意来,绮绮往李天纵看去,只见他平静地沉吟着,猜不透其想法。

李天纵依然没从笛声中回神过来,只因心头翻滚着一首词,隐隐约约,总是抓之不住,他听到李清照唤了声“表哥”,那词蓦然清晰过来,脱口吟出:

“藤床纸帐朝眠起,说不尽无佳思。沈香烟断玉炉寒,伴我情怀如水。笛里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春情意。

小风疏雨萧萧地,又催下千行泪。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人间天上,一枝折得,没个人堪寄。”

他这词一念出,李清照便浑身一颤,柳目睁大,心间小鹿跳动不止,表哥听懂了!她暗自欢喜,那幽怨之气逐渐消散。若然只说词意,那自然对不上,但是词境词情,却字字说出她地心意。

她是多么思念前几天与表哥相处地日子啊!这两天遭人冷落,她虽没有珠泪潸潸,但满腹惆怅,便似失去魂魄般,着实难受。

不过这女儿心意被人听懂,她除去欢喜,却不免羞赧,但性子所致,她并没有躲避,忍着羞意,凝眸看着李天纵,道:“表哥,我吹得还好吧?”

李天纵点头一笑,道:“好。表妹,没想到你笛技如此不凡,既然有此绝技,可不能藏着,以后得多奏给表哥听。”

李清照这聪颖人儿,岂会听不出弦外之声,表哥是说以后要多陪她呢!她芳心一喜,笑道:“遵命!”

第97章 欢声笑语

时至亥时之际,李天纵才携着熙云、婉儿等人离开雅心阁,绮绮自然是恋恋不舍,相送到阁门口处,又目送他们的身影,一直到看不见了,才幽幽一叹,转身返回闺阁。

落得楼来,只见得莺莺燕燕,香风挥舞,狎客们或饮酒或欣赏,搂个姑娘上下其手的,不在少数,令悦耳的管弦丝竹声中,糅杂着些娇声笑语。

几个澄澈无邪的少女听了那靡靡之音,便满脸羞赧的风情,可惜被薄纱所遮,别人见之不得。

婉儿紧紧地跟在李天纵身后,杏眼微瞪,一转都不敢转,双颊通红,羞不可言,想她初次跟少爷来百花画舫,面对眼下的情景,羞得连脖子都红了。

她不敢看,李清照却敌不过好奇,柳眸不时偷偷地瞥顾一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而熙云则落落大方,瞧了一眼舞台上的莺燕,便没了兴趣,看着前面负手信步的公子,凤眸里有了丝妩媚。

在大堂等待的李吉看到他们,迎身而来,那老鸨带着群各色姑娘,也迎了过来,笑道:“李公子,这便走了啊!也不留宿,就这么忍心让我绮绮独守空闺。”

李天纵停下步来,淡淡一笑道:“这还不是怪嬷嬷你么。”

老鸨闻言一怔,连忙装着委屈模样,道:“怎么怪我头上了?你要留宿我们百花画舫,那是荣幸至极。我会赶你么?”

在黑色的薄纱之下,李清照地粉唇撅了起来,细不可闻地嘀咕,这老鸨真是多事。

李天纵皱了皱眉,疑道:“怎么不怪你?倘若并非你要绮绮留下,我早已将她赎回府去,如何会让她独守空闺?”他顿了顿。笑道:“你道,是不是该怪你?”

老鸨虽吃瘪。却不在意,呵呵一笑:“我养了绮绮多年,感情深厚,就被公子拐了去,自然是不舍的。绮绮跟了公子,身份便与咱们有了天渊之别,那是再也见不着了。我是怕啊!才留她一天是一天。”

听她话语间隐有攀附之意,李天纵不愿说下去,云淡风轻地一笑,往画舫外走去。

下了画舫来到柳岸边,李吉将李府马车唤来,那马车甚大,由两匹白骏马所拉,赶车的马夫搬来一张登车凳子。婉儿等几个女孩儿逐一上车,李天纵留在最后坐进车厢。

进了车厢,几个女孩儿便将戴在头上的帷帽取下,露出绝色俏脸。婉儿把中央几案上的青铜香炉揭开,取过火折子点燃炉中的香料,袅袅幽香飘摇而起。不一阵,便将车厢里熏得怡然;李清照将车帘卷起,缭绕在车厢里的香气消散不少。

李天纵坐到熙云、婉儿中间,闻着缕缕清香,微微地伸了个懒腰。旁边熙云瞅见了,纤手分按在他地肩膀上,温柔地按捏起来,道:“公子,你若是累了,便躺下来罢。”

如果厢里只有她与婉儿。李天纵自然乐意。但是现在厢里又有表妹、闹梅、翠儿几个,纵然他不拘小节。也有些不好意思那么做。当下摇头道:“没事,你替我按按就好。”

婉儿满脸关切地看着李天纵,见他很是享受姐姐的按摩,她觉得自己也应该为少爷做些什么,便脆声问道:“少爷,你渴不渴,要饮茶么?”语气中饱含期待。

李天纵听得到那期待,又看婉儿的乖巧样子,哪儿忍心拒绝,点头道:“有些渴,你替少爷倒杯茶吧。”

“嗯!”婉儿巧露皓齿地一笑,拿起紫砂茶壶倒茶,待清茶快溢出茶杯了,她双手捧起,小心翼翼地递到李天纵面前,憨态可掬地道:“少爷,倒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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